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不是容妍,这人又是谁呢?
容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纵然是有那么几分姿色,或者说,恰好有着天姿国色,可是,那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觊觎她的容貌尚有情可原,可有谁会想要借用她的身份呢?
面前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假冒容妍的呢?
心中思虑万千,秦悦探究地望着容妍,心中倒是没有多少致对方于死地的狠辣,甚至还隐隐地有些好奇。
如此胸怀丘壑的女子……倒是比从前的容妍有趣多了。
“呵,你是故意来气我的么?”容妍冷笑,“气死了我,对阁下又有什么好处呢?”
屋外的响声渐渐消失,容妍忽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屋外并没有人在。
耳朵里面嗡嗡的响,容妍瞧着面色不变的秦悦,无奈地接受了一个事实——屋外并没有人在,是自己听错了,否则秦悦不会如此地悠哉游哉,平静如斯。
“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只是,毕竟我曾经对容妍不住,如今瞧着旁人占了她的身份,我怎能坐视不理?”秦悦微微一笑,忽的上前几步逼近了容妍,道:“我曾经与容妍朝夕相处,所以知道妍妍的身上有一些小印记,却不知……你纵然面容与妍妍相似,可曾做足了功课,费尽心思地与她一模一样么?”
容妍的心提了起来,又忽的松了口气。
自己用的是原主的身体,自然是不担心与原主有什么不同的。
只是……身上的印记?身子一僵,容妍戒备地看着秦悦,色厉内荏道:“你别过来啊,我、我喊人了啊——你——”
话音未落,秦悦已然拽住了容妍的右臂。将容妍的袖子编了起来,秦悦震惊地瞧着容妍手肘处的一枚小小的黑痣。
那痣不大,芝麻大小,颜色也不甚深,说是黑色,到不如说是棕色,此时这枚痣正乖乖巧巧地待在了容妍的胳膊上,微微凸起的痣,倒是显得旁边的肌肤越发地细腻了。
伸手摸了摸那颗痣,秦悦心头的疑惑更甚。
这颗痣是立体的,也就是说,这不是画上去的,而是本来就有的。
这就怪了,难不成,一个人能够在短短数日之内知道无数不该知道的东西么?秦悦迟疑地望着容妍,终于还是松开了容妍的手臂。
容妍怒视着秦悦,可惜因为生病,身体毫无力气,嗓子也干疼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假装的倒是不错,”秦悦微微一笑,掩下了心头的震惊与疑惑:“只是,我不清楚,容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姑,你为什么要借用她的身份呢?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解惑?”
秦悦笑得温和,一双深邃的黑眸却是不住地闪着精光。
难道是……掩在袖子里面的手抖了一抖,秦悦心头涌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借尸还魂么?
“我就是容妍,你由何必刨根究底?”容妍冷着脸不去看秦悦,语气里带了不屑与恼怒,“怎么,只准你秦悦秦公子知晓那些词汇,就不准旁人知晓了么?”
秦悦依旧是微微地笑着,看了容妍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左右他自小父母双亡,受尽了白眼与嘲讽,早就练就了一副唾面自干的本事与忍耐力,容妍只是气恼,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呵,秦公子还真的觉得,我会为了你守身如玉,一辈子不去找其余的男子么?”容妍笑了,“天底下好男子何其多?我又为何执着于你一人?这天下,多的是俊朗富裕的公子哥儿。”说着容妍将手中的簪子扔了过去,面上染了胸有成竹的笑,“可明白了,秦公子?”
方才秦悦说了,之所以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容妍,是因为她说出来了许多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所以……自己只要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知道这些事情,那便可以打消秦悦对自己的顾虑,能够保护好自己的秘密。
不过……容妍无奈地发现,她现下已经是满口谎言了,还真的是让自己讨厌唾弃。
秦悦伸手接过了簪子,细细地端详了片刻之后,秦悦抬头望着容妍,道:“荣宝斋的簪子?”
荣宝斋的簪子有个特点,其出产的首饰,会在某一处不打眼的地方刻上荣宝斋特有的标志,这标志自荣宝斋建立就有了,多少年来从未变过,已然成了荣宝斋兴盛的表现之一。
“正是,”容妍垂首微微一笑,声音也低了几分,“荣宝斋的少东家陶冶陶公子,还真的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呢。”
秦悦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
荣宝斋是百年的牌子,他自然是清楚的。而不久前荣宝斋的少东家亲自做主荣宝斋,不久后荣宝斋的首饰便渐渐新奇了起来,连带着不甚火爆的生意也日渐繁荣了起来,秦悦略有耳闻,因此也知道了,荣宝斋的这位少东家,名唤陶冶。
士农工商,他自然是看不起陶冶的。可偏偏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任他再看不起陶冶,也不能够改变陶冶生在巨富之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事实,相比连束脩都要旁人帮忙的自己,秦悦自然是免不了……有些羡慕嫉妒的。
“女儿家当洁身自好,不可拿自己的……去换取荣华富贵。”秦悦停了许久,幽幽地开口。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他不想容妍与陶冶扯上关系。
“拿自己的什么?身体吗?”容妍有意气秦悦,“啧,秦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
“你知道便可,洁身自好最为重要,”秦悦垂眸道,握着簪子的手指用力捏着簪子,骨节微微泛白。
“我不拿身子换取荣华富贵,难道要免费地给人玩么?”容妍微微一笑,言语里满是讽刺,“就如同……与秦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么?虽说你我并无肌肤之亲,只是我却也是为你红袖添香、端茶递水,秦公子是觉得,我现下的日子过的不好么?”
秦悦低下了头没说话。容妍说的确实是事实,况且他心中,对容妍有愧。
“都说心里有什么,眼里就能够看到些什么,我今天才算是发现了,此言不虚。”容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我与那陶公子清清白白的,竟然也被人说成是男盗女娼之辈,也还真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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