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猛地将目光从戴仁身上移到了郭行方的脸上,她看见了郭行方嘴角得意的笑。
她回想刚才戴仁的表现,发现戴仁表现得太过完美,就像是早就排练好的,一字一句,甚至是表情都很完美。
杀人动机、杀人过程、杀人工具他都交代得很清楚,毫无遗漏。而且他所说的一切都能与官府的记录对得上,成功地把郭行方摘了出来。
戴仁是郭行方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她肃然对窦轨说:“总管,此人突然自首,目的有待查究,李某认为应该对他做进一步的审讯。”
“嘭!”
王庾话音未落,跪在地上以额贴地的戴仁突然就倒了下去,吓了众人一跳。
看见戴仁嘴角的黑血,王庾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喊道:“快叫大夫,他中毒了。”
“快去。”窦轨吩咐亲卫兵。
王庾瞥见仵作,连忙冲过去拉他:“你是仵作,应该也懂医术,你快救救他。”
仵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脚步顺着她的动作往戴仁走去。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进来之前就服了毒药以死谢罪”
戴仁看了一眼仵作,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庾身上:“李七郎你诬陷郭尚书害我杀错了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没说完,脑袋一歪,毒发身亡。
王庾:“”
仵作收回手指,对窦轨禀道:“总管,他死了。”
窦轨:“”
这时,门外有人喊道:“李七郎诬陷郭尚书,应该打入大牢,处以死刑。”
“处死李七郎。”
“处死李七郎”
左四张嘴为王庾辩护,声音却被淹没在愤怒之声中。
“轰隆隆”
突然一声惊天雷,愤怒之声戛然而止。
人们抬头望天,看见了一道闪电劈裂天空,白光刺痛了他们的双眼。
郭行方趁机说道:“李七郎,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的行为,要劈死你。”
“老天要劈谁,还说不定呢。”王庾毫不示弱地回击。
“哼,无知小儿。”郭行方轻蔑地哼了一声,扭身看向窦轨:“总管,如今水落石出,是李七郎污蔑我,该把我放了吧?”
“不能放。”王庾喊道:“总管,五名考生被杀,凶手诚然可恶,但他背后之人更加可恶。
“此案还有疑点,当细查。”
郭行方冷哼:“所有疑团都已解开,还有什么疑点?”
王庾不接他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窦轨,她相信窦轨绝不会轻易放郭行方离开。
果然,窦轨如她所料,高声宣布:“此案疑点重重,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将郭行方、赵德言一干人等收押,延后再审。”
听见这个结果,郭行方表示不服:“都已经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凭什么还关押我?”
“怎么,你对我的决定不服?”窦轨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郭行方心中一震,连忙垂下头:“下官不敢。”
然而下一刻,他陡然拔高了声音:“既然我们有嫌疑,那李七郎也有嫌疑,不能只关我们,而不关李七郎。”
此话立刻得到了某些百姓的响应:“没错,李七郎该关押起来。”
“关押李七郎。”
“关押李七郎”
左四和王康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益州刺史看着门外群情高涨的百姓们,为难地看向了窦轨:“总管您看”
“把李七郎也收押。”
窦轨一声令下,官差们立即把涉案人员带了下去。
王庾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突然喊道:“总管,我有句话想跟您说。”
“你说。”窦轨的反应有点迟缓,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说完我自己会走。”王庾挣脱官差的手,走到窦轨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只见窦轨听完她的话后,神情有点诧异,然后微微颔首:“我会安排的。”
听见这话,王庾心中稍安,跟着官差往外走去。
走到廊下,她往人群中看了两眼,随后收回目光,抬头挺胸地走在官差后面。
“下雨了,回家了。”
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了下来,百姓们慌忙往家跑。
王康达和左四等人也离开了府衙,奔进了雨帘中。
“左兄弟,你去调查一下那个戴仁。”
“郝兄弟,你和大全兄弟去查查那个赵德言”
雨越下越急,淅淅沥沥的雨声吞没了他的声音。
王康达一路狂奔回李府,直接去了袁天罡的院子。
“袁道长不好了,公主被关起来了”
见他气喘吁吁,袁天罡顺手递上一杯茶:“别着急,先喝口茶,慢慢说。”
王康达一路狂奔回来,口干舌燥,接过茶杯就一口饮尽。
喝完茶,他放下茶杯,就把今天审案的情况详细地说给了袁天罡听。
“袁道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她怎能下大狱?不如我们将她的身份告诉窦总管吧?”
“不可。”袁天罡阻止他:“刚才听你说来,小庾儿并未抗争,说明她是愿意入狱的。
“若是她不愿意,她肯定会向窦轨透露身份,所以我们不要去找窦总管,也不要透露她的身份,以免打乱她的计划。
“你刚才的安排很好,此案没有那么快结案,你先回去,等左四他们有消息了,我们再商议。”
“好。”
看见袁天罡镇定的模样,王康达心安了不少,遂告退离去。
“听到了吧?你的徒弟被关进牢狱了。”袁天罡看向内室。
张神医从内室走出来,在袁天罡的对面坐下,冷哼道:“她是李渊的义女,出了事也是活该。”
“唉,你又何必嘴硬?”袁天罡提起茶壶,给他的茶杯添茶:“你刚才听了,觉得那五名考生的死有什么不对劲吗?”
张神医拧了拧眉头,顺口回答:“那五人死因简单,既然仵作查验过,凶器也吻合,那就应该是戴仁杀的没错。
“只是这个戴仁是不是郭行方指使的,就有待查证了”
说到这里,张神医突然停下,瞪向了袁天罡:“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那小丫头出了事,关我什么事?”
袁天罡心中无语,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为了保护张神医那可怜的自尊心,袁天罡没有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为什么那些贡院的官吏被用了刑之后,还能坚持最初的供词?”
“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郭行方那家伙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好处等等,我为什么又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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