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朔方平静。
但朔北除朔方之外的十六州一百零八郡县并不平静,随着消息传出,一个个在江湖上名声显赫的高手趁夜向朔方赶去。
他们有的步行,风驰电掣,有的乘坐烛龙辇、负山辇,有的则坐着凤辇从空中赶路,夜入朔方。
左松岩一夜未睡,待到天色将亮,只见闲云道人风尘仆仆走来,身上犹自挂着寒霜,向他躬身,献上玉扳指。
左松岩接过玉扳指,扳指冰凉,这才放下心来,沉声道:“强龙可压地头蛇,只要龙够强,够壮,别说对方是地头蛇,就算对方是七条龙,我们也照样可以猛龙过江!”
清晨,苏云早早起床,屁股上的剑伤已经痊愈,即便演练武学招法,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这道剑伤是他性灵被仙剑刺破了屁股,导致肉身同样位置也跟着受伤,极为古怪。
这次董医师给他治伤,以医治性灵为主,医治身体伤处为辅,见效很快。
“董医师果真是神医圣手。不过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事没事就抽我的血,他又不是卖血豆腐的……”
苏云满心欢喜:“既然伤好了,今天便不去药材铺,省一点血。”
他刚刚想到这里,却见池小遥拎着一些早饭早早的赶了过来。
“知道你们没吃饭,所以我提前来了。”
那位温柔的姑娘放下早饭,取出银针,笑道:“先生说你今天不用过去了,让我代他取血。”
苏云闷哼一声,习惯性的伸出胳膊,心道:“董医师给我治伤不收钱,难道是靠卖我血补回来了?”
早饭过后,池小遥教授《乐理》课,对于乐理苏云毫无兴趣,他跟随野狐先生学过《乐理》,池小遥教的都是基础课程,对他没有益处。
“我的大一统功法还有着漏洞,并不完美,水镜先生是洪炉嬗变的开创者,他的目的也是创造出大一统功法,今日闲暇,不必查案,正好可以向他请教。”
苏云离开山水居,向学宫山门走去,只见年味渐浓,文昌学宫中的士子愈发少了,很多都已经离开回家过年。
城中时不时传来鞭炮声,空气中还有一股硝烟味儿。
对于过年,他其实并不陌生。
他眼睛还没好的时候,逢年过节,天门镇都要举办很热闹的庆典,苏云作为最小的镇民也参与其中,那时候的饭菜特别好吃。
“今年无法回去了。”他心中黯然。
不知不觉苏云来到学宫山门前,一辆负山辇停在那里,他登上车辇,突然只听一个声音道:“苏云士子!”
苏云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另一辆负山辇在山门前停下,一位白衣胜雪的公子从车上款款走下,正是圣公子白月楼,向他躬身见礼。
苏云站在小楼门前,躬身还礼:“白月楼士子。”
圣公子白月楼面带笑容,和煦如春日,翩翩似君子,但眼中却似乎有火焰燃烧:“苏云士子,自从上次一败,我痛定思痛,这些日子追随圣人求学治学,我终于修成了性灵神通!”
苏云点了点头:“恭喜。”说罢,推开车门。
圣公子白月楼急忙上前:“留步!苏云士子,我修成性灵神通之后,便立刻赶过来寻你,你应该明白我来寻你的原因!”
苏云落座下来,向车夫道:“去天方楼神仙居。”
白月楼连忙爬到车上,坐在他对面,目光诚挚道:“给我一次机会。”
苏云颇为不解:“圣公子,你刚刚修成性灵神通,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讨其辱?”
负山辇启程,迈步走上云桥,白月楼真诚万分道:“自从你击败我之后,我只觉自己的人生便有了目标。从前我浑浑噩噩,行为举止都是模仿我师,我只觉这就是我的目标。直到被你打了两次,我突然发现从前的我活得不像是我。”
苏云更加不解,他两次暴打白月楼,打得都非常狠,不仅打得狠,还把白月楼圣公子的名声给糟蹋了。
——现在追随白月楼的少男少女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按理来说白月楼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他却感受不到这位圣公子的恨意,反倒感觉到白月楼像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敬意。
苏云摇了摇头,诚恳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圣公子,从前如此,今日如此,今后也是如此。你我之间并无继续较量的必要。”
白月楼看着自己双手十指,他的十指秀气修长,似笑非笑道:“我学了圣人所传的蕴灵境界功法,苏兄,圣人功法比你的所学如何?”
苏云看向窗外,负山辇已经越走越高,仿佛行走在云端。
“圣公子,你知道修为差距意味着什么吗?”苏云看着窗外白云,悠悠道。
白月楼疯狂提升自己的气血,突然脑后浮现出万里江山,一轮红日,微笑道:“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的性灵神通!
他修成性灵神通,除了红日初升之外,还有一轮明月泛白,即将黯淡。
苏云依旧看着窗外,淡淡道:“意味着你在我面前,一招也发不出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白月楼脑后的红日突然熄灭,月亮破碎,万里江山坍塌,如同世界末日降临!
白月楼一声不吭伏在面前的案子上,昏迷过去。
“这就是差距。”
苏云面色平淡,道:“圣人传授你的蕴灵境界功法的确厉害,你也的确非凡,我还未曾接触到蕴灵境界的功法神通,倘若动起手来,你招法神通占优势。但是我仅凭气血压迫,便能让你毫无抵抗之力。”
突然,啪啪的掌声从负山辇的楼上传来,只听一个声音赞道:“说得真好。”
苏云收回目光,向楼梯处看去,只见几个差役走了下来,两个来到自己身后,两个留在前面,还有一人推开车门,纵身跳到车顶。
一位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爽朗的男子从楼上走下,把昏迷不醒的白月楼往旁边挤一挤,坐在苏云对面,双手托腮看着苏云,一双虎目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苏云面色不改,问道:“武神捕?”
“苏士子可以叫我武神通,我是武县尉,被人称作神捕只是抬爱,其实有许多案子我办不了。”
武神通直起腰身,摆了摆手,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差役把一摞厚厚的文书放在小桌子上。
他随手翻开最上面的文书,笑道:“苏小友年纪虽小,但流串作案的次数却不少。入城之后的第一案便是大案要案,苏小友能够在十锦绣图中作案,险些杀了士子梧桐,着实了不起。”
苏云微微一笑。
武神通把第一案的文书卷宗放在一旁,赞道:“你犯下的第二案,劫灰怪案,那就更了不得了。劫灰城中,童家子弟和朔方学宫的士子,死伤六十余人,矿工伤亡数十人,童庆罗殒命,童轩被人杀死在宣庆楼下的街道上,童家货物被劫。”
苏云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武神通又翻开第三案,道:“昨天,你又犯案,在雷击谷当众残杀士子林清逸,又试图炸毁地底洞府,将所有人埋葬。你入城六天,大案命案三起……”
他叹了口气:“你罪行,比那些老怪物老魔头还要令人发指。你是束手就擒跟我走一遭,还是要负隅顽抗?”
苏云看着窗外的白云,面色平静道:“武神捕,武家也算是朔方的大世家吧?不知你当年在哪个学宫求学?”
武神通合上卷宗,道:“我在朔方学宫求学。”
苏云还是看着窗外,道:“武神捕多大了?”
武神通笑道:“年过四十。”
他顺着苏云的目光看去,突然心头一跳,只见苏云一直看着的那白云中,忽然有刀光闪现,凛冽如白霜,在云中窜动!
那云层中,赫然有大高手在交锋!
苏云的声音传来:“八月初七,武神捕是否在天市垣?”
武神通心头微震,只听苏云继续道:“八月初七,天市垣天门开,鬼市现,如果武神捕那时在天市垣的话,想来是不会错过的。”
武神通看到云层中有人影窜动,几个衣着古怪的人隐藏在白云中,隐隐有音律传来,仿佛琴声。
“林家高手!是林家寻仇!”
武神通心头剧烈跳动一下,就在此时,琴声突然断去,那洁白的云层中突然出现一抹血光,接着又是一抹血光!
一道道血光顷刻间将那片白云染红,像是白花长出了红色的花蕊,很是艳丽。
武神通心中一沉,林家派来暗杀苏云的高手,悉数死亡!
元动、骊渊境界的灵士,被称作大士,比如这两个境界的儒,被称作大儒,与儒士区分开来。
大士,是每一个世家的中流砥柱!
一股脑死了这么多大士,对林家来说绝对是个沉重打击!
“天门鬼市结束之后,武神捕应该也没有走吧?”
苏云收回目光,看着武神通,问道:“武神捕在天市垣逗留了几天,是否曾狩猎过?是否降妖除魔过?”
武神通瞥他一眼,目光又被外面的情形所吸引。
那云层中,有一个精瘦的老者撑着雨伞踏空而来,几步之间便来到云桥上,撑着伞与负山辇同行。
“北漠的瓢把子,狄秋山!”
武神通定了定神,北漠是朔北州郡,那里地下世界的瓢把子便是这个精瘦老者,常年带着一把雨伞!
“武神捕之后来到了天门镇附近吧?”
苏云面色平静道:“你是神捕,做事谨慎,办事之前一定会小心翼翼的探查四周,做到万无一失。”
武神通哼了一声,突然看到两栋高楼广厦之间,几个细小的身影兔起鹘落,正在厮杀。
那种交锋,极为凶狠,是招招致命的攻击,狂野,阴险,不留后手,不像是学宫或者官场上能见到的手段!
突然,空中一道道血光乍现,其中几人从空中坠落下去。
而活下来的那人则长空一跃,纵身跳到云桥上,落在负山辇的右边。
那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黑白相间的衣衫,身后飘带也是黑白二色。
“陆塘郡的瓢把子,江海棠!”武神通握紧拳头。
突然云桥上轰隆一声巨响,战斗突然爆发,一尊巨人如同魔神从桥上立起,轰隆一拳,将一辆负山辇打得四分五裂!
那负山辇中几个高手窜出,赫然是七大世家中的周家的大士!
那巨人力大无穷,几招之间便将周家的大士格杀,大步来到苏云所在的负山撵旁边,一言不发,跟着负山撵前行!
武神通手掌颤抖一下:“阴山郡的瓢把子!”
嘭!
桥下又有战斗爆发,来自文家的大士在桥下准备伏击,却遭遇另一个高手的伏杀!
那高手格杀了文家大士,也径自来到苏云所在的负山辇旁,与负山撵同行。
武神通看到远处一场又一场战斗悄然无息的爆发,朔北各州各郡的地下世界的瓢把子出现在他们所在的负山辇旁边,如同护送着这辆负山撵前行!
“那么。”
苏云淡淡道:“武神捕在天门镇附近踩过点之后,是否在全村吃饭渡劫之时,从童轩手中救下他,把他送入了葬龙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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