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双眼睛直直望来，让他收回视线。他嘀嘀按了两声喇叭，白虹与小猫道别，站起身走了进来。
汽车发动，见她系好安全带，廖冉出声：“家在哪？”
“城南奥汀公寓，”白虹带着调笑看过去，“真送我回家呀？”
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廖冉一脸平静，“我可不是你那些老相好。”
“他们都玩腻了，你不一样，”她笑，“我对你很感兴趣。”
“我对你没兴趣。”
嘀嘀——
后面的车在催促快走了。
京西市中心凌晨都有这么多车。
白虹选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轻声道：“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说没兴趣的人。”
“我一点不感到荣幸。”
“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普通的男人。”
“你很特别。我就特别不愿理你。”
“那你跟踪我？”
“任务所在。”
白虹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她看过去，“这么不爱说人话？”
廖冉扫她一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
白虹向后一倒，呼出口气，“我还真没碰见过你这样的人，”她接着说，“除了苏倾，你是第一个敢这么与我说话的。”
廖冉微微一顿，“你和苏小姐什么关系？”
没人回答。
他借着红灯的空档往旁边看，正望进白虹眼底。她对他眨眨眼，明摆着就是不愿说。
廖冉放弃，还没过多久，就听白虹道：“你为什么帮穆城做事？”
听完这句，本不想回答的廖冉顿了顿，沉默半晌，说：“因为他救过我。”
“恩？”
“我很小的时候流落街头，去夜总会那些地方当童工，后来惹怒客人逃跑，是少爷把我救了出来。”
“哦——”白虹上下打量着他，“确实挺像牛郎。”
廖冉瞪她一眼。
白虹无视这个眼神，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轻声说：“是不是人都这样？”
廖冉顿住，适时沉默。
“为救下自己的人卖命，不论遭遇什么，都会觉得是在报恩。”
“你也是么？”
“套我话？”白虹见廖冉抿了抿唇，笑道，“我可没那么蠢，为恩情贡献自己。爱上那人还差不多。”
廖冉没说话，但他心底情不自禁想了想白虹的话。穆城对他恩重如山，他自小就以为少爷做事而骄傲，可如果换个角度想，穆城要不是男的……他想着那场景冒了点儿冷汗，暗叹好在自己是直的。
“你害怕背叛么？”
廖冉转动方向盘，没理她。
白虹也不在意，眼睛看向前方，继续道：“我一直相信身边的人，也没闲工夫去怀疑，但最近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用个成语该是……患得患失。”
廖冉余光看了看她有些飘远的眸子，想了想回道：“更年期吧？”
“……”
凌晨的街道是极为空旷的，除去路径市中心时有些拥堵，开往城东高级住宅区的路上都是一路无人且安静的。车辆保持匀速在道路上行驶，廖冉说出最后那句话白虹就再没出声，他也没主动说话。
车内无声，很快就要转入第二个弯口，到达奥汀公寓。进入距离住宅区还有两百米左右的路口，一直闭目养神的白虹忽然弯了弯嘴角，“我只希望别被最爱的人背叛。”
没料到她突然说话的廖冉一愣，可就在这一瞬间，前方忽然闪过一道强光，一阵疾风袭来让他下意识猛踩刹车，可哪怕刹车及时，迎面而来的车辆就像着了魔似的一个劲往这边冲。廖冉眼睛被晃得视线全白，只凭感觉转动方向盘，车迅速转过急弯，成功躲过飞驰而来的车辆，却撞上了一边绿化的大树。
嘭——！
车内安全气囊瞬间开启，把廖冉的头击在了后座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廖冉回过神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白虹怎么样了。他转头看过去，还好白虹也只是脸上被撞碎的玻璃擦破点皮，但她却是侧着头，看着右窗方向。廖冉也顺着方向看去——
他愣住了。
“刘医生？”
右边道路上停着刚才那辆朝这边撞来的车，它后轮冒着热气，可能是因为跟随廖冉的急转弯控速太猛，后轮摩擦而起。一个身材纤瘦的人从驾驶位走了出来，他戴着副眼镜，看起来很年轻，额角也有因玻璃划伤而留下的血迹。
这个人廖冉见过，是当时照顾苏倾的医生，刘祁。
刘祁扶了扶眼镜，迈着步子走来，却停在了绿化带边上。
廖冉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刚想说话，就见白虹打开了门。危机意识让他连忙拉住白虹的手，“别下去！”
“他是来找我的，”白虹一笑，“你不是想看我暴露罪行？这就让你看。”说完，她挣脱开廖冉的手，下了车。
白虹下车时的笑容很轻，甚至还带有一些悲伤，但把门关上之后，她对刘祁的笑容就尽是傲慢和霸气。她一步步迈向那个少年，笑道：“想撞死我？”
刘祁声音很冷静：“结果不理想。”
“才分别半年，你就连自己主人是谁都分不清了？”
“我只希望你能远离她，”刘祁抬眸，“她的伤刚好，请你别把她扯入危局。”
话还没说完，白虹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有什么立场和我说这些？”白虹轻蔑看着他，“我可怜你才留你到现在。”
“你会……害死她……”刘祁的眼镜掉落在地上，他抓着脖子前的双手，眼眸一凝，反手抽出身后的匕首向她刺去。
匕首划过白虹锁骨肌肤，并未造成重伤，但也沾染了丝丝血迹。白虹顿时放开了手，退后一步，声音极为冰冷，“刘祁，你想好了？”
刘祁拿着匕首，飞速冲上前去，“我不能让你害死她。”语罢，匕首迅速略过白虹鼻尖，仅差一毫米落入她的眼睛，她身子向后倒去，一掌拍过刘祁的手，匕首应声而下。可谁知刘祁像是藏了无数把刀，他拿出另一把匕首迎面而来，直击白虹面门。
刀刃划过空气，风声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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