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色的光华照彻天地。
海滨之都周边的诸多移动商舰遭受了意料之外的魔月侵蚀,一道道仓促升起的各色源能隔绝护盾浮现,明亮的半圆光罩闪耀,仿佛是在漆黑的大地上亮起了千百颗明星。
但这实在是太过出乎预料了,魔月带来的源能干扰是全方位性的,很多低等源能护罩的起效前提便是提前启用,有不少小型移动战舰的源能炉心瞬间就被过量激荡的源能烧毁,整个战舰在绚烂的爆炸中化作烟花。
“是魔月!快,服用隔绝药!”
面对一瞬间就充斥整片天地的绯红光辉,反应速度最快的那些人警戒无比地高呼,将可以短时间隔绝源能侵蚀的珍贵药物服下魔化病虽然难以被治愈,但预防却并不困难。
可即便如此,就这么短短数十秒,魔月的光辉就制造了数以千计的魔化者。
一时间,这些自海滨之都出发的商队试图立刻掉头,回到同样支撑起巨大城市护盾的移动都市中,这是他们能活下来的唯一方法,舰队的护盾虽然的确能抵挡绯色之辉,但舰载源能炉心无法承受那种消耗,它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让舰队可以在突发状况下尽快回到安全的庇护城市中,也仅仅是为了如此。
但并非所有舰船都只有这一个选择。
迷蒙的黑暗中,初耀舰研究急速行驶,破开狂风与光。
魔月突如其来的绽放出乎所有人预料,依照最权威的逐光教团预报,下一次魔月爆发应该是九日后到十五日后的那一段时间。
正因为如此,在海滨之都年终拍卖会结束后,许多商人便催促自己的商舰加速返航,他们要赶在下一次魔月爆发前抵达自己的目的地,需要争分夺秒。
但一切计划都被打乱。
初耀研究舰队的外壳上荡漾起层层淡青色的辉光,将绯红的色彩排斥开来,两者在半空中交错,绽放出青紫色的亮斑。
和其他返航的商舰不同,得益于初耀圣岩源能炉心的功率和稳定性,初耀舰可以在支撑护盾的情况下,仍然以急速朝着东方航行。
计划并不会被打乱,他们将会继续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目的地驶去。
但是苏昼却并没有因为初耀舰优越的性能而感到高兴。
与之相反,他此刻正一脸严肃地伸出手,抚摸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伽沙的额头。
“高烧。”
他低声自语:“魔化症加重了仅仅是几秒钟,就足以造成这种情况?”
此刻,初耀舰原本的实验室中,已经摆满了一张张病床,患有魔化症的孩子们在病床上痛苦呻吟而其中魔化病最严重的伽沙和塞涅卡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也幸亏苏昼早已教导过他们在痛苦和睡眠时也半自主地运行轮转不朽法和燃烬之火,这才稳定了情况,不然的话依照燧光大师所说这很可能会造成突发性的畸变魔化症患者会找魔月之光下异变成野兽,譬如说狼人,魔鬼各种血脉所代表的精怪。
魔化症的一大症状:隐性血脉的显性化。但是在源能作用下这一切都不受控制。
而不受控制的力量是最可怕的。
“压制你们体内的力量。”
苏昼出手,压制力量最强,所以受魔月影响也越重的两个孩子体内的力量。与此同时他也冷静地开口指导以洛亚为首的一众没有魔化病还有意识仍然算是清醒的孩子如何运转体内的修法将魔月带来的大量活性源能消化变成自己的力量。
“不要恐惧一切诅咒都有其源头,魔月造成的异变本质上是过量的祝福,大量人体根本来不及吸收的活性源能催动**的进化,但却无法驾驭,以至于**崩溃灵魂疯狂变成了一种诅咒。”
男人的身上释放出一道道明心之光这源自于苏昼新修法的神通第一次使用并非是用来令敌人大脑空空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学生可以明思静心,不得不说是个好兆头,实现了苏昼原本的目的。
“啊”
“好好多了”
在明心之光的影响下,众多面色痛苦的孩子面色逐渐平缓了下来,虽然他们仍然呼吸急促,可目光却从原本的混沌空洞,变得有了色彩,源自于灵魂深处和**,令人麻痒无比,痛苦不堪的撕扯感开始减缓。
我好痛啊!但是为什么这么痛呢?
我要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这么痛的原因,不过在此之前,应该先定义一下痛苦的具体定义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还这么痛?
无尽放飞的思索减缓了痛苦带来的干扰,燃烬之火这一心法开始再次起效,再加上初耀舰的护盾已经完全撑起,隔绝了魔月的影响,让孩子们的情况开始好转。
甚至,还能加速修行。
看见情况稳定下来后,苏昼也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包括远身斯维特雷教授在内几十年来第一次在城市之外遭遇魔月,不得不说,这确实危险无比,很难想象那些商人平日是冒着怎样的危险在一座座城市间行驶贸易。
“究竟是怎么回事?”
确定所有孩子的情况都稳定下来后,苏昼便离开了疗养室,让没有魔化病的孩子还有大婶去照顾其他人,他来到了舰桥处,语调严肃道:“这也是圣日异变的一部分吗?”
很有可能,斯维特雷教授。
在此之前,燧光大师正在和拂晓进行激烈的讨论,他们身前的光幕中悬挂着圣日和魔月的模型,两人讨论的范围包括整个埃安世界的源能分布表,有着天体运行的轨迹,还有诸多和瀑布一样流动的算式和数据。
他们经过了一系列繁复的计算,最终得出一个结果:但也不仅仅是圣日的影响魔月的爆发不同寻常,绝对有极大的外力影响了它的绽放,而这个影响点不一定是圣日,还有可能是封印之月,亦或是人为的力量。
“斯维特雷教授,这可能只是前奏,未来的魔月爆发,我们很可能都再也无法预测了。”
这是一个彻底的坏消息。
封印之月,黄昏之龙所在的封印点,昔年诸神因为无法击杀代表着黄昏的天灾,故而只能以埃安大陆的一部分将其封印,升入空中,化作月亮。
东海那星罗棋布的岛屿,据说就是封印遗留下来的残片。
历史上,也的确出现过封印之月异变,造成魔月异常爆发的现象,从道理上,这是解释的通的。
但解释的通并不能解决问题。
苏昼走到舰桥的边缘,他抬头凝视高空的红月。
在连村庄都没有的荒野上,冒险者只能自己挖掘深达数十米的洞窟规避危险但这依赖预告,没有预测魔月爆发的情报,心光下的职业者不可能在几秒内就打出几十米深的洞,而心光阶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心光体抵抗魔月的影响了。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舰内的魔化孩子都痛苦的失去了意识,倘若魔月无法被预测,那么人类对外界的探索和行动能力都将被封锁,每一个离开城镇的人都将生活在恐惧中。
甚至,是死亡。
漆黑的小镇一闪而过,但苏昼的视力却能敏锐地将其捕捉:初耀舰的行驶路径上有不少临时村镇,为大量路过的商舰提供补给以及娱乐活动,平日也算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但现在,村镇中漆黑一片,所有源能设施都被破坏,街道上满是死者。
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启城镇护盾,肆虐的源能还有狂化的魔化病患者杀死了所有人,苏昼甚至看见在一栋房屋内,有一团浑身是血的,看上去像是某种巨狼的怪物正在撕咬一个女人的身体,但是这巨狼身上还有童装的碎片。
并不仅仅一个。
用来休息的村镇在海滨之都周边要多少有多少,这座东南海域最大的贸易城市单单是货运这一部分,就养活了超过不知道多少人口,漆黑的大地上,漆黑的小镇中,阴影的内外,有着根本无法数清的尸体。
注视着这一切,苏昼面色依然平静,他早已见过太多死亡,再怎么凄惨的尸体和惨状都不足以令他动容。
但紧握的双拳足以证明无论多少次,他仍然无法习惯这种事情。
总会有人活下来的,生活在大都市旁的村镇戒备不够高,伤亡反而惨重,那些位于荒郊野岭的村镇反倒是更容易活下来,因为他们随时随地都处于危险之中。
燧光来到了苏昼的身旁,他叹息着注视着窗外的一切,而就在此时一艘打着逐光教团旗帜的商舰残骸从窗外一闪而过,其中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令老者更是长叹一声:自信自己的技术,结果却被突发状况杀死,唉
“魔月会持续多长时间?”
虽然听上去像是询问,但实际上苏昼很快就从斯维特雷教授的记忆中挖掘出了答案:“一般不会超过七天,但也有过超过十天以上的大爆发现在这情况,完全称得上是大爆发了。”
只有移动都市才有这个能力支撑护盾,也只有移动都市可以寻找安全的地方规避。
燧光显然也在刚才与拂晓的讨论中算出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语气颇为焦虑:苏昼,初耀舰虽然能支撑,但是我们最好还是回海滨之都,等到魔月结束后再出发吧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预测!
“确实。”拂晓也劝道:“孩子们需要休息,我们虽然购买了大量的药物和食物储备,但”
苏昼抬起手,打断了两人的话。
“继续向前。”苏昼沉声道:“向前走,可能还能救到一两个幸存者,但倘若回头走,就什么都办不到。”
苏昼才是初耀舰的引领者,他的言语就是命令和方向。
拂晓听从苏昼的指挥,移动战舰继续以全速朝着东方行驶而去。
这一走,便是数日。
在这数日中,因为突发性源能活性化而昏迷的孩子们逐一醒来。
他们看向窗外,那连太阳光辉都遮蔽了的绯红月光是如此可怖又美丽,所有人都敬畏地仰视着天空,然后比起以往更加努力坚定地修行燃烬之火,他们唯一一种可以对抗魔月之光的修法。
在路途中,没有半点生机的村庄废墟数不胜数,这也是为什么埃安大陆上,除却移动都市外,荒野中的绝大部分建筑都是废墟和残骸的缘故:不仅仅是天灾,哪怕是魔月的光辉,都会杀死大量的人口。
值得庆幸地是,正如同燧光大师所说,并非是所有人都会因为魔月之光死去。
初耀舰行驶的时候,他们看见了许多队正在护盾的支持下艰难朝着几个仍然支撑着护盾的村镇走去的流浪者队伍,他们大多都是战舰和村庄中稍微有些积蓄的人,有着自己的单人抗源能饰品和源能道具。
他们通过循环充能,挖掘洞穴休息来前进,一步步朝着村镇走去,寻找坚定可靠的庇护所。
这些人大多疲惫,恐惧,即便苏昼愿意对他们伸出援手,可在知晓苏昼等人的目的是要前往东部沿海地区后,却都恐惧地拒绝了好意,如若不是苏昼强行要给,他们就连一些食物和寻常源能物资都不肯收下。
因为苏昼为初耀舰购买的生态循环模块,舰内并不缺粮食毕竟在苏昼的教导下,希光结社成员,包括燧光大师在内人均德鲁伊。
不,依照能力来讲的话德鲁伊众所周知,人称小神木。
“大人您真的不是军方成员吗?那边已经成为了好几个大势力的军势对峙区了”
其中有几位比较年轻,胆子也比较大的人在交易物资时和苏昼聊了几句。
他们察觉到苏昼平易近人的本质后,便松了口一气,稍微详细地解释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听我一句劝吧,别过去了,那些大势力的部队占据了我们的城镇,改造成前线要塞,随便分发了一点搬迁费就要我们离开结果没想到,因为离开时准备还算充分,我们活的时间反倒是比那些没有迁移,却因为魔月之光被迫转移的人要长。”
这些人言辞诚恳真挚:“千万不要靠近东方了,他们谁都打,谁靠近就打,天知道他们要争什么东西,整个红礁海都被源能法阵覆盖,半个平民都没有回头吧,大人,您这艘商舰只要一靠近,他们就肯定会击毁您呀!”
但这一切却成了反效果。
“你是说,他们征用平民的城市,强制他们离开故乡?”
苏昼眯起了眼睛,他在大厅中将双手束在身后,语气平静,可却令人战栗:“这可是十几万人,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流离失所啊他们就没有想过会死多少人吗?”
“大概是,之前也没想到魔月会突然爆发吧”
听到这个问题,代表浏览着的那两位使者面色古怪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苦笑着摇头道:“嗨,大人,想这么多干什么?起码我们都活下来了。”
“至于其他的我们又怎么敢多想呢?”
当人知晓,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报复成功的时候,他们就会放弃这个无意义的念头,去考虑一些更加实际的东西。
比如说,活着。
仅仅只是活着。
这群流浪者离开时,燧光大师和洛亚已经为他们维修了所有隔绝源能的屏障装备,双方挥手道别,众人目视着这群流浪者消失在远方的沙尘之中。
而苏昼此刻站立在初耀舰的甲板上之前,他闭上了眼睛。
“我们可以救几百人,数千人,乃至于数万人”
“但不管怎么救,都只是一部分罢了。”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不知晓的地方,有更多的人死去。”
他低声喃喃,男人睁开眼,看向那些流浪者远去的方向,他目前无力去帮助的方向。
他们支撑起了薄薄的,就像是一层泡沫膜般的护盾,阻挡魔月源能的侵蚀是啊,这的确有效果,他们活到了现在就是明证,但作为代价,他们整个队伍都如今都患有魔化症,
只是现在看不出来而已。
即便是真的抵达了新的城镇,只要检测出这点,他们也会被当成野人和祸害驱逐出去。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在抵达之前,就会因为魔月而死去
想要解决这件事,只有一个方法。
在苏昼的眼中,人心众欲,乃至于内心阴暗的想法都清晰无比,宛如掌上手纹。
怨憎,愤怒,绝望,恐惧这些情绪是如此浩荡,如此庞大,乃至于早已习惯观察愿力的苏昼也不禁吓了一跳。
但是,苏昼却并不在意这点。
这些被各大势力的军人赶出家园,苟延残喘,他们有资格去憎恨这个世界,乃至于沉淀在这片埃安大陆上的愤怒和仇恨共鸣,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而这份力量正在呼应,正在轻声诉说一些事情。
倘若是其他人的话,即便能感知到愿力,恐怕也无法知晓这些愿力究竟在说些什么吧。
但是苏昼却知道。
那是愿望。
一个希望公义得到伸张,正义得到实现的愿望。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遭遇这些痛苦呢?我们没有犯错啊”
那些声音哀伤地自语:“为什么会有魔化病,为什么魔月会侵蚀**和灵魂?为什么我们要被同胞驱赶离开家园?他们不是守卫我们的军人吗?”
“为什么,聆听者啊,为什么呢?”
永无止境地疑惑,向世界万物询问为什么。
但这世界上,很多为什么都是没有答案的。
它就是那么操蛋。
也正是因为如此,需要有人去创造一个回答,一个答案。
所以。白发的老者向前跨出一步。
“因为他们错了。”
苏昼平静地说道,他赤色的双瞳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所以需要一个正确的答案。”
魂魄的光辉在他的身上闪耀。
东部沿海,莫格拉城。
东海贵族联军驻地。
青蓝色的城镇护盾之下,一列列精锐士兵正在紧张地行走布阵,运输大量珍贵的源能器械。
魔月的突然爆发,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平民,还有整个东部天龙贵族为了争夺初耀圣岩而设定的整体战略如今全世界源能活性化,原本预定的攻势被迫停止,给予了敌人喘息之机,这让负责初耀圣岩争夺战的提莫拉少将感觉异常恼火,他觉得自己丢掉了一个大捷的功勋。
“和预测的不一样,魔月不应该这个时候来!”
啪啪的的声音响起,战地会议桌上,他愤怒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
这位有着蓝龙血脉,头顶龙角闪动着明亮电光的天龙贵族此刻语气无比恶劣暴躁,仿佛就像是一块没有引信的源能炸药。
这也不怪他,毕竟情况的确非常令人恼怒现在的情况对于天龙贵族们而言,就像是大优的情况下被人掀了棋盘。
提莫拉此刻几近于咬牙切齿:“圣石教会和逐光教团还有延霜军!这些千里迢迢跑过来抢走我们的初耀圣岩,这些该死的混球!”
“攻势被迫暂停,我们之前付出的牺牲都毫无意义!”
会议室中的参谋们都沉默不语,因为少将阁下说的的确没错。
魔月绽放不结束,各大势力就不可能真正地一决胜负,拉锯战还要持续十天以上的时间,而原本依靠地利和援助得到较大优势的东海贵族一方不得不暂停进攻,将大好局面拱手让人而十天后,他们的优势就不再,甚至还要处于劣势了!
哪怕是先祖保佑,他们赢了,单单是打捞初耀圣岩就又是一段漫长枯燥的时光。
这可真糟糕,他们还指望能早点打完这场仗,在年终前回老家吃年夜饭呢。
至于被占据了家园,被迫离开的,亦或是被就地征兆,成为劳工的居民能不能吃上年夜饭,并不在这位将军和他幕僚的考虑范围之内。
反正,又不是他的领民,死了就死了,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关他事啊。
而就在提莫拉少将无能狂怒,在会议室中来回渡步之时。
悬挂在将军腰间的通讯器中,突然响起了紧急军情才有的尖锐鸣叫。
“什么情况?”
微微一愣,提拉莫立刻将通讯器打开,而还未等他询问,远方侦察兵急促的声音响起:“报告将军!西部方向有重大异常状况!天灾级的源能反应正在急速靠近!”
“什么?!”
一脸惊愕的提拉莫本还想要继续询问几句,但通讯已经中断了,他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会议室,来到屋顶用望远镜眺望远方,看向之前侦察兵传讯指引的方向。
然后,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在遥远的地平线所在之处,有一缕光芒自天地的彼端升起,它庞大的简直就像是一座山峰,形状却类似于盾牌,又像是巨伞,挡住了那个方向所有魔月倾泻而下的光辉。
强横无比的源能波动,从那挡住了魔月之光的盾牌源能护盾处传来,这确确实实是天灾一级的力量。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茫然地自语,连带所有下属都露出疑惑地表情。
答案很快就揭晓。
轰!
沉闷,但是传递地极其悠远的轰鸣声自大地深处传来。
苏昼行走在大地之上,他周身覆盖着一层层由神木根须和完美金属组成的坚固铠甲,令他看上去就像是从远古传说中走出的自然之卫,移动的小山。
而在他的身后,大地正在逐渐被金属取代位于地脉深处的矿藏,在全力以赴地苏昼神通之下,从地底深处拔地而起,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根根粗大高耸,直通天际的巨型钢柱。
这些柱子直抵天空,上面铭刻有古老但却强大的符文,释放着庇护的波动,支撑起了一个个盾形的庇护所,令周边所有幸存下来的流浪者都得以喘息幸存。
元素,正在分离。
在苏昼的意志下,硅晶体,金属,有机物,无机物,石灰岩都开始自我分解,大地和岩层在他的意志下分崩离析,进而开始纯化重组。
而这些晶体,金属,混杂着被庞然源能加热,融化成金红色的铁水,在苏昼的身后飞舞,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最基础的形状。
这形状的虚影就越过了云层,三个隐约被金属填充,由源能凝聚幻影的头颅正在俯瞰着世间,它沉默地凝视着这片大地,宛如山脉一般的体型令它仅仅是跟随苏昼的身影,就令周围的源能发出支离破碎的颤鸣。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注视着这个可怖的虚影,即便是作为神意阶的强者,提莫拉少将的语气也不禁开始颤抖,他战栗着拿着望远镜,颤动地凝视着远方的那个怪物:“不,不可能吧”
“怎么会有这么夸张,这么夸张的东西”
他已经知晓那幻影究竟是什么,但正因为知道,所以提莫拉才不敢相信。
那个正在迈步行走的三头有翼巨龙,是一个人的附属产物。
它是一座由源能,灵魂构成的山脉。
它是一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心光体!
究竟什么心光可以这么大?哪怕是灾境也不一定需要这么庞大的心光体啊!
而就在敌人的疑惑和恐惧中,苏昼屹立在大地之上。
他沉默地行走,朝着军队驻扎之地进军。
究竟如何才能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那自然是制造出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苏昼并没有时间,打造一座足够坚固的城市亦或是堡垒,为那些无家可归者带来庇护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所以,他凝聚了所有流浪者,乃至于这片大地上传颂苦难的力量,实现了一个愿望。
苏昼,吸收了那些愿力,凝聚出了属于自己,属于这个世界的,那个早就被他构思完毕的心灵卡牌,属于他自己的心光体。
然后,以心光体之力强化神通,制造出一根根具备庇护之能的钢铁巨柱。
这些巨柱能持续数十年,庇护一整条走廊都不受到暴乱的活性源能影响。
但这些都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罢了。
没必要伪装下去了。
此刻的苏昼,已经有了直面埃安世界任何强者的底气。
缓缓向前迈步,专心致志,一心进军的苏昼凝视着前方的城镇。
漆黑的恶意正冉冉升起,宣判着那座城市中所有人的恶他们全部都该死,无一人可称义。
这可怕吗?很可怕。
但是,更可怕的,是整个埃安世界中,那升腾而起的漆黑色彩。
这片大地无可救药,漆黑就是它的颜色,从古老的时代直至如今,都是如此。
“拦住他!”
哪怕是本能也能知晓,凭借正在叫嚣的灵魂预警,提莫拉大声呼喝着自己的军队,他愤怒的语气带着心虚,让他必须以更大的声音下达命令:“不要让那个怪物靠近!”
军队听从将军的命令,登时,便有漫天炮火震鸣的轰炸声响起,被改造的城镇已经成为了一座坚固的要塞,伴随着符文闪烁,源能涌动,膨胀的能量带起弧光,在大气中构成了源能的通道随着提莫拉少将一声令下,便有上千发颜色各异的源能术法和炼金炮弹猛地激发而出,如同雨水一般朝着苏昼飞驰而去。
这还不是结束,第一波炮弹仍在半空中飞驰,而第二波已经成型,数以千计的源能光点在半空中划过长弧,意图在自己的目标头顶绽放出最危险也是璀璨的光芒。
但这一切都太慢,太弱,太过微不足道。
面对这这些朝着自己落下来的灰尘,苏昼沉默地向前伸出手,在他的身前,大地正在板结,岩石,砂砾和地底深处的金属正在听从号令,从地脉的底层涌出,化作一条笔直的道路。
而如今,就在这条金属大道的尽头和最中央,有一面银光璀璨,倒映着青紫色光辉的大盾正在从中浮现。
这盾牌自地心深处而起,由源能和大地的怒火锻造而生,它的盾面上勾勒着七首大龙的纹路,赤金色的光辉仿佛熔岩流淌。
不,并非是仿佛,那的确是熔岩在流淌,炽热的光辉点燃了空气,令火焰无声地在苏昼周身燃烧,而因为大气被烧灼成真空,以至于天地间都寂静一片。
苏昼握住了盾牌的把手,这盾牌沉重,那是由最坚固,最珍惜,最沉重的源能钢铸就的神兵而在那七首大龙的纹路上,只有三首闪动着更加璀璨一点的光辉。
暴怒,贪婪还有嫉妒,罪恶的气息正在蔓延。
七首大红龙的光辉比魔月的绯红之光更加深沉。
苏昼将其举起,一抹微弱的红色光辉微微闪动,漫天来袭的源能术法和炼金炮弹便被凭空引爆,它们爆炸的冲击波甚至来不及靠近,就被这面巨盾的庇护领域消融于无形。
大地颤动轰鸣,金属之路凝结成型,在苏昼的周身,雷光和火焰越来越炽盛,他背后的三头巨龙也愈发真实倘若此刻有人能理智分析的话,或许就能知晓,眼前此人的境界不过是区区心光中阶,他的心光体还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个勾勒而出的灵魂虚影。
但很快,这境界便作废了,因为苏昼的心光体已经开始实体化。
他成为了心光高阶强大到不可思议,堪称史无前例的心光高阶!
轰,大地隆起,岩壳崩裂,随着灼热的气息与金属的铁锈味一同在大气中扩散,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底迸发。
那是头颅,一只实体的巨龙头颅,很快,就是三只了。
苏昼以自己的力量赋予了自己的心光体暂时的实体,由金属,熔岩和泥土构成的三头有翼巨龙正在仰天咆哮,而男人就站立在中间那颗头上,从数百米的高空俯视着远方的移动堡垒。
大龙,就是古蛇,又称魔鬼。
斯维特雷教授体内,那属于魔鬼的血脉,开始在苏昼极致的挖掘下,显化出自己真正的形态。
他不演了!
“听见了吗?”
出现在众人眼前后,苏昼第一次说话,他的声音震荡灵魂,即便是位于远方要赛中的提拉莫少将也能清晰听见,这位将军原以为苏昼是在对他讲话,便颤抖着思考究竟怎么回话才能不丢天龙贵族的气魄,但这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这片大地的声音。”
眺望者大地与远方的海,苏昼的目光悠远,主动沟通脚下这片大地的记忆,令他仿佛能看见八万年来,所有纪元生命在这片大地上遭遇的一切他聆听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苦难,活着本身就令人茫然的悲痛。
活着,为什么要活着?活着本身就比地狱还要痛苦,为什么要挣扎着活下去?这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生命并不是因为自己需要,才诞生于世,生命不过是父母的需求,不过是一场意外,生命自己从未祈求过自己的降临和诞生。
源自于古老过去的声音正在窃窃私语。
“没人知晓活着的意义,甚至死去比活着更痛苦,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剥夺其他人遭遇更多痛苦的全力。”
万古之前的呼声正在男人的耳畔徘徊,对于这些茫然之余,更多是痛苦的回声,他并没有悲伤,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难以言喻得坚定。
“而且,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创造出意义。”
轻声自语,苏昼凝望着远方。
他伸出手,从巨盾中抽出了一把长刀,银色的刀身上燃起了赤红色的火。
在这瞬间,不仅仅东海天龙贵族的堡垒,不仅仅是提莫拉少将,所有正在东海区域争夺初耀圣岩的组织和势力都感觉到了一阵没由来的恐惧,战栗的预感通遍他们全身。
苏昼举起了刀与盾,站在三首大红龙的头顶。
他将刀抬起,指向前方。
公义的战争即将打响。
该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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