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发爹觉得办公室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自从杨贞离开之后，大人物的表情与现在的天气特别相似，阴晴不定，说翻就翻。有时和自己说话时，不是他多心，他觉得大人物话里有话，害得他不知如何应答。他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害得大人物把心中的怒火冲着他发泄。
敏感的他觉得，此时的大人物窝着一肝子的火没处泄。可是自己身为他的秘书，想躲也没法子。因此，他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希望自己成为无辜的靶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时候，染发爹刚想脚底摸油溜之大吉时，突然他被大人物叫住：“小二呢。”
“他晚上有饭局，已经回去。”
哦，早上的时候，杨贞说晚上和牛家一起吃饭。大人物阴森地一笑：“大人都出去吃饭，小孩子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
杨家哪来的小孩，老大说的人，不会是囡囡吧。染发爹小声地说：“她不是一个人吃饭，她和我儿子几个一起在御坊吃饭。”
“小屁孩，整天待在外面，家里的饭菜不香？真是，成天窝别人家里吃饭，也不怕主人家觉得烦。”
大人物怒火上心，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染发爹心里纳闷，他怎么感觉大人物好像对小丫头的意见好大。奇怪，小丫头应该没有得罪老大啊。既然这样，老大心里的怒火从何而来？
想到儿子与小丫头多少有生意上的往来，染发爹好心地帮穆亦漾说几句话：“御坊等于是小丫头家厨房，而且小丫头从不吃霸王餐....。”
“乌鸦，小丫头给你多少好处，你处处向着她说话？”
惨了，真的踩到老大的地雷。染发爹决定明哲保身：“丫头家家的，贪吃，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钻。她这种吃法不行，太烧钱，改日我得好好说道说道我儿子，不能让他花钱如流水。”
哼，算你识相。大人物瞪了他一眼：“墙头草，哪边风吹倒哪边。”
“那是，立场得坚定不移，您站哪边我倒哪边。”
关键时候，还得靠挺科打诨才能过关。染发爹的厚脸皮不是一般人能够觉得来。
臭丫头在外面吃饭，自己肯定叫不到她来家里吃饭。只是，若是他出不了心中这口恶气，估计今晚他都无法睡个安稳觉。
“行了，你赶紧回家吃饭去。”
“喛，那我先走。您也别太累，早点回家陪嫂子。”
京城东边的某座高级餐厅的某个包厢，牛家正宴请杨家。只是，看着一窝的老少光棍，牛老爷子觉得很是无趣：“我请老朋友吃顿饭，咋的来了哪座寺庙的一窝子和尚？”
“去你的牛魔王，说你混，你真混。怎的，在我面前炫耀你儿孙满堂？我虽然老了，但是和你打架的力气还在。要不，咱俩现在掰手腕，你敢和我比？”
说话咋这么冲，咱们究竟哪个才是混世魔王。牛老爷子可不敢与杨老爷子掰手腕。年轻的时候就比不上他，现在老得骨头快散架，他哪里不掰得动。
牛桐笑着说：“杨伯伯，咱们先吃饭，吃完之后才有力气比试。”
站在牛老爷子身边一个年轻貌美的美女笑着过来搀扶着杨老爷子往走：“杨爷爷，也就您才治得了我爷爷。”
杨宗搭着牛彰的肩膀：“彰哥，你家雨露还是那么鬼，专门说话哄老爷子开心。”
旁边听到的邓老爷子瞪了杨宗一眼：“没大没小的，叫什么彰哥。人家的辈份高你一辈，您得管人家叫叔。”
谁让牛彰长着一张娃娃脸，人到中年还是个壮年小伙似的。再说，他的年纪也有点尴尬，比起同辈来说，他太小了；相比晚辈，他也大不了多少岁。因此，院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叫他彰哥彰哥，没几人叫他彰叔。
众人入席之后，牛雨露环视一圈，再看看门外，确定没有人：“杨爷爷，你们家里那个漂亮美眉不来？”
不管公私场合，杨贞一般都会带穆亦漾出席，这点大家也知道。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今晚杨家竟然没有带穆亦漾过来。
在座的人只有牛雨露一个女孩，也许她想找个伴聊天。杨老爷子笑着说：“今天晚上她和朋友有约。”
“唉，我还以为她会来。”牛雨露叹了一口气，“我听爷爷说她是个大美女，所以今晚我特意打扮一番才过来，我还想亲眼目睹，看看是我美还是她美。”
女孩见不得比她更美的人，杨宗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得了吧，雨露。你是长得够美，可是在我小妹面前，你得排第二。改天见到她，你就知道哥哥的话不假。没听到，你爷爷都亲口说她长得漂亮。”
“我才不相信，爷爷总是喜欢打击我。再说，耳听为虚，不亲眼见上一面，我可不认为她长得比我美。”
牛雨露很不服气，从小到大，她身边长得漂亮的女孩不多。因此，她总是以第一美女自居。现在，冒然多出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女生，她当然不甘心。
她直接问杨宗：“宗哥，我听蓝毛说，她是长得漂亮。可是，你不能厚此薄彼。以前，你不也说我长得最漂亮？”
听她主动提起蓝毛，杨宗索性问她：“你真的喜欢蓝毛那小子？”
“怎么，我就不能喜欢他？”
不是不能，而是让人觉得奇怪。杨厚也有疑问：“那小子除了钱多之外，哪点入你的眼？”
牛雨露不是一般的女生，她理直气壮地说：“多金帅气，有什么不好？”
话说得太直接，不加以掩饰。牛彰听了不好意思，他假装斥责一句：“看你什么眼光。”
“唉，年轻人，看问题的角度与我们老年人不一样。想当年，阿宗妈妈不就是觉得我二弟长得帅，所以才赖上他。你家雨露，用年轻人的话来说，是个外貌协会。只要长得一副好皮囊，就相中人家。”
杨厚开起了玩笑，甚至用杨贞作例子。牛雨露特别赞同：“听听，还是大伯前卫，思想开放。我和蓝毛也算是青梅竹马，大家知根知底，彼此了解。只要我俩情投意合，在一起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为何从传闻听来，是你霸王硬上弓。杨宗说话时嘴上没个把关的，他大咧咧地说：“得了吧，就你还喜欢他。也不想想，你小时候，成天嚷嚷着最喜欢的是我，整天追我屁股后面转，还说非我不嫁。最后还不是把目光转向别人。我说雨露，你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也到了该定性的时候。好好挑一个合适的，别再整些有的没的事情出来。”
好你个杨宗，还好意思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牛雨露觉得杨宗颠倒是非的能力又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她气得腮邦子鼓鼓的：“宗哥，当年是你一脚把我踢开，是你抛弃的我。别把我说成三心二意的负心人好不好。”
谁知，杨宗却一副你才是做错事情的样子，压根不承认是自己错了：“你当年才16岁，却看上我这个大你一轮的成年人。话说出去，谁信？再说，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会影响别的女生对我投怀送抱的，你知不知道？算了，你当时还小，才16岁，豆蔻年华，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万一说了之后把你给带坏，这可不行。”
哟，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不成。牛雨露被杨宗的三言两语气不得知如何回应，见状，牛雨冰只能站出来维护自家妹子：“行了，雨露。论口才，你比不上宗哥。宗哥，雨露是个女孩子，你给她点面子。谁年轻的时候，心里没一两个暗恋的对象。”
这话说的好听，杨宗特别同意：“雨露，听听你哥说的这话。当年，我是暗恋一个女生。可是因为你对我死缠烂打，害得那个女生以为我是个变态狂，专挑年轻妹妹下手，因此对我爱理不理的。你不知道，若不是看在打小就认识你的份上，我当时抽你的心都有。”
说来说去，一切还都是我的错。拿这油嘴滑舌的公子哥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牛雨露狠狠地瞪了杨宗一眼，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是，是我的错。我当时少女情怀，情窦初开，表错了情。现在，我郑重地对你道歉，敬你一杯，行了吧。大人有大量的宗哥。”
只要别人服软就行，杨宗见好就收，端起桌上的酒杯，与牛雨露虚碰一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雨露的。对了，最后那个妹子还是多看我两眼。”
气得牛雨露的指甲都扣进肉缝里，这歉，她白道啦。她委屈得向邓老爷子求救：“邓爷爷，您看宗哥欺负我。”
杨贞的儿子霸道又不讲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邓老爷子只能安慰牛雨露：“雨露啊，你宗哥就这副德性。所以啊，日后你见到他，理都别理他，让他自讨没趣去。”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杨宗好像真的没给过任何一个女生面子，看来他不是故意针对自己。这么想着，牛雨露心里才有一点点安慰：“邓爷爷，在家里的时候，他也这么欺负那个小美女？”
“是啊，能欺负的时候他绝不手软。只是，囡囡是块硬骨头，惹急了她，她一鞭子抽过去。在挨了几鞭之后，你宗哥这才老实下来。”
自从曹之敏大闹山海阁之后，战神的侄外孙女耍得一手好鞭子的事情，大家都传开了。因此，邓老爷子特别用鞭子说事，增加杨宗挨揍的可信度。
连老人家都这么说，看来，那个小美女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想到传闻，牛雨露半信半疑地问：“她真的打人？”
“那还能有假。”向来不喜欢开玩笑的杨贞亲自说了，“我家囡囡打不打人，之敏他清楚。”
提到曹之敏，牛雨露这才相信，那个漂亮到抢了她第一美女头衔的美妞，惹怒了她，她真的会打人。牛雨露偷偷看了哥哥一眼，觉得自己哥哥的身子骨，究竟能扛多少下鞭子。
只是，提到之敏，牛雨冰倒是问了一句：“我回到京城这些天，怎么没见到之敏哥？”
孙子的话，引来牛彰夫人马雉的符合：“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曹夫人，改天得约她一起喝茶。”
男人聚在一起喝酒，女人聚在一起，不是逛街就是喝茶。
曹家的事情，别人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杨老爷子冲着牛老爷子嚷了两句：“牛魔王，你这次回京，短时间应该不会离开。挑个时间，咱们这些老骨头一起爬山，遛鸟。”
“也行，咱们这些老骨头，趁着能走去，得活动活动。不过，老杨头，我记得你以前最不爱动。怎的现在改性子了？”
以前的杨老爷子，你八抬大轿抬他到山上去，他也只是闭目养神。没想到，一年不见，他怎么成了满大街跑的坐不住的老小孩。
“咳，我家丫头喜欢运动，她经常拉着老头子到处跑。这不，转多了，我也喜欢往外跑。”
说了好几次小丫头，然而小丫头本人却没有来。马雉对素未谋面的穆亦漾充满兴趣：“杨伯伯，改天你得带上小丫头过来介绍我们认识。”
“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杨老爷子瞅了一眼牛雨露，安慰着她：“露露，将来见到我们囡囡，不能使小性子。你们两人一样，都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若是你们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爷爷丑话先说前头，打架的时候，吃亏的可是你。不信，问你宗哥，他最有经验。”
为了证明爷爷所说的话不假，杨宗赶紧补充着：“真的，囡囡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喜欢揍我，我的好脾气，都是被她给磨出来。伯母，我看，还是别让露露认识囡囡的好。别张飞遇李逵，两个暴脾气，见面就打。到时，吃亏的可是露露。”
气得牛雨露一双丹凤眼快要竖起来，牛桐赶紧安慰这个侄女，免得她又开始与杨宗打嘴仗：“好了，阿宗。按我说，你活该挨打。如花似玉的两个女孩，你怎么用张飞李逵来形容？瞧瞧你那嘴，有的欠，我就不明白，咋那么多女孩喜欢你。”
“叔，这您可不懂。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杨宗吹嘘着，“自家妹子面前无须掩饰，当着别人家的美女，那又不一样，我忒有分寸。”
自家侄子的那德性，同性看了恨得牙痒痒，异性看了心痒痒。唉，愿挨愿打吧。
牛雨露是个喜欢与大人对着干的人，你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干什么。她不服气地说：“我啊，一定要找机会见见囡囡这个小美女。蓝毛整天在我面前提到她，说的都是好话。依我看，别不是蓝毛也看上她，想着脚踏两只船。”
她的话，令杨厚差点喷酒：“不是吧，露露，这话，你也信？”
“若是他对囡囡没兴趣，整天提她干嘛。大伯，您说，是不是囡囡也对蓝毛有意思？”
乔太守乱点鸳鸯谱，杨厚信誓旦旦地说：“囡囡看不上蓝毛；至于蓝毛那小子，他若想让第三条腿被废，他尽管去缠着囡囡。”
生怕牛雨露不相信，杨宗补了一句：“这可是山羊老爷子亲口说的。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敢缠着囡囡，他老人家保证，那小子的第三腿被废，也凭想查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山羊是战神最信任的兄弟之一，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他的话，别人不敢不信。
听了这话，牛雨露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没人和我抢蓝毛。”
张嘴闭嘴都是蓝毛，看来，蓝毛若想脱离牛雨露的魔爪，不容易。
吃过晚饭之后，穆亦漾独自开车回鸿苑。因为旦旦想吃桃花酥，因此她打包一盒桃花酥，来到他家。只是，前脚才刚迈进古家，她马上觉得后背冷嗖嗖。奇怪，今天的空调开得太冷？不至于，大人物夫人向来不喜欢低温。
看到她来，旦旦欢天喜地，拉着她坐下：“我本来想和你们一起吃饭，可是我舅舅来，这才没有口福。”
天上雷公地上舅公。舅舅的地位，穆亦漾理解：“我舅舅做的菜可好吃啦，你舅舅应该不会做饭吧。”
“我舅舅是不会做饭，再说，他没那时间。”
旦旦捻起一块桃花酥：“嗯，真好吃。”
大人物夫人和大人物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她，大人物夫人笑了：“囡囡，大晚上，你还吃这么甜？”
那孩子怎么保持的，光吃不长肉。穆亦漾摇了摇头：“旦旦让我带过来的，我不是很喜欢桃花酥，我喜欢百合酥。”
哼，原来你也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大人物不阴不阳地问：“太阳从西边出来，没想到，你有也不吃的东西？”
奇怪，穆亦漾有种错觉，怎么大人物说话的时候，感觉像从后牙槽里崩出来一样。穆亦漾不明所以，她看了又看，这才发现大人物除了不好好说话之外，脸色也不好看。
她关心地问：“伯伯，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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