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漾还没拿钥匙打开家门,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被一股浓厚沉重的压抑氛围包围着。她的钥匙还没插进锁孔,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开门的是穆妈妈,穆妈妈刚从老家回来,正忙着给女儿做饭。看到女儿下班回家,穆妈妈自然是高兴开心。
穆妈妈习惯性地伸手摸摸女儿那光滑红润的小脸蛋,然后把她的肩包取下,连声催促她快点去餐桌,准备吃饭。
看到女儿回家,穆爸爸那比包公还黑的脸色试图缓和回来。此情此景,不用问,穆亦漾也知道,爸爸妈妈两人刚才肯定在进行一场世界大战。对于父母的争吵,从小到大,她早已麻木,懒得去调解也不想去调解。
“妈,我好渴,今晚什么汤?”穆亦漾开口问,她没有理会父母两人之间的冷战,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开口说话,爸妈两人肯定有人回应她。
“今晚喝鱼汤,你最喜欢喝的巴蝶鱼,我刚从市场上买回来。”穆妈妈给穆亦漾剩了一小碗汤,饭前喝汤,这是穆家的饮食习惯。“慢点喝,有点烫。”然后,她也在女儿身边坐下来,丝毫没有要到穆爸爸盛汤打饭的意思,如果穆爸爸想喝汤就只能自己动手,别想指望仍在气头上的穆妈妈给他盛汤。
今天晚上的烫是穆妈妈熬的,穆妈妈的厨艺,很对不起穆姥姥那堪比宫廷御厨的厨艺,所以穆妈妈的厨艺总是被穆爸爸嗤笑。
鱼汤是原汁原味的,只放盐,巴蝶鱼,几片姜丝,两根葱花,其他什么调味调料都没放。这也是穆妈妈为数不多的拿得出手的厨艺之一。与肉汤相比,穆亦漾更喜欢喝鱼汤,而且鱼汤也比肉汤更营养。熬烫对火候大小在控制上没有炒菜那么严格,或许这也是穆妈妈能熬出一锅好汤的主要原因之一。
餐桌上,穆妈妈不停地给穆亦漾夹菜,压根不搭理穆爸爸。穆爸爸呢,也是有样学样,正眼都不看穆妈妈一眼,他好像故意在与穆妈妈攀比一样,也在不停地给女儿夹菜,夫妻两人都将彼此当成透明人。很快的,穆亦漾的饭碗里的菜堆成一座小山一样。
如果是一般家庭的孩子,碰到这种冷战,可能会不自在或者不知如何应对。但是这种情形对穆亦漾来说,司空见惯而且还能淡然处之。
穆亦漾嘴里嚼着螺肉,忽然“咯”一声,原来螺肉里的沙子还没褪干净,穆亦漾的大牙嗑到沙子,她赶紧将嘴里的沙子吐出来。
穆妈妈紧张地问:“嗑到沙子了?牙齿痛不痛?有没有咬到舌头。”
穆爸爸一看女儿吃到沙子,心中无处安放怒火正好借题发挥:“一大把的年纪,连个菜都炒不好,那么多的沙子,叫人怎么吃?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穆妈妈本来是担心女儿的牙齿有没有被嗑到,一听穆爸爸这话里有话,把她的怒火也点燃了,于是马上反呛:“你爱吃不吃,又不是做给你吃的。要想吃好吃的注自己动手。你的厨艺好,干嘛不下厨做给女儿吃?不下厨的人没有评价的立场。”
其实,穆爸爸的厨艺是非常了不得的,仅次于穆姥姥。
穆爸爸以为捉到穆妈妈的一个失误,正是自己出气报仇的好时机,没料到穆妈妈还理直气壮地顶嘴,他真的非常生气,因为在他看来,穆妈妈此时没有大声说话的立场,因为她的失误,让女儿的牙齿嗑到沙子,所以她应该夹起尾巴才是,没想到,她反而像个斗鸡一样冲着自己大声嚷嚷。这人,怎么不讲理的。
难道说,做错事情的人还有理了。穆爸爸大声地指责穆妈妈:“是你说要做菜给女儿吃的,又是我逼着你做菜。我说你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就你那厨艺,那是女儿赏脸给你,拼命逼着自己咽下去的,要不然你试试,你炒的菜啊,狗不理。”
穆爸爸指的可不是天津的著名小吃狗不理包子,而是在讽刺穆妈妈的烂厨艺。你想想啊,连狗都不想吃你做的饭菜,这些饭菜得有多难吃啊。
听到穆爸爸这么踩扁自己,穆妈妈更不服气,她原本健康的小麦肤色因为恼怒开始胀红,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迸出愤怒的火花,两人今天的第二场世界战一触即发:“你……”
“还让不让我吃饭?我还饿着呢。要么等我吃完你们继续,要么你俩换个地方吵。”
小女儿轻飘飘的一句话,适时地将两人正欲火拼的战场给成功熄灭。
穆亦漾淡定的嚼着菜,稀松平常的看着父母。看着女儿那随意又淡然的目光,穆爸爸和穆妈妈两人只能强压心头的怒火。
还是穆亦漾有办法,一场刚泛起硝烟的战争在她平淡又冷静的声音里宣告结束。
有些孩子可能会因为父母的争吵而没有食欲,担惊受怕之类的。可是穆亦漾不在这些孩子的范围内。她该吃吃,该喝喝,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胃。
今天的晚餐,只有穆亦漾和穆妈妈两人吃饱喝足。穆亦漾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父母之间的战争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而穆妈妈呢,套用她自己的原话,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饿了自己的胃。女人的心,时软时狠。这不,吵架的时候,丈夫就成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这脸翻的不留任何情面。
穆妈妈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看到自己的敌人过得不好,那我就过得非常好。
她知道穆爸爸的脾气暴躁,看到他此时正在生气,于是她就故意在他面前吃得饱饱的,成功地将穆爸爸气饱。
吃过晚餐,穆亦漾坐在沙发上看体育新闻。穆妈妈收拾碗筷后也坐在客厅,陪女儿一起看电视。穆爸爸坐在另外一张单人沙发上,那板着的老脸明显地写着“我正在生气”。
其实,他是想等穆妈妈主动低头和解,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穆妈妈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还妄想穆妈妈主动和解,简直是沙猪大男人主义作祟。
他又偷偷瞄女儿几眼,只见这个小女儿正没心没肺地又是吃花生又是嗑瓜子的,一点安慰他的意思都没有。不安慰他也就算了,还和她妈有说有笑的,开心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等不到老伴的主动低头认错,他心里还期待小女儿会安慰他几句,做个贴心的小棉袄。结果呢,那黑心棉现在努力地给他刮着最强烈的西北风。
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大,慢慢的,穆爸爸认真努力地回想着,每当他和穆妈妈吵架的时候,女儿虽然没有在语言上没有明显地拉偏架,但是,事后得到女儿安慰的人,向来只有穆妈妈一个。
真是不公平,穆爸爸忿忿不平地想着。他心里开始哀叹,如果我有儿子就好了,那么吵架的时候,至少我儿子会帮我。
正当穆爸爸感慨自己没儿子所以容易受委屈时,穆妈妈正和女儿在说到隔壁邻居家的女儿从外地打工回来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子,独自一个在外地工作,身边没人照顾,才半年不到的时间,变得又黑又瘦,整个人显得面黄肌瘦的,把女孩的老妈子给心疼得都哭了两三天。现在一家人都不让女孩子外出打工,叫她留在本地,随便找份轻松的活随意做做就好,省得外出工作受罪。
穆妈妈在说起别人的女儿时,因为都是当妈的人,心里不禁想起同样在羊城工作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她也在担心自己的女儿们吃不饱穿不暖,这两个女儿,大女儿读完初中后就离开自己的身边,去外地读高中、大学;二女儿更是读完小学后就去外地读初中高中大学,结果大学毕业后也像大女儿一样去羊城工作。
唯有这个小女儿,从小到大,她一直跟在小女儿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因此,她常常把对远在羊城的两个女儿的思念转移到小女儿身上,加倍地宠小女儿,唯有这样,才能慰解她对女儿们的思念之情。
说到大姐二姐,穆亦漾心头一动。她不动声色地像是无意间顺便提起:“妈,要不,您去羊城陪陪我那两个姐姐呗。她们也好久没见到您。”
穆妈妈长叹一口气:“我也想你的两个姐姐。只是,她们要上班,工作那么忙。再说,房子也是公司的宿舍,我去了,只怕会连累你姐姐们花时间陪我。”
穆爸爸见缝插针地开始语言攻击,同时也在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这个时候,他有点小人:“知道会连累别人就好,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
瞧这话说的,真是往人的心头上插刀啊,这糟老头子说话永远都这么毒舌。穆妈妈冷笑连连:“什么意思,我就是累赘?”
穆爸爸地撇嘴,嘴里哼哼两声,左嘴角随之扬起一道得意的弧线:“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那么说。”
穆妈妈说话开始噼里啪啦:“你话里话外就是那个意思。有胆说人坏话,却没胆承认?男子汉大丈夫的,一点担当都没有。”
“什么担当不担当的。你非要对号入座,怪谁?”穆爸爸丝毫不理睬穆妈妈的愤怒,那是她自个傻,怨不得别人说她。
“别把眼睛总是盯着别人的错处,你也该反省自己。有时间去怪罪别人,还不如‘吾日三省吾身’,这样才能修身养性。”穆妈妈在数落老伴的时候,经常会用古人圣语来怼人。
眼见穆妈妈又开始引经论典了,穆爸爸开始自嘲:“我这个凡夫俗子,读书少,听不懂圣人圣语。我可比不上某些人,满腹经纶,动不动就子曰子曰的。人啊,还是要在同一个世界才能交流。”
与穆妈妈是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学历相比,穆爸爸只是小学毕业,的确可以用凡夫俗子为形容。
穆妈妈最无语也最无法接受的是,每当吵架的时候,穆爸爸动不动就说两人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没法沟通。
但是穆亦漾反对这句话,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父母,绝对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两人都是活在自我世界的人,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自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除了学历不匹配之外,两人可说是天生一对,地上无双。
穆亦漾没有插嘴父母的争吵,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说过,等她吃完饭后,他们继续开战那是没问题的。再说了,如果现在不让他们吵架,不将那炸弹给引爆,等两人那股怨气沉积下去,却不知何时会爆发,倘若爆发了,那爆炸力的威力,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倒不如趁着自己在现场的时候让他们开战,有自己在旁观战,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倒退一步说的,真的有什么问题发生时,自己还可以现场拦下。
现在,穆爸爸又再一次提起“两人不在同一世界”,穆妈妈豁出去了。若时平时,她很少会这么说。只是这次她也是被气急了,人在生气丧失理智时,往往很容易口不择言:“就是。小学生嘛,除了文化知识方面之外,在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方面上,也是比不上高中生的。可是没关系,你不用自卑,因为你还知道自己读书少,证明你至少有自知之明,那代表你还有救。听不懂圣人圣语,没关系,我听得懂啊。我可以解释给你听,一遍不懂我就解释二遍三遍四遍,直到你懂为止。我这个免费的老师不会收你一厘一毫的费用。你也不用太感谢我,用不着跟我那么客气。”
穆妈妈最让人佩服的地方在于,她骂人的方式,那可是一绝。在她真正生气骂人的时候,那种破口大骂的泼妇形象与她不沾边的。反之,她和言悦、逐字逐句不紧不慢地条理清晰地用最文明的语言攻击对方,给对方造成致使的创伤,用现在的话来说,学霸骂人,不带脏字。
这还是其次的,最要命的是,她浑身散发出那种“我鄙视你”的气势和气场,才是最让人内伤的。在她散发出拥有强大气势和气场的时候,穆爸爸可是被辗压得渣都不剩。
穆爸爸虽然在当时只能读到小学,但是家族里长辈亲戚经常私底下给他辅导学业,而且当时家里的藏书甚多,他的智商自认也不低于自己的老伴。可惜的是,他的官方认证的学历只有小学,所以,他一直都深感遗憾。
如今,自己的伤疤被人毫不留情地再次提起,本来还在得意的他开始炸毛了:“别以为你的高中学历了不起。当时在学校里,我可是个风云人物,整个学校谁不知道我穆贞的大名?在当时,因为历史政治原因,我不能继续念书。否则,就凭我的聪明才智,将来考大学绝对不成问题,成就肯定比你出色。”
穆爸爸的咆哮丝毫没有影响到穆妈妈,因为声音大不代表着你有理,在穆爸爸咆哮完后,穆妈妈继续用那气死人不负责的风轻云淡的语调:“别忘了,我也是相同的原因才不能考大学的。你穆贞的大名何等威风我不知道,可是,我权绍兰本人,十里八乡谁人不识?”
本来还威风八面在自夸的穆爸爸顿时结舌,他知识穆妈妈说的是大实施,她并没有夸大其词。权绍兰此人,当时,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自己,不也是慕名求婚吗。
比才学,比相貌,比家世,无论哪个,穆妈妈都稳胜穆爸爸一筹。
不甘心被比下去的穆爸爸,只能死鸭子嘴硬:“知道知道。你优秀,你出息。你这朵漂亮的黑牡丹插在我坨牛粪上,真是委屈您老人家。”
穆妈妈脾气上来后,就再也压不下去。她微叹一口气,用右手轻抚自己右颊垂下的一缕微卷银发,继续往穆爸爸伤口上撒盐:“没办法的事。只有绿叶才能更好衬托红花。”
听到自己被贬成只能衬托红花的绿叶,穆爸爸气得从沙发上一蹦三丈:“绿叶?上哪找我这么好条件的绿叶。是,现在,我家是落魄了。可是想当年,我的家族辉煌了几百年。在我们老家,我家可是地方一霸。你家呢?你家族不过是在后面才发迹的,连百年都不到。所以,就像你是凤凰又怎样?没听说过落地凤凰不如鸡吗?而且还是一个被送走的凤凰……”
听到自己的身世被老伴提起,穆妈妈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双眸冷冽地扫向老伴,眼神犹如寒冬里的冰刃,严厉地刺向穆爸爸:“我被送走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永远比马大。无论何时,落地的凤凰还是凤凰。可是就算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它也只是一只癞蛤蟆。”
眼见父母越扯越远,从知识到学历,从学历到历史,从历史到相貌,从相貌到家世,从天鹅到癞蛤蟆,连老祖宗都搬出来了,彼此的话语越说越过激。虽然说的是大实话,可是,实话永远是最伤人的武器。
穆亦漾觉得自己再不干涉,怕自己到时也收拾不了残局。她望着妈妈说:“妈,够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平常百姓家。”
她又对着穆爸爸说:“爸,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妈妈的文化底蕴摆在那,用《乌衣巷》的诗句来回应,她听得懂,也听得进去。
爸爸虽然脾气臭,但是性子爽快,直接来句好汉不提当年勇,更能抚平他那暴躁的脾气。
劝架是讲究方式的,一个小不心,两边不讨好不说,还容易造成局面更加失控。幸好,身经百战的穆亦漾的劝架经验非常丰富和老炼,所以穆爸爸和穆妈妈都听穆亦漾的劝,两人不再互揭老底,开始休战。
瞬时,穆亦漾觉得整个空间终于安静下来,只是安静得令人窒息。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给两个老人家一个台阶,她只能继续安抚两份心灵受到重创的老小孩,顺便发挥自己在师范学校里学的那几年心理学知识:“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再‘想当年’了啊。不管当年如何,过去的永远终究过去了,再怎么想它也回不来。你们两人是要往事不堪回首争吵中吗?这个‘想当年’想了这么多年,也该想够。不能再继续想下去。重要的是,要多想想将来。”
穆爸爸的官方学历虽然只是小学,但是‘想当年’,族里长辈对他的私塾教育,家里藏书甚多,所以看的书多,再凭着他自己常常自夸的聪明才智,自然明白穆亦漾在说些什么。
只是,穆爸爸的大男人主义让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过不去,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老伴这么怼自己的文化和家世,他只觉得,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尊严受到严重的挑衅,在怒火中烧的激动因子的作用下,他炮火全开全部向穆妈妈炸去。
穆妈妈呢,平时再怎么吵架,她也不会踩老伴及其家族的脸面。只是,穆爸爸踩了她的底线,拿她的身世和家族开涮,底线被冲击的她开始发狠地狂怼老伴的老底。但凡她家族的人,血液里都流淌着一股傲气,也不知这傲气是从哪个老祖宗开始的。
谁没有过去?谁家没有历史?只是最后都怎么着,不都是过往云烟。
这就是穆爸爸和穆妈妈两人的生活写照,两人可以将一件再稀松平常的小吵小闹升级到足以令家庭分裂的世界大战。什么样的感情也在这争吵中给慢慢给吵没了。
仍旧沉浸在伤感的穆妈妈感慨人生:“以后,我还能有什么以后了。我的以后,只能靠你了。”
看到两位老人不再是拔刀相对的状况,穆亦漾开始有心情开始打哈哈:“没问题,我一定努力锻炼身体,给个结实的肩膀让您依靠。”
一听女儿的肩膀只给穆妈妈一人靠,没提到自己,穆爸爸那势与穆妈妈攀比到底的心态又开始不平衡:“什么都只顾着你妈,那我呢?我以后靠谁?”
穆亦漾已经在那里笑嘻嘻地嗑着瓜子:“我妈靠我,您靠二姐。”
穆爸爸一想,也可以,自己还有二女儿可以依靠。那大女儿呢?她负责哪个?难道也像这个黑心棉一样,只负责她妈?
穆亦漾边吐瓜子皮边漫不经心地说:“大姐让您靠,您愿意?我好心提醒你们二位,大姐可不像我和二姐这么好说话,大姐就像一位法官,就让她专门负责你们两位的官司好了。别忘了,大姐可是政法系毕业的。”
经小女儿这么一提醒,穆爸爸穆妈妈同时噤声。穆大姐在两位老人家心里的份量,比小女儿还重。毕竟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就被村里老人们称为凤凰女,这孩子天生的不怒自威,气场比穆妈妈还要强大,有时夫妻两人吵架,只要大女儿一吱声,两人都只能乖乖地把怒火给掐灭在心里,不敢再多吵一句。
看到战争的硝烟已经打扫得七七八八了,穆亦漾就拉着妈妈回房间谈心,留下穆爸爸一人在客厅继续黑着老脸看电视,也不管他是在看电视还是电视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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