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厂里的东西，上边有个J，代表京西区，背面是统一的螺旋花纹，”林海镇垂着脑袋，“我藏身京西的那个高利贷公司，也经营的是这种生意。”
苏倾会意，看着他：“哦。”
“但这绝不是我的东西！公司查封，我都抓进牢里了！”林海镇突然抬起头，慌乱晃着手，“这次的事虽然组织总部没有被波及，但京西这一片的人，全被连根拔起了！皮都不剩！大伙都在牢里待着，谁会在这个空档去卖这玩意？”
“有道理。最近所有人被捕，哪怕能卖，也没这心情了，”苏倾直起身子靠近玻璃窗，见对方隐隐有些退缩，轻轻笑了，“可我也没说这是最近的事啊？”
林海镇身子一僵，脸色刷白。
“林海镇，我看你还是不够清楚自己的处境，”苏倾垮下嘴角，从椅子上站起往外走去，“祝你好运。”
“不！等等！求你等一下！对不起，我说、我说！”林海镇忽地站起，却被手脚上的锁拷绊住，一阵凳子蹭地的尖锐响声，他跪倒在地上。扬声器传来的声音时大时小。
“那确实不是我，但这药片出自我们厂，”他呜咽着说，“我、我一时糊涂，在没被抓进来的时候，把厂子和剩下的药卖了……”
“我也是有家的人！我不能让老婆孩子在外面受苦啊！”林海镇眼泪鼻涕溢了满脸，“您能理解的是么？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求您了……”
“抱歉，理解不了，”苏倾转过身，“卖给谁了？”
林海镇抹了两把眼泪，“一个自称是秦氏集团的人，叫秦浮。”
“厂子在哪？”
“城西绿茵路499号。”
苏倾略微沉吟，默了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将那抹情绪掩下。她转过身打开门，却听见扬声器传来的头磕地的声音。
“恩人！神仙！求您，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家人？他们无依无靠，说不定还在躲避组织某些人的追杀，现在我违背合约说了对方名字，他会要我死的！”林海镇不停磕着头，哭泣道，“我死真的没有关系，可他们不行，他们都不知道我做的事，求您帮我保护我家人……”
一个大男人的哭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放大，确实不怎么好听。
苏倾扫了眼他弯曲的脊背，迈着步子走了出去，“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帮你？”
林海镇愣住了，他看着那扇门打开，很快合上。门外的光撞进眼底，又瞬间消散。他忽然感觉到膝盖下方瓷砖的冰凉，看着自己的双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
室外的天空湛蓝如初，比早晨时亮，太阳也升至正中了。
苏倾从戒毒所里出来，望着巷路口的交叉道，想去拿车，却忽然有些记不起自己把车停哪了。
站在原地想了想，推测应该是来时的西门，她一边自嘲自己的记忆力，一边往前走，可走到红绿灯不经意瞄见了头顶的指向牌，看着那上面写着广场东路和南路的位置，她忽然又忘了自己要往哪走。
苏倾愣了愣，在下一秒反应过来是西门时，她顿时想起什么似的，身子猛然一顿。脑中飞速闪过无数想法，思忖之下，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距离上一次拨打这个号，已经有一年了。
拨号后忙音了会儿，很快对方接通。
听筒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他像是猜到苏倾会打电话过去，一接通便说：“出事了吧？”
苏倾听着失笑，“还好，事不算大。”
“让我来猜猜，”那人顿了顿，“是失眠？哮喘？失明失聪？”
“失聪我是在根据你的电波回答的么？”苏倾无奈耸了耸肩，“子辉，这回是真需要你帮忙。”
“我知道了，”被唤作子辉的人语气带了些玩味，“你给他了？那个军人。”
苏倾被问地一时想起了昨天的场景，那高尺度场面在眼前晃了晃，让她感到脸上有些发烫。“恩……”
“我就猜到会这样，说实话，我以为会更早，”子辉默了默，“现在什么症状？”
“昨晚的事，暂时只感觉记忆力衰退。”
“我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苏倾皱了皱眉，随即垂眸，“不记得了。”
“你现在来我诊所一趟。”
“恩，”苏倾笑了笑，“谢了，子辉。”
“在这谢我，不如想办法对付佑辰吧。他要知道了，可不是股票跌停那么简单。”
“到时候还得你出谋划策。”
“别，你可别把我扯进来。记得诊所地址么？要不要发一份给你？”
苏倾想想，说：“好。”语落，她挂断电话，不久手机便收到一条短信。她看着上面的地址，放弃前往几千米外的西门取车，打了辆出租去苏圃大街。
苏圃大街也是闹市区，在一个大型购物商场后边，邻近京西财经大学，周围许多商贩叫卖，亦有来来往往的学生欢闹交谈。
苏倾在PLAZA购物广场下了车，按照手机上的导航走入一条街道，街道边尽是面向学生群体的小吃店和精品首饰店。她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就看到侧边的一栋小楼。这楼不大，只有三层高，玻璃窗前挂着一块“渊清医疗诊所”的标牌。
渊清诊所地方不大，但环境不错，楼前有个小花园，看起来如它的名字一样风雅质朴。楼栋刷的是偏绿色漆，好似这不是医院，而是个清新茶馆。也许正是因为它的风格很讨喜，这的人流量明显比其他小诊所要大多了。
苏倾走进去，前台的护士看见，抬眸对她笑道：“您好。”
“你好，”苏倾走过去，“我找宋医生。”
“宋医生么？他还在看病人，可能需要您等一会儿，您可以先登记一下身份信息，等他出来我们再给您安排。”
“不用了，”苏倾把护士递来的纸笔推回去，笑着说，“我是宋医生的朋友，已经联系过他会来了，能告诉我他在哪么？我自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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