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太孙侧妃回门,自然是欢天喜地。
薛蟠还要发请帖,邀亲朋故旧来家里庆贺,以示光耀门楣。
对此宝钗自是制止,不让其张扬。
薛蟠之前便畏惧宝钗几分,如今自然更是不敢违抗其命,只能悻悻作罢。
不但如此,宝钗归宁当日,薛蟠照顾的那叫一个周到,不断的遣人问宝钗喜欢什么,或者想吃点什么,但凡宝钗表示一点意向,不管是吃的、玩的,那是立马就着人手去办理,一点也不耽误,就连出门去吃酒作乐的心思都省了。
这样一来,不但宝钗,就连薛姨妈心里都觉得慰藉,以致于就连他这几日做过的一些荒唐事都替他瞒着,没有与宝钗讲来。
一家人,格外的其乐融融。
当听说宝钗可以在家住三日,薛姨妈更是高兴,薛蟠也立马表示,一定要给宝钗好好过一个大生日。
于是薛蟠向母亲请命,让将宝钗生日宴交给他来筹备。
其一边令人去找好的戏班子,一边忙着去收罗珍奇美食,竟是能主事的样子。
薛姨妈见他如此倒也就安心令他去办,自己整日陪着女儿说话谈心。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母女二人闲话叙毕,正好王熙凤也过来作陪,于是姑侄姐妹三人便坐在屋里,摸骨牌作耍。
正觉得有些无趣,忽闻贾宝玉亲至,薛姨妈大喜过望。
连宝钗都没料到。王熙凤便笑言:“姑妈瞧宝钗多受太孙殿下的宠爱,这才一两日没见着,就忙着追过来了。竟像是生怕咱们把人给她藏起了不还似的。”
薛姨妈笑而不答,合着众人出来相迎。
贾宝玉对薛家自是熟门熟路,因为知道薛家小院客舍不够,便令多余的亲兵去别院安置。
进了门,面对宝钗询问他怎么过来了,贾宝玉只笑道:“明儿不是你的生儿吗,我过来瞧瞧你。”
简单却充满宠溺的话,令旁边的王熙凤面露嘲笑之色,心里却直泛酸水。
薛姨妈自然又是一番见解,一时竟如薛蟠昨日对待宝钗那样,对贾宝玉嘘寒问暖,又是问吃,又是问喝的。
贾宝玉不欲如此,于是进屋之后便打断问道:“薛大哥去哪了?”
“他呀,他说要给他妹妹好好过个生日,这会儿也不知道忙着办什么去了,殿下不必管他就是了。”
贾宝玉点点头,又问宝钗她们之前在做什么,得知是在打牌之后,贾宝玉笑道:“正好我也好些时日没有摸过牌了,姨妈和凤姐姐可有兴致,与我和宝姐姐对战一轮?”
薛姨妈自无不可,王熙凤也笑道:“好啊,不过牌桌之上无父子,输赢自负,你们两个可不能仗着身份输不起,要是答应,我便来。”
贾宝玉淡然一笑,道:“好啊。正好你住在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姨妈的,你那私房钱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交给我们替你花使。”
虽知道贾宝玉是玩笑之语,但是听闻这个,王熙凤心里还是觉得气愤不已。
好啊,老娘都让你吃干抹净了,你不说给我银子,还惦记上老娘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体己钱来了?
因此气呼呼的道了一句:“有本事你来拿便好!”
骨牌其实就和后世的麻将类似,只是玩法差异比较大,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内宅贵妇人们打发无聊时间的常用工具。
薛姨妈自不用说,王熙凤以前那些年作为贾母的陪练,自然也不是生手。
倒是贾宝玉玩过的局数甚少,是名副其实的生手。
原本他以为宝钗也和他差不多,因为他也基本没见其玩过这个。
只是等到一上桌,贾宝玉才知道自己再次把宝钗想的简单了。
人家宝钗提牌、打牌的架势虽没有王熙凤那般熟练,富有逼迫性,但也是从容不迫的,吃牌、对牌,也一点不迟缓,显然是有一定经验的天赋型选手。
半圈下来,竟是她赢得多些。
而贾宝玉一来没有太过于计较输赢,加上生手总容易贪大,导致连连失利,每次大牌都胎死腹中。
宝钗见状,担心长此以往贾宝玉心里失衡,便有意给他喂牌。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王熙凤难免发现,于是嘲讽贾宝玉道:“我说太孙殿下,你干脆让你家王妃娘娘将手里的牌直接给你好了,何苦在那边挤眉弄眼的,什么意思。”
贾宝玉自然也发现了宝钗的放水行为,但他丝毫不觉得羞愧,竟真正对王熙凤挤眉弄眼的道:“我又没说话,牌在她手里,她打哪个是她的事,难道还不准我吃牌?你要是输不起,趁早离了这桌子好了。”
“呵呵呵呵”
坐在上头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薛姨妈,笑呵呵不说话。
王熙凤嗤笑道:“谁输不起了?哼,任由你们作弊罢了,我竟不信她有那么厉害,既然要拆牌补贴你,还能保证她自己不输不成?我赢她的银子也就是了,反正都是你们家的钱。”
经此一闹,宝钗到底收敛了,但是运气这东西很难说,就算如此,接下来几把,仍旧贾宝玉赢得多,而王熙凤则霉运附身,一会儿时间两吊钱都下去了。
输钱事失面子事大!
看着笑容满面的贾宝玉,怨念深积的王熙凤计上心来
贾宝玉确实越玩越高兴,毕竟赢钱的感觉真的很爽。时不时地,他还要嘲讽王熙凤一两句。
忽觉什么东西碰了他腿一下,起初没在意,等到第二次的时候,贾宝玉不觉皱了皱眉。
像是小腿被轻轻踢了两下。
宝钗是很规矩的女孩子,自然不会在这等情况下做出违礼的动作。排除宝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抬头望过去,果然见王熙凤眉头微扬,以一种挑衅和得意的眼神看着他。
“已经变得这么胆大了么。”
贾宝玉心里自语一句,并不作理会,仍旧用心玩牌,因为他感觉自己渐入佳境,才不想被稀奇古怪的东西乱了心智。
王熙凤在底下踢了贾宝玉两下,原以为这种情况下,能够令贾宝玉心神错乱。
谁知道对方竟然完全不在意?
这显然不在她的预料结果之中,因此心一横,一脚踩着一脚,把那绣花鞋脱了一只,然后向对面探了过去。
牌桌并不太大,底下放着一个取暖的小铜炉,桌子四周还罩着绸布,看似十分安全。
但是王熙凤心内仍旧十分紧张,毕竟万一踩错了人,那后果可是很严峻的。
不过有些事便是如此,一旦生出想法,便如中了蛊术一般难以控制,特别是见贾宝玉始终没有什么反应,王熙凤越发不肯放过他,竟将脚往上抬去刺激他。
她想着,至少也得令贾宝玉面露慌乱,或者求饶之色,才能放过他。
但是贾宝玉一如既往的难以被她撼动,就在她觉得已经很过分,很危险,想要作罢的时候,忽觉脚被什么东西拽住,竟吓了她一跳。
薛姨妈和宝钗二人听见她暗呼一声,都看向她。
“怎么了?”薛姨妈问道。
好在王熙凤是调整情绪的高手,只一笑道:“没什么,不过这一把大概该我赢了。”
言下之意,拿了好牌。
见薛姨妈二人不疑有他,心里才松口气,然后悄然瞪向贾宝玉,令他松开手。
一报还一报,此时的贾宝玉自然不会姑息,抬眼间,释放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他一手专注的打牌,一手自然的放在腿上,似乎只是在取暖。
只是心里未免想着,手中之物比之黛玉的脚娇巧上似乎差一点,但是,竟也有些意思。
这牌,越发好玩了。
当晚贾宝玉并没有在薛家住下,而是去了贾府。
他得闲的时间毕竟有限,昨晚去的叶家,明日是宝钗的生日,他还想着要再过来一趟。因此今晚就需得去陪陪黛玉,一来显得他公平公正,二则,也怕黛玉闹他。
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出入总是繁琐些。
好容易见过了贾母、贾政等人,得以领着小媳妇黛玉回潇湘馆的时候,迎春等人又找来了。
黛玉回来的时候,贾母原本是让她住荣庆堂的。
只是黛玉说想要再回潇湘馆看看,言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了,贾母便不好阻扰。
本来,以黛玉如今的身份,将来还会更尊贵,她也没有违背她意愿的道理。
所以,才刚刚荒废了不久的潇湘馆,在贾家花大力气下,不到半日便恢复了勃勃生机,布置甚至比以前还要更鲜艳尊贵一些。
这一点,令黛玉瞧见也不禁心生感叹,亲情人伦,在权势地位的面前,竟是如此的卑微。
迎春、惜春等人几日没有见到贾宝玉,都表露出深切的亲近不舍。
贾宝玉便提议,让她们明日也一起去给宝钗过生日。
立马得到她们的热烈响应。
还是探春担心她们待的久了令黛玉不快,才相约离去。
在紫鹃等人伺候着洗了脚之后,贾宝玉一把便将黛玉赶到了她的香榻之上,并笑道:“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我林妹妹睡在这张床上了。”
浅白裸露的言语,令黛玉羞愤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贾宝玉越发摩拳擦掌,作饿虎扑食状,将黛玉护在身下,调笑挑逗。
黛玉欲拒还迎一番,察觉贾宝玉有过分的念头,不由把他推开去,翻身不语。
贾宝玉见状,心里暗道:“林黛玉啊林黛玉,你究竟何时才能养熟呢?你这该死的魅力,真的令人难以抵制啊。”
黛玉心里何尝没有转过千般念头。
一则她虽然也知道贾宝玉是真的怜惜她病弱,二则心里总还是难免有些幽怨。
她心里其实觉得她没那么弱的,至少,不至于连行周公之礼都不行。
若是贾宝玉当真想要她,她也愿意给的,反正,看宝姐姐她们当时的样子,也没有多疼
察觉贾宝玉躺到她身后,搂住她,竟没有再逗弄,心里才慢慢平静下来,感悦贾宝玉的心思浓烈起来。
“要不然,我把紫娟给你吧。”
黛玉忽然在被子里说道,声音很低。
贾宝玉迟疑了一下,摇头:“算了吧,我现在只想搂着你睡觉。”
黛玉脸红了一下,翻过身来,盯着贾宝玉笑问:“当真?”
呸,方才明明心动了,当本小姐感受不到?
贾宝玉认真的回应了一个“嗯”。
紫鹃姑奶奶好是好,就是时机不大对,不着急。
黛玉才没有宝钗那么贤惠,本小姐说了,就已经尽到义务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便不要怪我了。
因此翻身坐起来:“后头有个亭子,你起来陪我去赏月吧。”
贾宝玉哪有什么兴致,只道:“今儿都二十二了,哪儿还有什么月亮,乖,下次再看好不好?”
黛玉便睁着眼睛瞧着他,也不说话。
贾宝玉一个翻身坐起:“好,咱们这就赏月去!”
怡红院值守的婆子们连夜被惊起,一个个都很纳闷。大晚上的,主子要找梯子做什么?
不过她们正愁找不到机会讨好,因此纳闷是纳闷,但是很快就从缀锦楼那边寻来几架木梯。
潇湘馆寝居的后院,黛玉瞧着面前直搭上房顶的梯子,有些生怯。
贾宝玉见状,招过走廊上侍立的陆诗雨,笑对黛玉道:“你别担心,就算你不相信我,有她保护咱们,不会有事的。”
黛玉瞧了陆诗雨一眼,深深觉得以她那纤细的身板,还不如贾宝玉有安全感。
陆诗雨明显看出黛玉的不信任,也不用贾宝玉发话,脚下忽动,从中庭加速,至木梯前飞身跃起,纤足只在那木梯上踩了一下,便借力上了高高的屋顶。
微做站立,然后便纵身一跃,在空中偏转两圈,飘然落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别说黛玉有被惊艳到,就连边上的丫鬟仆妇们,也都各自看呆,有的还惊呼出声。
陆诗雨似乎对黛玉有些好感,见她微张着小嘴实在有些可爱,竟主动说话道:“娘娘尽管上去便是,有属下看着,娘娘绝不会有事的。”
黛玉下意识的点点头,心里这时才明白贾宝玉为何总是把这个女子带在身边,原还以为只是瞧中她的美貌哩!
对于陆诗雨的完美装逼吸粉行为,贾宝玉心里吐槽不已。
他也是在军营里练过的好嘛,不就是上房顶吗,他也能诶。
有心也想表演一下,引得黛玉的崇拜,又怕出洋相,最后还是作罢,只牵着黛玉的手,小心翼翼的上房顶。
并不为上房揭瓦,只是贾宝玉觉得,坐在房顶上赏月,更有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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