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大大靠近太姥姥,阿漪温柔地说:“太姥姥,您看,这是您的第四代子孙,六个来月,大大、小小。”
这里可是医院,怎么可以抱这么小的婴儿来,万一被病菌传染可不好。太姥姥虚弱的气息有点急促:“阿漪,赶紧的,带宝宝们离开,医院的空气不好。”
眼前的女生,就是小一号的兰兰,比克隆还像。在阿漪身上,她仿佛看到弱冠之年的尤能,年轻时的美好时光像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她的眼前。
慕容俊浩也抱着小小站在阿漪的身边,两个双胞胎像喜娃一样,望着太姥姥在笑,给她带来无限的希望和光明。
太姥姥的思绪重新回到眼前人,双胞胎怎么长得和囡囡一模一样,究竟孩子是阿漪生的还是囡囡生的?
她的眼神不断地从双胞胎身上再移到穆亦漾身上,穆亦漾能够猜到她的疑惑,她笑着解释:“太姥姥,大大小小这是隔代遗传,长得像姥爷。我们家啊,我爸、我、还有这对外甥,全部都共用一张脸。”
“没错,太姥姥,小妹忘了说。大姐前天生下的双胞胎儿子,长的也是和小妹一模一样。”阿涟赶紧补充着。大姐的双胞胎长得和当初自己的双胞胎一模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很神奇。这也是穆爸爸最得意的地方。
四个外孙都随了自己的长相,他能不骄傲自豪?
太姥姥激动地望着大大小小,如果不是她身体虚弱,她真的想亲手抱抱这对双胞胎。歇了一口气,她将隐藏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其实,当初我出生的时候,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此话一出,令所有人惊呆了。海门的人都知道,胡老爷只有胡大小姐一个女儿,因为人丁不旺,所以才招婿上门。可是,现在胡大小姐竟然说她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满意地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太姥姥有点小得意:“这是我爹不对外宣布的秘密。当年我娘难产,我哥出世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胡老爷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于是,没有对外宣布自己得了双胞胎,只说胡家大小姐平安诞生。
原来,阿涟和阿漪能够生双胞胎,原因在于胡家有双胞胎历史。
不多时,医生进入病房。杨贞在看到老人醒来之后,担心她在情绪上波动太大,于是让阿穆鲁氏将医生叫过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医生检查地给太姥姥检查一下,温和地对着穆妈妈说:“老人家身子有点弱,需要休息。”
言下之意,别让一屋子的人围在病床前,和老人抢新鲜空气,也别打扰老人休息。
太姥姥微微一笑:“身子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休息的时间,以后多的是,不急于一时。兰兰,你留下陪我。让阿漪、姑爷带着宝宝们,还有囡囡回去休息。”
在飞机上睡够的双胞胎们精神很好,看到太姥姥这个陌生人,他们很好奇,一直往她的方向挤,想让这个陌生人陪她们玩。因此,当阿涟抱着大大稍微往后退一步时,大大不高兴,挥动着小拳头,依依呀呀地抗议着。
在慕容俊浩怀里的小小看到哥哥的举动,他配合地双手双脚乱踢,嘴里啊啊地叫。
两兄弟一唱一和的,逗笑了大家,打破了屋子里悲伤、紧张的气氛。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再过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此时,补不补眠已经不重要;陪在太姥姥身边才是重要的事。
穆亦漾走过去,接过姐夫怀里的小小,走到太姥姥病床的另一端。阿漪将隔板架起来,穆亦漾将大大和小小放在隔板上坐着,让他与太姥姥直接面对面。
半躺半靠的太姥姥贪婪地看着双胞胎,自来熟的双胞胎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仙翁,咧嘴一笑,童真无邪的笑容,暖人心胃。
老人家心动的伸出双手,大大小小一人抓住一个手掌,感觉到宝宝们的手劲,太姥姥开心地笑着:“哎呀,小手还挺有劲。”
别小看宝宝们人小,力气可不小。想要捉东西时,小到枕头,大到小桌脚,一样能拉得过来。穆爸爸说,孩子们的力气随了囡囡,日后训练得当,力大无穷是跑不了的。
穆家人肯定不会离开老人家,大人熬得住,宝宝们可撑不下去。不到半小时,大大和小小一个个打着哈欠,睡意朦胧。
见状,杨贞对阿漪说:“二丫,你和姑爷带着宝宝们休息,囡囡,你也回去。”
把穆妈妈单独留下来陪太姥姥,穆亦漾放心不下,正欲张嘴反对,杨贞不容拒绝:“你好好休息,晚上的时候,换你轮守。阿宗留在这里陪你妈,有事他会处理。”
那更不行,杨宗那么忙,自己家里的事情,怎能麻烦他。穆妈妈可不想阻碍杨宗的工作:“我自己留在这里,不用阿宗陪我。医生和护士都在,不会有事。”
兰姑不像那种能应付突发事件的人,小妹和二丫看起来更靠谱一点,杨宗赶紧出声:“姑,您放心,这两天周末,我休息。”
让一个公子哥留下来陪妈妈,慕容俊浩可不放心。他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男丁,有事,他得站出来:“宗哥,孩子有阿漪陪着。我留下来照顾妈妈。”
大家一个个的要留下来,谁都不肯听谁的。杨贞直接命令:“姑爷,你今天先休息,明天再来作陪。二丫,宝宝们需要你照顾。囡囡,你陪姐姐、姐夫先安顿下来,晚上再来接班。就这么决定。”
讨价还价,在二大爷这里不管用。再说,二姐她们第一次来京,有宗哥在这里陪妈妈,穆亦漾还是比较放心的。
杨贞看着双胞胎眼馋,他伸手要人:“二丫,让我抱抱。”
担心宝宝们着凉,阿穆鲁氏早就拿两件羽绒服当被子,将小小的他们裹在里面,暖和的羽绒服让大大小小睡得尤其安稳。
小心翼翼地抱过大大,杨贞带着大家离开病房。穆亦漾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病房,杨宗知道她放心不下穆妈妈和太姥姥,他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有哥哥在,你把心放好啦。”
杨家人不明白家里当年的事,不知道太姥姥和穆妈妈的心结。太姥姥还好一点,穆妈妈可受不了刺激。
穆亦漾担心太姥姥将当年的真相告诉穆妈妈,如果真要那样,穆亦漾完全相信,到时,躺在病床上一病不起的,就是穆妈妈。
在此,她将杨宗拉到一旁,远离众人,悄悄地对他说:“宗哥,麻烦你,注意一下我妈,别让她情绪郁结。”
丫头怎么回事,应该注意的人,不是她太姥姥,却是她妈。杨宗还以为她说错人:“小妹,兰姑会有事?”
“目前没有,只是,我妈是个特别敏感的人,受不得一点刺激。我外公当年遇害的事情,一直是妈妈的定时炸弹。”
哦,小丫头说的是这件事。杨宗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兰姑也是当事人,是那宗惨案里唯一存活的幸存者。
一阵寒风刮过来,穆亦漾冷得打个冷颤。她身上穿着杨宗的外套,长长的外套几乎拖到地上。杨宗帮她将外套的扣子扣起来,安慰着忧心冲冲的穆家亦:“管家婆,有我在,一定不会让兰姑和太姥姥有事。”
小小年纪,怎么会操那么多的心,这也放心不下,那也放心不下。杨宗拉着她往前走:“快上车,回家要多穿两件衣服,别冻感冒。你如果感冒,怎么照顾兰姑和太姥姥?”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现在的她可不能生病。穆亦漾将小手缩回外套里,一路小跑。来到楼下,意外地看到自己的绯阳红竟然停在那里。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人,正是大炮。
阿漪和慕容俊浩还有宝宝们已经坐上杨贞的车里,穆亦漾坐到自己绯阳红的副驾驶里,不甘心地对大炮说:“大炮,仅此一次。”
心里美滋滋的大炮好不容易才能摸一回绯阳红的方向盘,识趣地说:“小祖宗,你现在的精神不太好,疲劳驾驶不安全。”
那当然,否则的话,哪轮到你开车。穆亦漾对着车窗外的杨宗挥着小爪子,杨贞的车子发动后,大炮马上脚踩油门,紧紧跟着杨贞的车辆。
坐在后排的杨贞认真地打量怀里正睡得香甜的大大,又看了几眼旁边的阿漪抱着的同样在熟睡中的小小:“二丫,宝宝们说睡就睡,真好哄。”
想当初,还在襁褓里的杨宗,哄他睡觉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十八般武器全搬上来,都不抵用。大人们心疲力尽之后,杨宗那对看戏的大眼珠子还意犹未尽地瞪着你。
因此,当他看到大大小小这对双胞胎说睡就睡,非常羡慕。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如此容易养活,他的孩子非得将他折腾个半死哟。
阿漪也觉得,这对双胞胎不是向她讨债,而是向她报恩的:“他们的生物钟比较成人化,不是夜猫子类型。”
我的天啊,二丫前世积德啊。杨贞好奇地问:“夜里不起来喂奶?”
“满月之后,半夜几乎很少喂奶。”慕容俊浩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晚上睡觉之前,他们会喝得饱饱的,一觉天亮,六点钟醒来喝奶。”
没满月之前,双胞胎夜里一般醒来两三次,害得阿漪也跟着起来喂两三次的奶。他们两夫妻夜里几乎没和好好睡过。还以为这个情况一直要持续到孩子戒奶,没想到,才刚满月不久,也就是小妹去京城之后,双胞胎的作息习惯就固定下来。
除了晚上睡得较睡,一般到十一点左右才肯入睡。入睡之前喝饱奶之后,一觉到天亮。因为孩子们的配合,阿漪才能得到充分休息,肤色很快恢复到之前的红润。
从医院到鸿宛,只需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到鸿苑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灰白,此时,已经早上6点。
今天是周末,大人物一大早就起来晨跑。远远地,看到杨贞的车队,以及穆亦漾的绯阳红,他心里甚是奇怪,小二和阿宗半夜去哪里了吗,现在才回来。
心里好奇的他,索性往杨家方向走去:“阿观,我们去看热闹。”
没什么热闹好看,估计是穆家人来了。阿观的眼神很好,他正好看到,坐在杨贞车里副驾驶的年轻人,他从来没见过。原本已经回家的囡囡,素有车霸之名的她,破天荒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着手机在煲粥。
大清早的跑别人家里,说不定人家没空理你。阿观出声劝止:“我看到囡囡了,可能是去接她的。”
孩子来京城?不是,哪有大半夜跑京城来的,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要不然,小二也不至于亲自接人,不是吗?
这么想着,大人物的脚步马上停住。现在去杨家,确实不太方便。他转身往花园方向走:“我还是逛花园去。”
车子驶进杨家,杨老爷子、邓老爷子还有杨厚,早已经在前院的客厅里候着,终于把人给盼到。
第一次见到阿漪,看到穿过庭院的来人,邓老爷子愣在现场,老天爷,这正是年轻时候的尤老啊。他见过尤老年轻时相片,虽然是黑白照,可是挡不住公子如玉的风华。
他愣在现场,杨老爷子可没发愣:“二丫,快过来,别冻着孩子。”
老人家多虑了,孩子被羽绒服圈着严严实实的,小脸也没露出来,哪会冻着。杨贞抱着大大在前边走,慕容俊浩抱着小小,牵着阿漪走在杨贞后面,走在最后面的,是穆亦漾。
进入暖和的客厅,杨贞揭开羽绒服,竟然地看在大大黑不溜秋的葡萄眼好奇地望着他:“哟,大大什么时候醒了?”
回答他的,是大大清脆的笔,他一笑,慕容俊浩怀里的小小也跟着笑了起来,与大大的笑声相响应。此起彼伏,两兄弟的笑声,犹如一首动听的笑声二重奏。
慕容俊浩摸摸儿子的小脸蛋:“他们只要到了六点钟就会醒,醒了就要喝奶。”
比闹钟还要准时,醒了就笑,笑到你不能不起床,给他喂奶。
听到宝宝们要喂奶,杨厚赶紧带着人往后走:“二丫,大爷给你们安排了房间,走。”
阿漪的房间安排在杨厚、杨宗的那栋阁楼的二楼,与杨宗同一层楼。
慕容俊浩进了鸿苑之后有点蒙,他没想到,杨家人竟然安排他们入住鸿苑,他还以为,应该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入住,这样方便照顾老人。
杨贞抱着孩子,跟着大哥来到给阿漪两夫妻安排的房间,他们的行李已经有人帮忙放在房间里。
到了房间之后,把大大交给阿漪,杨贞和杨厚马上离开:“二丫,我们就在前院,喂完孩子之后,你和姑爷到前院来吃早餐。”
宝宝们是醒了,可是大人需要休息。休息之前,得将胃填饱。
阿漪礼貌地向他们道谢:“好的,谢谢两位大爷。”
走到门口的杨厚看到穆亦漾还待在房间里,他提醒着:“小丫头,二丫要喂奶,你还不走?”
不明白为什么要走的穆亦漾有点奇怪:“二姐喂奶,我干嘛要离开,又不是不能看。”
杨厚这才想起,人家是亲密无间的两姐妹,这种事情不用避嫌,不像他和二弟。杨贞赶紧推着大哥:“二丫,注意别开太大的窗,小心宝宝们着凉。”
身体强壮如牛的囡囡都被冻感冒,何况六个月的婴儿。
阿漪笑着说:“知道了,二大爷。”
其实,二大爷多虑了。她和大姐都是在北方念大学,丈夫是南楚人,南楚的天气,与京城差不多。所以,一家人,真正没有生活在寒楚之地的经历的人,只有小妹一个。
抱着孩子来到内室,坐在红木床上,阿漪一边给大大喂奶一边与穆亦漾聊天:“小妹,我看太姥姥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怕就怕,太姥姥熬不过大姐满月的那天。风烛残年的老人,呼吸好像随时会终止。
盘腿坐在床上里侧的穆亦漾无精打彩:“昨天晚上,我看着太姥姥被人推出进进出出手术室,可凶险啦。”
当时,姥爷姥姥舅姥爷都是在家里,没住院。老人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在冰冷的医院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想到太姥姥对自己说的,穆亦漾将这些话全部告知阿漪。
当时,太姥姥带着家人逃难,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京城之后,很快就与舅姥爷取得联系。
舅姥爷深知,如果自己留在京城,或者带着穆妈妈来京城,那么,尤老迟早会发现娘亲的踪迹。不管尤老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寻找娘亲,或许,找到娘亲之后,尤老无非是道歉,想让他愧疚的残缺的良心得到安慰。
哼,事情全部因尤老而起,他又是间接害死大哥和侄子的罪魁祸首。如今想让良心安稳,休想。余生,你就好好地活在愧疚里吧。
太姥姥说过,自从儿子和孙子死后,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她与尤能,今生来世,永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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