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记挂着事儿,顾红妆没有睡多久就清醒过来。
一直守在床旁的白苏瞧着,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坐在床上,担忧发的:“小姐,你可算醒了,如今感觉怎么样?身上的伤可还疼?”
顾红妆摇摇头,正准备说话,不料只发了一个音节喉咙就干燥的疼痛不已。
白苏见此,转身倒了一杯白水递给她:“小姐,喝口水润润喉。”
一杯水下肚,才觉得喉咙中火辣辣的感觉消退了几分,又接着喝了几杯,顾红妆才将杯子放下。
“外面可有发生什么事?”顾红妆说道。
白苏摇摇头:“自从小姐昏睡以来,倒没有什么事发生,只是听说那边的山路已经清理出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启程回府了。”
顾红妆点点头:“朝廷的速度果然是快。”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带队来的人是谁?”
“是景王呢。”白苏笑着说道。
“这朝野之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切都做好,除了景王,奴婢想也没有其他人了,而听说景王一听到普陀寺的事情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派人赶来了普陀寺。”
顾红妆一听是谢景渊,面色不知怎的一慌,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淡淡对着白苏说道:“是啊,在这王朝,又有谁比得过景王呢?”
“对了,顾家可有派人?”
白苏摇摇头:“没有,府中一个人也没有派来。”
听到此处,顾红妆冷笑一声:“怎么?苏氏和顾瑾辞几个人觉得这一次万无一失了?连表面上做做样子都不肯了?”
白苏也道:“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也是经历过前世的人,自然认得出那个穿着看似简单却处处精致的贵妇人就是当今皇后娘娘,如今自家小姐救了皇后娘娘,娘娘必定会视小姐为救命恩人,到时候顾家人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摊开在她老人家的眼底,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她家小姐,翻盘的时候了。
顾红妆淡笑一声,没有说话。
苏氏这一次的动作,一开始她的确没有想到,毕竟这个方法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她也确实低估了苏氏执着的程度。
这一次若非是刚好遇到皇后出行,恐怕还真讨不得好。
没过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很快,顾红妆便知道来人是谁。
皇后同谢景渊并排走近,身后跟着顾卿颜与烟淼。
皇后脸上含着淡笑,似乎心情很好,而谢景渊一看到顾红妆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一张脸阴沉沉的,叫人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而顾卿颜则是极快的走到床边,担忧说道:“大姐姐,你醒了?身子可有不适?你不知道,方才可吓死我了。”
顾红妆安抚道:“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罢了。”
“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随随便便跑出去了,多危险啊?一不小心可是要命的!”顾卿颜说道。
顾红妆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对顾卿颜十分满意。
她说出这句话,不正好告诉皇后,她为了救她连命都快丢了吗?
顾红妆看了皇后一眼,随后才说道:“三妹!切莫胡说,为娘娘分忧,是我们做臣女的本分。”
顾卿颜懂了她的意思,当下便不再多说。
谢景渊却淡淡开口:“这可不是分忧就可以解决的事?一不小心可是要命的,顾大小姐当真是勇气可嘉。”
顾红妆道:“臣女多谢景王夸奖。”
谢景渊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气的一阵肝疼。
皇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才坐在床沿上,握着顾红妆的手说道:“今日你救了本宫,这份恩情本宫自会记得,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做得到,定会满足与你。”
“皇后娘娘,臣女并不想要什么赏赐,能救娘娘于危机之中,是臣女的福分,臣女又怎么能够携恩要赏?”顾红妆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连忙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皇后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救了本宫,这赏赐是本宫自愿给你,又怎么能说是携恩要赏呢?”
“你们几个,还不来扶顾姑娘坐下。”皇后说了一声,身旁的睢禾连忙走过来,将顾红妆扶上床,又退了下去。
皇后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本宫知道今日你是受了惊吓,这恩赏的事情,暂且就先放一放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来与本宫说如何?”
顾红妆点点头:“多谢娘娘。”
“你这孩子,在南巡宴会上,本宫就知道不一般,今日一见,更觉得不错,这世上有你这般勇气的女子,不多了。”
顾红妆轻轻一笑:“当时臣女也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的就扑过去了。”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皇后说道。
两个人说着话,将谢景渊彻彻底底的晾在了一边。
而谢景渊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排除了一样,一双清冷的眼盯着顾红妆,似乎要将那清艳的容颜印入眼底一般。
“景王?景王?”
“皇后娘娘。”谢景渊回过神,拱着手答道。
皇后看着她,淡淡说了一句:“这一次的冰雪滑坡来的尤为古怪,你可查出了些什么?”
哪有那么巧,不偏不倚刚好就是那一条最窄最难以躲避的山路出了事,其他的路却是好好的,这样久淫深宫的皇后一下子就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谢景渊皱着眉:“已经派人去查了,现在还没有结果,不过娘娘说的很对,这一次的滑坡的确是疑点重重。”
在清理山路的时候,谢景渊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哪有冰雪滑坡就滑这么一小节路?再说雪山滑坡必定是大量的冰雪一同往下掉,而隐藏在冰雪下的岩石却不会有很大的改变,而他却在山崖上发现了许多的痕迹,就如同一个一个石头同时滚下来在冰雪上形成的滑坡一般。
如果这一次真的查出是人为的,那对方针对的,究竟是顾红妆,还是皇后呢?
谢景渊想着,目光就又落在了顾红妆身上。
察觉到他的目光,顾红妆回了一个极淡的浅笑,在那一瞬间,谢景渊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给本宫查!一定要查出原因!本宫不相信,从未发生过冰雪滑坡的普陀寺,竟会这么巧在本宫回宫的路上,发生了滑坡!”皇后脸色发寒,眼中划过一道厉光。
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并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她本就不是一个无能之人,如今有人想要她的命,已经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事情,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她这个皇后是不是不知道哪天就死在了深宫中?
“是!”谢景渊拱手道。
——
五皇子府
楚离站在院子中,看着笼子里挣扎跳跃的翠鸟,唇边溢出一抹淡笑来,拿了些许的饲料递进去,随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身后的人:“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了?”
身后的人是他手下的暗卫头子,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听此,连忙道:“回禀五皇子,这一次普陀寺上的滑坡,的确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哦?”楚离似乎有些惊讶,问道:“那是何人所做?”
“据属下得到的消息,这一次普陀寺的事情,是顾府大少爷顾承泽同楚世子一同策划,目的就是要除了顾家大小姐,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皇后娘娘。”楚离笑了一声,眼底升起一抹暗光。
“楚子睿啊楚子睿,这一次你怕是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吧?呵,皇后娘娘平日里看着慈祥,可是手段却并不比其他的嫔妃低,若是皇后知道这次的事情与你有关,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呢?”楚离想着想着,好心情的笑了。
若论势力,他是肯定不如周王的,而如今楚子睿闯出这样的大祸来,父皇怪罪下来,即便对周王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却也能让其小小的伤一下根基了。
如此想来,岂不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除了我们,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楚离问道。
暗卫头子迟疑了一会才道:“如今普陀寺的事情,皇上派了景王去做,以景王的能力,恐怕瞒不了多久。”
“是么?那岂不是正好?”楚离眯了眯双眼。
在父皇心中,他可一直都是与世无争的,这件事就算他握着楚子睿的把柄,也绝对不能摊到父皇那儿去,就算要摊,他也要找一个稳妥的人才是,而这个人,非景王莫属。
虽说他不想承认,可是父皇对景王的信任的确让他感到嫉妒,由景王出面,这事儿也就板上钉钉了。
“去,将这件事引到楚子睿身上去,让景王知道。”
楚离淡淡说道。
“是!”身后的人很快消失,楚离站在原地,心情颇好的逗了逗鸟:“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是夜
顾红妆穿好衣裳,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
她抬起头,突然伸出手,一片冰雪在她手中笑容,丝丝凉意传入手掌心,微冷。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微白的口中说出这句诗,在这寒冬中,顾红妆只觉得周身冰寒一片,一直以来的那些坚持,那些不为人知的仇恨,都如同这皑皑白雪一般,一层一层堆在她的心中,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偏这雪又冰冷刺骨,让她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没了温度。
身上陡然被披上了一件大氅,细细厚重的绒毛还带了些体温,披在身上,竟让她冰冷的身子,有了微微的暖意。
她转过头,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谢景渊。
他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屋檐下的几盏小灯忽而跳跃,落在他清冷俊逸的脸颊上,仿佛为他踱了一层微黄的温度。
顾红妆瞧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就眯了起来。
“景王。”
谢景渊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想把自己冻感冒不成?”
顾红妆突然轻笑一声,将头转向屋檐外:“我啊,是想来看看这雪,是不是真的有世人说的那样白,那样纯净。”
“那你可看出什么了?”谢景渊问道。
“没有。”顾红妆答。
“我什么也没看出来,他们藏的太好了,就算我很用心很用心的去看,也根本瞧不出那纯净的白色下面,隐藏的是怎样的腐烂与黑暗。”
谢景渊一怔,随后才道:“其实你已经看见了不是吗?”
“若是没有看见,又怎么知道白雪下面掩藏的,不是另一层白雪呢?”
“呵——”
“王爷说这话,只怕是自己都不相信,这世上的种种,能够经过一层一层的净化,想必也是极难的,更何况还是天生就如此?”
顾红妆冷嗤一声。
“那么你呢?你心里又是什么样的?”谢景渊深深的看着她,说道。
“我?我是什么样的?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顾红妆冷笑,抬头看天,眼眶突然红了。
曾经她与人为善,得到的却是背叛与抛弃,今生她怕了,善良这种东西,不应该存在在她这种走过炼狱之人的身上,如今的她,连救人,都有着自己的计划,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再单纯。
“无论是知道与否,再本王眼里,你是顾红妆,是那个再小镇上被本王捏着脖子也不露怯的人,是那个救了本王还有无数难民的人,是那个在南巡宴会上,熠熠生辉的人,你就是你,也仅仅是你罢了。”谢景渊说道。
顾红妆却震惊着看着他,眼底升起的是弄弄的惊异。
谢景渊从未说过这些话,一时间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烫,只不过天色不好,顾红妆看不出来罢了。
眼神有些慌乱的移向别处,谢景渊故作镇定的问道:“今日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话题被转移,顾红妆自然不会再抓着不放。
皱着眉道:“想必以王爷的能力,早已经看出今日只是乃是人为了吧。”
谢景渊点点头:“你倒是不笨。”
顾红妆不愿耍嘴皮子,只是道:“今日的事,我相信是冲着我来的,而在这天澜,我得罪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处心积虑想要我死了,王爷你心中应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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