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穆亦漾心里一愣,吴太爷刚才说的什么,“你哥的小外孙女”,他是这么说的,我没听错的。
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妈妈看起来差不多的人,是尤老在外面生的孩子吗?长得与尤老一一点儿也不像。他中等身材,不高不矮,瓜子脸,丹凤眼。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祸害。
不管是穆亦漾,还是尤荣,两人都是明显的一愣。或许,双方大概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可是突然第一次见面,会觉得有些尴尬。
尤荣怎么说也活了那么多年,经历的事比穆亦漾吃的饭不多。他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打量着穆亦漾:“好标致的小丫头,多大了?”
穆亦漾牵强的咧嘴一笑,一副傻妞形象:“丫头今年21岁,已经是个大姑娘。”
看不出来,若不是她亲口所说,他以为她最多18岁。尤荣这次脸上惊讶的表情是真的,没有掺水的成分:“21岁正年轻着呢,不像我这个63岁的糟老头。”
“您不会是吃了防腐剂吧,看上去好年轻。别人还以为你最多也就五十多岁,还没到退休之龄。”
她说的也是实话,尤荣保养的不错,起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几岁。不过,再年轻,也不比不上穆爸爸看起来更年轻。
一老一小两人在互相吹捧,没有最客气,只有更客气。
此时,大厅里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站起来的三人,无数只耳朵竖得尖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尤荣与穆亦漾的身上。
他们很想知道,这对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见面时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曹太爷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失望像海边的波浪一样,滚滚而来。
看来,尤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的场景,地底下的阿能是永远也不会看到。侄外孙女,舅姥爷,两个称呼,他一个也没听到。不管是阿荣,还是囡囡,两人绝口不提。
长辈们的恩怨,缘何延续到下一代?还是说,远亲不如近邻。一家人,不住在一起,日子久了,就会生分。更何况,这两家人,别说住在一起,之前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
他想起这前有算命先生给阿能算卦时说的话,子女缘分浅薄,笑脸是给别人看的,暗地里泪水往肚里吞。
命啊,一切都是命。阿能,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一笔笔糊涂账,我们也无能为力。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系铃人早已不在人间,这个结,是彻底打不开了。
简单地聊了两句之后,吴爷爷走过来,将尤荣带到自己的那桌叙旧去了。
穆亦漾坐在曹太爷的旁边,像个无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与老人们聊天,仿佛刚才她和尤荣的聊天,是最正常不过的见面打个招呼一样。
这一幕落在诸位有心人的眼里,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打量。不多时,一个瘦小的老爷爷从旁边的一桌走过来,径直来到吴太爷那里,扯着尖尖的声音,大声地说着:“司令,你和丫头聊了这么久,也该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和孩子说上两句。”
不管多少年过去,这些老战友们对自己的称呼,一如当年。吴太爷心里也明白,这些老伙计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想与小丫头说说话:“我倒想霸着娃娃不放,可是你们这些硬骨头哪会答应。人在这里,快带过去吧。”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爷爷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与尤老没有半点关系。或许,他们是舅姥爷当年的小伙伴们。
穆亦漾主动站了起来,吴太爷还没来得及介绍,就看到小丫头被瘦猴直接拽走。他冲着两人的背景摇头:“这个瘦猴,牙齿都快掉光了,还是这般急性子。”
另个一个星翁笑着说:“性子不急,怎能当得起先锋。”
瘦猴将穆亦漾拉到自己的那桌,那里,早有人摆上新的一张桌子,他一一地为穆亦漾介绍:“这是老鼠、这是大狗、这是山羊、这是狐狸、这是老鹰、这是乌鸦、这是麻雀、这是鹦鹉,最后一个,我是瘦猴。”
听完之后,穆亦漾彻底地蒙了,她懵懵晕晕地脱口而出:“爷爷,我这是来到动物园了啊。”
一桌子的人哄堂而笑,引来周围人的频频关注。瘦猴笑得两只眉头一高一低的岔开:“你个娃娃说的没错,我们啊,就是一个动物园。”
这些人,当年都是战神手下的兄弟们。在年龄上,他们一个个都比战神大。年少成名的战神,凭着自己高超的武艺和侠肝义胆,令一群大老粗们对他心服口服。这些人,在战场下结下的生死情谊,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和距离的远近而消失。
与这些老爷子们在一起,穆亦漾觉得轻松很多,说话也不觉得拘束,心情很舒畅,让人容易感觉得到,她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一直留意穆亦漾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的大人物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那孩子看着单纯,但别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蒙她。不管是尤老那边的旧识,还是战神这边的故友,她都能应对自如,磊落大方。
另外一桌,大曹哥和颜悦色地问起小儿子:“之敏,尤荣是你帮忙调回来的?”
浑然不觉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曹之敏还在那里沾沾自喜:“若没我帮忙,他哪能抽空过来给吴太爷祝寿。”
猪脑子就是猪脑子,正事没做一件,全他妈的将心思放在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上。大曹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小儿子的那张猪脸。再多看一秒钟,他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偏偏曹之敏一个劲地在他老子面前邀功:“老爹,这可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你真的这么认为?蠢到家的笨蛋。大曹哥看着小人得志的曹之敏,心里怀疑,莫非当时在医院里,他的儿子被人调包了不成。改天,他有必要到医院做个DNA检测。
“什么戏?”
他温和的说着,脸上一直带着老父亲的微笑。正是他这么鼓励性的态度,让曹之敏放心地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尤老的儿子和曾外孙女互不相识,这听上去不好笑?他们可是一家人。问题出在哪里?在某人的故意教导之下,丫头不认自己的亲人,这难道是一个晚辈该做的事情?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战神的错。如此一来,尤老这边的朋友会讨厌战神那边的伙计,战神那边的人会因为小丫头与尤家人的见面而心怀不满。我可是听说,这些老爷子们,长的不仅是胡子,连脾气也一起见长。如果两边的人因为这次的见面,将之前的陈年旧账翻出来好好算算,说不定还要打起来,到时岂不热闹?”
一切都按他计划进行,只是可惜,如果小丫头和尤荣表现更亲近一点,这样才能更容易将两个不同阵营的老骨头的火山脾气点燃,那才有好戏可看。
曹之敏凑近大曹哥身边,窃窃私语:“老爹,注意看看两边的人,说不定,随时都会开仗。”
听完儿子的述说,大曹哥将桌上的茅台倒满自己的小酒杯,一口闷。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冷空气。只要冰冷的北风,才能将他快要爆发的心火吹灭。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他得将这个儿子好好地关在小黑屋里,等他恢复正常人思维时,才放他出来。
君施就坐在他旁边,他低声对君施耳语:“你再继续帮兔崽子遮掩,我连你一起揍。”
坐着出被牵连的君施心里委屈:“老师,我一无所知。”
若是他知道的话,他绝对会阻止之敏的愚蠢行动。不得不说,之敏这一次错得太离谱,他根本是在玩火,就像扔了一颗石子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根据他对老师的了解,之敏回到家之后,肯定会被削掉一层皮。
大曹哥望着远处的杨宗,那小子的脸上,一直都是嘻皮笑脸却让人无法讨厌;再看看男神的儿子依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大人物的儿子旦旦,虽然调皮捣蛋,但是胜在本性纯良,宅心仁厚。
就算拿同僚们的纨绔儿子来比较,千家侯家等,那些个小年轻们,顶多挥金如土、花天酒地,虽然时不时地惹事,可是大错大非的事,从来没有沾过。
他怎么就生了之敏这么个惹事生非、自以为是、专门拥篓子的坑爹的自大狂。真是造孽啊。
此时心情郁闷的,除了大曹哥之外,还有男神。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将请帖发给尤家人。此前,他就特别交代,让她别通知尤家的人参加。
当时,女神特别不理解:“我爷爷与尤老的儿子经常有联系。他老人家的百岁宴,不请人家过来,合适吗?”
男神被妻子偶尔的犯傻气笑了,他哭笑不得:“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囡囡那天肯定会来,你将尤荣请来,不是给有心人机会闹事嘛。”
女神是被吴太爷抚养长大的,她与老人家的感情最深。为了满足爷爷的心愿,同时她觉得,这是爷爷的生日宴,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在宴会上兴我风作浪。于是,她没有理会丈夫的劝阻,而是将请帖发给尤荣。
即使到了现在,她心里还是不太明白,为何丈夫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纠结和郁闷。多年的夫妻,他的习惯,她最了解。
她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着凉了吗?”
最近的天气变化大,一不小心吹了风,头痛发热之类的,正常。
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男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答:“外热内冷。”
信以为真的女神开始数落丈夫:“就你爱逞强,让你平时多添一件衣服,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怎么,后悔了没?”
我的夫人哟,到时,后悔的是你,不是我啊。大庭广众之下,男神又不能把这事与女神具体分析。他唯有点头称是:“后悔,后悔。”
看到被女神训得不敢顶嘴的男神,杨宗对女神的驭夫术非常敬佩:“吴姨,你真厉害,看我水叔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年轻帅哥拍的马屁,有时候比起丈夫的甜言蜜语更令女人开心:“阿宗,你喝了多少蜂蜜,嘴巴那么甜?”
会擦鞋的年轻帅哥不仅只有杨宗,还包括坠入爱河的旦旦:“水叔唯你是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说东,他不敢往西;你站着,他不敢坐下;你喝粥,他不敢吃饭;你生气,他不敢笑;你大笑,他不敢哭。”
男神女神是鸿苑内外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老夫老妻的,天天都要腻在一起,公不离婆,称不离砣。
女神被杨宗和旦旦这么一逗,乐得脸上开出一朵花:“阿姨年纪一大把,逗阿姨开心没用。赶紧的,将你们的本事用到年轻美眉身上。”
说过到这里,女神马上提到杨宗最怕的话题:“旦旦还年轻,我就不说他。看看我家的依沐,才二十七岁,马上就要结婚。阿宗,你都三十六岁的人,正式的女朋友都没有一个。你啊,该收收心。”
头痛的杨宗觉得女人就是善变,上一秒是不食人间的女神,再一秒是凡尘俗世的七大姑八大姨:“吴姨,怪我爹没给我订娃娃亲呗。”
依沐的女朋友的父母,与男神家里是世交,比依淋小三岁。依沐在她的满月宴上第一次见她,宴会结束后,硬要抱着她回家,说这是他的媳妇。不管大人怎么劝,他都不撒手。
难得依沐的坚持,两家大人乐了,当场就订娃娃亲。所以,三岁的依沐,就一直等着小媳妇长大,正式将人家娶过门抱回家。
听到儿子不负责任的胡话,杨贞两眼一瞪:“谁让你花名在外,见到小妹妹就亲,让人家远远见了你就赶紧躲起来。若你有依沐十分之一,自有大把的小姑娘追着你。”
同一桌的大人们马上开始聊起儿女的未来,杨宗觉得自己成为笔诛口伐的对象,眼见苗头不对,马上找了个借口,赶紧溜到其它桌。
与他的处境不一样,穆亦漾在老爷子们这一桌非常受欢迎。因为她是他们最崇拜的战神的侄孙女,所以,大家待她亲如家人。
瘦猴开门见山地问:“囡囡,老大有没有教你打架?”
如果是个男娃,大家肯定不会有疑问。可是,她是个娇滴滴的女娃,打架这事,战神舍得让孩子吃苦?
聊到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穆亦漾马上眉飞色舞:“有,我一直是舅姥爷的陪练。”
正是在舅姥爷的精心栽培之下,她才能打遍大街无敌手,否则,大姐大这个称号,还不一定是她的。
她的话,令所有人来了精神。瘦猴迫不及待的追问:“这么说,你的身手肯定不赖。”
能当战神的陪练,手脚功夫能差到哪里去?战神是一个武痴,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陪他对练。
得意的穆亦漾信心百倍:“强将手下无弱兵。”
“说的好。”老虎一拍桌子,“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老大的手下,从不出孬种。”
乌鸦呵呵一笑:“呵呵,还好,囡囡没有继承老大的粗言粗语。”
战神脾气上来的时候,粗口成章,又脏又糙。有人这么说他,他的手脚能打死人,他的嘴巴能气死人。
想到舅姥爷平时的说话风格,穆亦漾也笑了:“他老人家说的,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带一个脏字。”
舅姥爷在孙女们的面前还是特别注意的,从不带脏字。可是,对着外人,特别在他生气的时候,那些脏字倾盆倒出,臊都能把你臊死。
整个宴会,穆亦漾都在与这个代号动物园的老爷爷们聊天。除了有时候,吴太爷找她聊聊天。然而,最多不到十分钟左右,那些有趣的老爷爷们会马上到吴太爷这桌拉人,将穆亦漾拉回他们那桌聊天。
趁着这个难得碰面的机会,纹身、耳钉、蓝毛、染发这四个,时不时地蹭到老爷子们这桌,与穆亦漾闲聊几句。
经过老爷爷们的介绍,她才发现,这些老爷子们虽然已经全部退休,但是,只有小部分的人在京城,其他的,都是在边疆要塞地区居多。如果不是因为吴太爷的百岁生日,他们这些老骨头,还不一定会聚在一起。
穆亦漾将老爷子们的号码存在手机里。甚至,有几个调皮的老爷子,将自己孙子的相片给穆亦漾过目,老爷子秒变黄婆,向她促销自家的孙子。
她有点愕然,难道自己离婚的事情,已经在这个圈子里传开?否则,老爷爷为何个个着急做红娘?
宴会结束,杨家人与穆亦漾向吴太爷告辞,尤荣当时正坐在吴太爷旁边和他聊天,看到他向自己看过来,穆亦漾落落大方地冲他一笑,他也回了她一个微笑,两人并没有开口说话。
夜深了,平常这个点,小丫头早已经入睡。想到自己曾说过的,要对小丫头好点。杨宗主动发挥大哥精神:“小妹,困了吗?要不,让哥哥来当司机?”
“一身酒气,你还敢开车?你敢开,我们也不敢坐。酒驾要不得。”
穆亦漾马上拒绝,虽然杨宗没有醉,可是,谁知道他的小脑有没有失衡。安全第一,她才不会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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