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为了那个东西！！”幕夫人浑身止不住地因隐忍着的怒火而颤抖，她抬眼，映入视线之内的人依旧是她熟知的模样，然而这一次，却带给她无比陌生的冰冷。
风宛云轻叹，无奈道：“说了这么多，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么……”
“你是谁！”幕夫人眼底泛着丝丝冷光。
她咬牙道：“那东西随我幕府已有数年，一直贡奉在思静室内，是我夫君从秘境之中带回之物，你即说那东西不属于幕府的，可又凭什么说那东西属于你！”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风宛云居然只是为了那么一件东西，就如此义无反顾地反手一刀插向幕府！！
“我几时说过那东西是我的？”风宛云却是不惊不闹，轻轻一笑：“它不属于幕府，不属于暮家，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个人，不属于世上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除了它最初的主人，谁也不配拥有它！”
“至于我是谁……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幕夫人，你不必怀疑我的身份是否有加，因为倘若有一日你能活着离开暗市，在星域之内必然能听闻我的名字，我对你无须隐瞒。”
说着最让人难以相信的话，又有谁知道，这其实的确是一句天大的实话！
然……
不信便不信罢。
风宛云神色隐晦，面对眼前的女子，的确，她是触动了自己内心那一抹柔软令自己无法下得去手，哪怕对方的仇人的妻子！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好心的放她就此平安离去，暗市，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大染缸，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未知。
不可否认。
她是有假借他人之手杀人的意图……
她本就非善类，若是善良之徒，又怎能做到魔皇的高度令灵启大陆几度惊恐。
也许，幕清河的死前的最后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这世间还能为仙迹界那场内乱发出一丁点声音的，不论是的附和也好，是反对也罢，早在仙宗颁布下禁令的那一刻所有人便对此话题讳莫如深。
仙宗的人不在的话，偶尔谈起一两句还好，仙宗的人要是在，那么不想被惦记上最好老实闭上嘴巴彻底忘记还有这回事！
仙宗尊主为什么会对这类的话题如此在意，以至于到了直接封口，一旦有人提及便论罪的地步，原因怕是除了当年参与其中和他自己外，外人难以知晓。
这本便是仙宗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但稍微有点脑子也能看出点什么，为什么如此在意其实各自心底有多少有几分猜测。
所以，她说自己是风宛云，幕清河未必会肯定的认为自己就是风宛云，但必然了联系到当年的幸存者，或受君无意恩惠，寻来报仇。
这张脸……
风宛云嘴角轻勾，哪怕是细微的变化，但已是面目全非，连风萧和魏青都能轻易的欺瞒过，谁又认得呢……
今日在这里，她已经说了太多，虽然来这里一趟成了无功而返询问自然无果，但毁了当初作孽最深的仇人世家也算了让九泉之下的冤魂有了一个交代。
正当风宛云要转身离开时。
忽然！
抬眼那一刻，她却整人猛地僵硬在了当场！！！
混乱之所。
却见人群之中，一道白色虚幻地适应不紧不慢地徐徐而来，来者逼近的速度或许并不快，却在眨眼间瞬息拉近了距离。
在风宛云抬眼的瞬间，对方也缓缓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最终，却是寡淡的眸光之中惊现一缕炫彩，唇角轻勾，颔首示意的同时止下了前进的脚步，温声开口道：“彻天。”
风宛云嘴角微微一抽。
“许久不见，你便是如此冷漠么？”男子温和地说道，视线流连在风宛云的五官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儿：“这副面容不如你原本的好看……”
说罢，风宛云依旧沉默。
他只得轻叹：“同为十二尊使，彻天你这性子真的不行……”
“……幻渺。”风宛云眼底幽深，似有无数思绪其中蕴量，到底，还是沉声开了口。
“原来你还是记得我的。”幻渺故作诧异地看了风宛云一眼。
风宛云额头青筋不可避免地鼓了又鼓：“你明知我早已离开那个地方，就不必每回见面都提起一次！”
“你离开？”
幻渺微眯着眸子，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赤渊也离开了，我每回遇上他的时候也都提起一回，怎不见他有多大的反应。”
“我知彻天你如今并不想回去，但请你时刻明白，十二尊使虽明面上是辅佐于他，但却并非是人人都效命于他。”幻渺温声细语地缓缓道：“你别提防我，害你的可不是我，我对你们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没有一点兴趣可言，不过仍然希望，彻天你能在一切结束后，归位十二尊使的位置上……那毕竟是上一代彻天尊使的位置，你是他选定的继承人，那么理应他的一切由你承担。”
“名誉、威望、地位、乃至——一切！”
从前。
风宛云一直都知道，仙迹界十二尊使当中最难缠的那个人永远叫幻渺，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定律，反正这最难缠的是永远摆在哪了。
现在。
风宛云头疼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乱做一团，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直到半响过去，她才勉强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他想要我来啊。”幻渺十分平静地笑着道：“他说，星域这边需要平衡，虽然我不懂指派几个尊使来能有什么平衡，尊使能耐再大在星域也得受到限制，所谓平衡，并不存在。”
星域。
从来都不是修道之人的主场。
那个人却执意如此，真是叫人不禁之余，有平添好奇了。
“我很高兴，你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也依然不忘本，这却是我们愿意看见的。”幻渺说着，又笑着补充道：“是我，以及那几个家伙乐意看见的！”
这话不言而喻。
十二尊使共有十二个人。
其中，除了那么寥寥几人始终保持中立外，其余已经全是归于仙宗尊主手下完全听命于他。
一场预谋，已经悄然而至多年，也许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再出现一个彻天，然后用着冠冕堂皇的借口直接顶替掉风宛云的位置，毕竟，说是接任彻天之位，可上一任彻天便是叛徒君无渊，之后又发生的那样的事情，风宛云自然也就始终不是名正言顺的。
闻言，风宛云脸色猛地一黑！！
什么叫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也依然不忘本？她忘什么本了！！！
“否认有用？”
风宛云挑眉，似笑非笑道：“怕是你早已看穿了，我又何必在这问题上多费心神。”
十二使各司其职，更各自有各自擅长的领域。
没记错的话这幻渺是……
“嗯……”幻渺微怔，随即抿唇，噗呲一笑微沉的声音中却是不变的沉稳：“不错啊，无意教出来的徒弟果然心思敏捷，不论是再多虚伪的掩饰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场笑话，变化得再彻底，也变化不了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根！”
风宛云不愿再多做停留。
她承认，不代表她信任这个人。
从前她便没有接触过这些人，只因级别还不足以够到，后来……倒是没了时间去追究思考这些了，她对十二使的印象，全来自君无意的评价！
“你来这里，怕不是与我相会的，目的呢？”
“不就在你的身后？”幻渺眨了眨眼：“我要带她走，你没意见吧。”
风宛云整个人顿时定在了原地。
心中一时陷入复杂，谈不上不满，却也谈不上松了口气。
“带……她？”
说话间，风宛云身子微侧。
两人的视线不由前后落在了地面上那抱着幕清河尸体始终一动不动的娇柔身影……她必然是听见了两人方才的对话，不论是幻渺还是风宛云都没有打算设下结界阻隔外界的意图，旁人自然可以听得清。
“是啊，幕家怎么说也得到了应有的代价，你也想让她活下去，不是吗？”
活下去……
是吗……
风宛云微敛眸子，究竟是或不是，也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的确如此！
呵，笑话，她怎样会有想要让仇人活下去的念头！！
可这念头，却如同如影随形，时不时的就浮现在脑海中。
“随你。”
终，落下冷漠两字。
离去的人可以说不带半点犹豫，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的尽头……
幻渺见此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淡声对幕夫人道：“你若恨她，便不该告诉她你恨她，她素来不是那种将危险长留的人，然而你说了，而她也听了，却并非对你下手。”
“幕清河虽死，但这本就是他该得的，你恨她，也本就是她该受着的，我不会干预你们之间的任何决定，救你，无非是看在过往暮家对仙迹界效力的份上。”
不论那份效力，多么不光彩……
……
暗市之中的混乱仍然在进行着，大有不死不休，争夺出一个第一的迹象，然而制造这一切的人却已经离开了这里。
也许再次回来。
这里会物是人非。
也会是全新的格局。
但不论是何等格局，对风宛云都毫无影响，她的计划不会因为任何一方的强大或弱小就此受到影响。
……
灵启大陆，北域——北寒境。
这里，的确称得上一处极为难得的场地，终年不化的寒雪，几乎吞没了所有生机，放眼望去，除了一望无际的银白再无第二种色彩。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个荒无人迹的地方。
却又在极寒之地的中央，一座伟岸城池的白影若隐若现。
“她可真会给本公子找事！”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愤愤吐槽某人的不作为。
花渐离双手抱臂，满是不悦地盯着眼前的两人：“罢了，既然是她让你们来的，本公子也已经勉勉强强帮她个忙了，接下来，该是你们说出她下落的时候了。”
“不要指望在本公子这里耍花招，本公子能救他，杀他自然易如反掌，不信的话你大可一试！”
说罢，浑然没看见眼前之人那畏惧的神色，冷哼一声。
真该让宫泽好好劝劝她，别老是把这种人随随便便的往老窝里塞，北寒境好不容易成功退隐，这要是被这么两个小喽啰搅黄了，他可不管这两人是不是她派来的。
凌天嘴角微微一抖，他倒是想表现得有志气一点，可眼前的人是谁？
魔皇座下四大护法啊！！！
这种大人物，随随便便吹口气他都得化作漫天血丝的下场，真难以想象他居然靠着一封信活了下来，并且一活还是好几天。
“风小姐她如今应该是在帝都，我与她相见时，的确是在苍旭星的帝都。”凌天很无语，也很无奈，这话他同样已经说了不下好几回了，然而对方却并没有信以为真的样子。
花渐离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最终一脚迈出房间的大门，赫然，又想起了什么，侧头冷声道：“你，就留在这里，在本公子没回来前就别想着离开北寒境一步，这里可不是你家后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是。”凌天浑身一震，不自觉地直起了后脊，屏住了呼吸。
瞅着样。
花渐离离开前顿时又嘀咕了一句，只是人已走远，也就听不起他在说什么。
传闻中，花渐离的性情可比魔皇还要古怪得多，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不比他厉害，哪还降得住这位大爷？！
在这处被称之为北寒境的城池，不论外界传得多么离奇，但如果不是亲身来到这里，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居然真的只是一个城池！
热闹的街道上男女老少的身影随处可见，如果寻常人家一般会玩闹，会计较那几两银子几块灵石。
可凌天没有忘记。
能抵达这里的，绝不可能真的是“寻常人家”能达到的！
北域，是灵启大陆最寒冷的地区，外围的温度尚且难以容忍更别说这里还是核心，若非有强悍的实力，根本难以触及内围，也就是说，真正的北寒境，乃是全民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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