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风尘仆仆,行在路上,沿途中见农夫们日出而作,日暮而归。
路边麦田金灿灿的,那是村民们眼中最美的风景。
刚刚四人经过一座村庄,行至前方不远处的小山之上。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又是黄昏之时,四人便在这山上歇脚。
这一路走来,白超峰也曾指点江忘川不少在修行上的经验,可惜的是江忘川一窍不通,白白浪费了他这天赋异禀的身体。
对此江忘川也看开了,他也想清楚了。他觉得自己的修行之途是所谓的如意之道,与平常修士修炼的方法不一样,他提升实力的方式也与他人不同。
所以他便觉得自己没必要非要刻意的融入自己所不适应的修行体系,按照通天神碑及引路人的指示,努力去履行自己的如意之道就可以了。
这一路跋山涉水,江忘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浪子,此时他跟着同伴在山间歇息着,听着虫鸣,窸窸窣窣,忍不住感慨道:“江湖之大,何处是家?”
此行多日,赵大通在白超峰的帮助下,每日用真气焠体,身上已经生出了新的血肉,伤势也逐渐愈合了。
可惜一身修为散尽,一切都将从零开始。如今四人属他实力最弱。
听到江忘川的感慨,赵大通说道:“路在自己脚下,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做任何选择。像我们这种人,来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四海为家,天地为家!”
“是啊,师傅一直有着为正道而生为天下而死的宏愿,而且这条路无论如何艰难,他都没有退缩过。”赵小刀搀扶着师傅的胳膊,说起师傅的事他的眼神里是满满地崇敬,语气中也带着深深地骄傲。
江忘川听闻师徒二人所言,忽而感叹起,朗声道:“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
“说人话,听不懂!”赵小刀翻了个白眼。
江忘川讪讪一笑,解释道:“这是我家乡先辈所流传下来的一句话,意思是说蚯蚓没有锐利的爪子和牙齿,以及强健的筋骨,却能向上吃到泥土,向下可以喝到土壤里的水,这是由于它用心专一啊。螃蟹有六条腿,两个蟹钳,但是没有蛇、鳝的洞穴它就无处存身,这是因为它用心浮躁啊。因此没有刻苦钻研的心志,学习上就不会有显著成绩;没有埋头苦干的实践,事业上就不会有巨大成就。”
“这是至理!”听闻江忘川的解释,赵大通颇为激动,忍不住提高了嗓音,赞同这几句话。
而白超峰却是不屑一顾,微微一笑,也不表态。
江忘川道:“曾经我认为天下间没有所谓的英雄,直到遇见了赵前辈方知何为英雄。曾经我认为没有人可以把一件事情坚持到底,因为人生太艰难,也是遇见了赵前辈,才知道这世上也有如此执着之人,保持初心,捍卫正道,令人敬佩!”
“小伙子,你再夸下去我这老脸都挂不住了,哈哈!”赵大通是真的害羞了,苍老的面孔上带着一抹羞红,透着一丝可爱与慈祥。
白超峰佝偻着身子靠在身后的树上,他本就长得黑瘦,那模样也略微有些猥琐,平时看着不像好人,在江忘川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反派样。他虽一副中年模样,实际上不知道几百岁呢,他也是元婴界的修士,能到他这等修为境界的人,都是经历了岁月洗礼的。
但江忘川知道人不可貌相,若不是有他在,或许自己和赵大通师徒二人都会被那彼岸花妖消灭。
白超峰身上挂着个葫芦,葫芦里装着酒,他拿起葫芦喝了口酒,嘿嘿一笑,说道:“我没有你们那么伟大,我只为自己而活,人生在世,想那么多做那么多累不累啊。何不做一只闲云野鹤,整日游山玩水,肆意人生,岂不快活?”
江忘川也跟着嘿嘿一笑,说道:“在游山玩水的过程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又有何不可呢?”
“关键是某些人没有自知之明,自己打不过别人还偏偏逞能,每次都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白超峰摇着头叹息连连。
赵大通知道白超峰是在埋怨自己,他摇头一笑,指着对方手中的葫芦说道:“你葫芦里的酒终有喝没的那一天。而我心中有酒,始终有酒,醉这一生,难得糊涂。”
“你糊涂吗,你若是糊涂,那一日小刀就跟着你一起死了。现在只有小刀是你的醒酒药,我是管不了你了。”白超峰无可奈何,感觉嘴里的酒也索然无味,便一气之下把葫芦里的酒都倒掉了。
倒完酒又哭爹喊娘,大骂自己为何也犯糊涂,拿自己撒气,此地周围不见一城一镇,日后没酒喝了去哪里买酒?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老小孩一样,其他三人看在眼里,也是哭笑不得。
白超峰像孩子一样撒了一阵泼,便靠着大树睡着了,鼾声震耳。
此时已经入夜,赵大通正在打坐修炼,自从自己修为散尽后,他便非常渴望恢复实力,便每日都坚持修炼,进行吐纳,吸收天地精气,日月精华。
赵小刀在远处望着星空,似是看入了神。
江忘川走到她身边,好奇道:“怎么,你很喜欢看星星?”
“我有个愿望,愿将来能有一人,陪我一起孝敬师傅,伴我看花开花落,一起经历繁华,栖身在这星空之下,诉说着心里话。”赵小刀似是在对着满天星辰许愿,带着虔诚的的眼神,发自内心的祈求着。
听了她的话,江忘川笑了起来,说道:“春心萌动,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赵小刀回头白了他一眼,轻哼道:“鬼才看得上你,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体质是那么的奇葩。”
“我身体硬朗的很啊!”江忘川抱着肩膀一本正经的说着。
赵小刀闻言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羞红,白了他一眼,便立刻跑回到师傅的身旁,陪着师傅一起打坐静修。
江忘川回头望着远处的三人,脸上带着笑容,自言自语着:“这一路,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孤独。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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