井小荆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每隔一段时间,耳边就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可自己就是昏昏沉沉的,怎么也醒不过来。
只能每天反复的听着他们不屑的话语,以至于自己能感受到那股傲慢的神情。
夜晚凉薄的月色,通过那小小的铁窗,撒在她身上。
井小荆动了动,刚支起半个身子,由于长时间怕趴着,血液不流通,浑身僵硬得发麻,手肘一股无力感,又扑回了地上。
这下扑得很了些,一嘴巴的灰尘。
合着自己这几天就一直保持这个趴在地上的姿势?没人管吗?
井小荆吐了吐嘴巴里的灰,缓了缓,费力的侧身一滚,由趴变成了躺。
眼睛眨了眨,也是,不给予救治,只是吊着自己的命,为的也是把自己提出去审,给陈风临一个交代。
呵,这世道还真是奇怪。
怎么当时没一个人声讨一下陈东临。
还没等井小荆抱怨个几句,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饿!真的是饿啊!前胸贴后背了都。
她躺了一会,四肢的酥麻才稍稍好了一点。
她支起身体扶着墙正准备活动一下,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带着一阵交谈声。
看来还来了不少人。
她撇了一眼过去,一抹淡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人正好也看了过来,
井小荆发麻的脚踉跄了一下,看起来还真像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
她索性坐在地上,朝来人笑了笑。
那名男子身后,跟了三四个弟子。
井小荆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毫不在意道,“你……谁?”
落在男人眼里就是一副挑衅轻蔑感,可井小荆是真的不认识他。
这一句话,却好像激怒了他,原本沉着的眸子,突然阴郁起来,盯着呆在牢里的井小荆。
身旁的人却听不下去了,喝斥道,“放肆!你不要狂傲。既然今晚醒了,那你就等着明天的宗门会审吧!”
井小荆捂了捂耳朵,看着那个强出头的弟子,笑了笑。
年轻还真是傻,没少被别人当剑使吧!
又不关你的事,多什么嘴!没看到人家正主在这吗?
井小荆看着来人,想想这几天耳边听到的事,大概也猜到了个七八分。
这带头的人应该就是那老家伙的大儿子陈风临吧!翟镇江宗门的内门弟子。
那名弟子看着井小荆突然对自己轻笑一声,感觉自己刚刚的危喝成了笑话,心里一急,道,“笑什么!”
井小荆并未理会他,只是自顾的说着,“你们,我确实不认识。我师父是帝尊,帝师中我认识的除了师父,还有雷赋义,邵子阳,付青允。”她声音一转,眼角含着几分笑,“而你们,谁?我也没兴趣知道。”
“你……”男人像是被她激怒了一些。
“不过,现在我大概猜到了几分,陈鹏举那混账的儿子,烧杀抢掠,摧残*男童,那小混账的哥哥。”井小荆看着他渐渐浮动着阴霾的眸子,说得慢条斯理。
“你!口出恶言!”陈风临抓着牢房外面的铁栏杆,脸色铁青。
“怎么,你抓我来,不是为了好好算算你陈府里的那些旧账吗?不仅仅是陈东临,关于陈鹏举当年的事我也知道不少。
比如杀兄夺嫂,残害妻妾!哦,还不止这些宅子里的丑闻呢!怎么你想听,也不用把我抓到宗门里来。
你请我吃吃饭,这些我私下里也是会同你说的。”
井小荆笑得凄厉。
同陈风临一起来的弟子们,有点懵了。不是说这女人故意借帝尊的名号,为非作歹,杀了陈师兄的弟弟吗?
怎么在她嘴巴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简直胡言乱语!”
陈风临一拳砸向了铁门上。
“你那个爹就没和你说过吗?你同陈东临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吧!而,陈东临的娘亲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突然死了,连尸体都没有。那小混账也是这段期间突然就发狂,逮谁咬谁吧!”
井小荆看着他稍微诧异,又很快掩饰过去的神色,看来这也是一把别人手里的枪。
“那时候你有十岁了吧!按理说,你也应该有些印象才对。”
陈风临捏着铁门,牙口几乎磨着,“你这心机恶毒的女人,到现在还如此污蔑我爹和弟弟,明天宗门大审我看你怎么狡辩!”
“你可要想清楚,这是你家门里的事。我这人也不喜欢说三道四。到时候家丑外扬,你爹可别又要怪罪你了。
最好就是想你爹那样,派几个人来杀了我。到时候死无对证,不是更方便你们给我加罪名吗?”
“你!狂妄!要不是碍于你帝尊徒弟的身份。你以为你也配上宗门会审!”
井小荆不屑的撇了撇嘴巴,看看,这万恶的封建统治思想。被迫成为阶下囚,还有被迫被一群人指手画脚,然后还要告诉自己,自己是走了后门,才有资格被一群人指手画脚。
………!
“你以为我稀罕上?”
她淡淡的挑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
懒得再同他废话,自己现在还饿着呢!
门外的弟子都被她刚刚的一句话,气的跳了起来。
她刚刚竟然说不稀罕!!竟然敢这番侮辱师门!
“陈师兄,我们别和她废话了。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这样的市井小人,不值得理会!”
井小荆听着耳边的七嘴八舌,果断闭着眼睛保存体力。不同傻瓜浪费口舌。
片刻后,也不知道陈风临是一副怎么怒气冲冲的样子走出去的。
反正,她的耳边总于清静了下来。
可是……真的饿啊!
自己晕了这些天,也就时不时有人进来灌几次药,除此之外,到现在那是滴水未进!
唯一能期盼一下的付青允,估计现在还躺在床上!
而那个不靠谱的帝尊,应该还在某个山洞里闭关吧!
除了那天从玉里跑出一道虚影,到目前为止,他连吱都没吱一声。
井小荆正感叹着,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的情形。
当时情急,自己也没有留心。现在想来,那团黑乎乎的魔气好像最后都跑到自己的身子里了。
从祭台上,从付青允身上,还有被魔气侵蚀的柳侍郎身上。
最后都一股脑往自己……腰腹间涌了进去?
井小荆的手摸着腰,才发现那有一块带着血迹的窟窿,也确实是剑捅出来了。
可……一点伤痕都没有?
光光滑滑的,好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除了这个地方,自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尤其是后背。
难不成,这一剑的伤,是因为那团黑气?才愈合的这么快?
井小荆记着当时自己全身的筋脉都要被涨破了,可现在气海还是一片空无,没察觉出什么不同,却又有丝丝缕缕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刚把意识从气海里抽出来,就瞥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小黑点。
眸子一愣,她又重复探了几遍,终于在第三回时,她又瞥见了那个那个小黑点。
这回她耍了个小聪明,把那个小黑点逼到了角落里。
她看了看角落里缩成一团,还有点瑟瑟发抖的小黑点。
略嫌弃的眯了眯眼睛,这货真的是从祭台里冒出来的那团邪气的黑雾?
她戳了戳它,可没想到这软趴趴的一团,居然粘在自己的手上了。
甩了甩,倏然井小荆一吃痛,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手指冒着血珠子,还飞快的凭空消失了。
井小荆一想到在地牢那祭台飞快的吸血的那幕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按住冒血的手指,冲回了自己的气海。
正好看见那个罪魁祸首,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巴,那黑乎乎的身体还变大了些。像个拳头大小一样。
可它此时丑萌丑萌的样子,井小荆真的同那天的血腥残暴的黑雾,看不出有什么关联。
难不成,那时候被一掌拍成个弱智儿童了吗?
自己那时候好像听到他说,他好像受了什么伤来着。可也不至于这么弱吧。
井小荆犯难的眯着眼睛,这个鬼东西在自己身体里,就是一个隐患。万一哪天魔性复苏,自己不就成了一副滋养它躯壳吗?
她看着那个小团子,颤巍巍的抖着身子,脑子里想着怎么铲除它。
她脑子里这个想法一闪过,那黑团子,似乎有预感一样。
朝她挪了挪,又迟疑的磨蹭着。一副想讨好,又害怕的样子。
示好似的,摇了摇身体。
蓦地,井小荆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在自己空无的气海里流荡,抚慰那些经脉。
是不同于修士的气芒,但充满了力量。
没有任何不适,和黑色的雾气。
思绪几番斗转,难不成寄生不成,就成了共生关系了?
井小荆看着那团别扭的黑团子,警告的说道,“听话!”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许喝我的血!”
小团子犯难的,还是点了点头。
她收回意识,摸着扁扁的肚子,看向牢房外,那张木桌子上的一小碟花生。
无奈的拍了拍肚子,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铁门。
自己记得那团黑气在自己身体里时,还能隔空取物来着。
那现在能不能隔空取一碟花生米?
井小荆用手指点了点。
心思一定,一抹幽幽的黑气从自己的手指尖渗了出来。
朝桌上的那盘花生围了过去。
井小荆惊讶的瞪着眼睛,看着他拖着花生米,来到自己的身旁。
示好的依偎了一下,就抽身回到了她的气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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