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有些不快,因为上次两个人已经说清楚了,既然两个人已不可能,康民已经结婚还即将做父亲额,自己也要结婚了,三勇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
但是康民直率地说,今生只求能和周玉再见一次面,以后决不再打搅,还说自己明天六点骑摩托车到云冈乡往赣市途中的石林亭等周玉。
康民说,为了这次见面,自己已经在十天前一个人骑摩托来过云冈乡,但是怕给周玉带来麻烦,所以没有告诉周玉,但是已经探听察看好路途。
石林亭离云冈乡里只有三公里。康民说自己九点钟到那里等周玉,如果周玉不来,那他真会到云岗乡里打探找周玉。
不知道为什么,周玉被康民这些话感动了,毕竟原来那样深深地爱过。
已经和周医生的儿子相处了几个月,但是从心里而言,周玉真的无法爱上这个对自己家帮助这么大的年轻人,只感觉到他确实是一个憨厚的年轻人,也仅此而已。
离别对于热恋过的人来说,就像风对于火一样,熄灭了火星,也能煽起狂焰。,康民这次电话便是如此。
隐藏在周玉心灵深处的爱情,因为康民的这个电话,就像空中的云朵,长得飞快,一夜之间便可参天入云,让周玉有一种急切想见吃爱情的冲动。
完不了还在学校是的花前月下,更忘不了康民的多情玉温柔。
次日早饭,周玉对年迈的奶奶说,自己想去市里买东西,如果没有回来,让奶奶照顾好自己和父亲。
这个孙女是风烛残年的奶奶唯一的依靠,奶奶安慰周玉说,现在自己还行,不用担心。
周玉背着简单的包,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地往石林亭走去。
已经是严冬,田野山上还是霜冻一片,可以周玉没有感觉一丝寒冷。
半个多小时后,已经可以看到石林亭,周玉的手机响了,正是康民的电话,康民说,石林亭那里有好几个人在等车,自己骑车往市区方向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等她,那里没有任何人。
康民这么小心,周玉有些感动——虽然已经不是恋人,可是那份关爱,依然让周玉感到两人还和先前一样贴心。
十多分钟后,周玉果然见到了身着羽绒服的康民,正坐在摩托车上焦急等待。
“周玉,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见面的那一刹那,康民忍不住一把拥住周玉,送上只有几秒钟的热吻,很快将车上一个大头盔帮周玉带上。
“上车吧,周玉,我们走!”
只在一瞬之间,周玉的心融化了,回到两个曾经的热恋时光,眼里已经是泪花。
在很多人眼里,周玉都显得矜持,一般人认为她的性情少言寡语。其实一个已经拥有过爱情的女孩,坚强与懦弱并存,火热与冷漠也一样。周玉周玉的女子,一旦陷入情网之后,就是有人命令她朝火里钻,她也会心甘情愿服从的。只不过,特殊的家境,让她藏起了一切。
坐在康民的身后,头靠在康民的身上,虽然寒风凛冽,但是周玉的心好踏实,还有好久都没有感受到的甜蜜。
两个多小时后,康民已经带着周玉来到了赣市最南郊的古城街。
“周玉,我们先去洗脸,一会出来吃饭。下午我们去五云窟玩,这两天,我只属于你,你只属于我,好吗?”
康民牵起周玉的手,带着磁性的温柔,满是期待的眼神,让周玉没有一丝拒绝的理由。
这是一次最愉悦的相聚。
柔情蜜意,让曾经深藏起的爱恋,如潮水而至。康民说,这是最后一次相聚,一定要好好珍惜。周玉的心索性也放开,人生就要大胆爱一回,只想让这两天成为自己生命中的永恒。
“康民,今生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做夫妻,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唯一,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像梁祝一样化蝶再聚!”
周玉落泪,但是毫不掩饰自己。
“周玉,你已经在我的骨子里。只要你需要我想见我,请打电话发信息告诉我!无论我在哪里,一定会听你的召唤!有你,我的生命才有意义!”
那时康民的承诺。
在赣市古城很普通的一个旅馆里,周玉和康民两个人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的两天两夜。
几天后的二零零九年的元旦,周玉出嫁了,嫁到了离自己家不到五百米的钟家。
但是,新婚不到十天,周玉的奶奶病了,虽然钟医生热心帮忙救治,但是老人年纪大了,三天后还是走了。
安葬了奶奶,周玉的父亲又再次犯病,周玉听说市南郊有一家精神医院,于是和老公将父亲送到这个康复医院。
老公当天就回去了,因为现在家里有诊所有药店,实在走不开,周玉说自己陪父亲几天,如果有好转,会电话联系。
陪着父亲住院,周玉有些无聊,不由想起和康民在这里难忘的日子,情不自禁拨通了康民的电话。
“康民,好想你!”
电话一通,周玉流着眼泪抽噎道。
两个多小时后,康民骑着摩托车来了,依旧把周玉接到了先前住过的旅店。
“周玉,你别难过,我隔一天过来看你。”
周玉梨花带雨的面容,让康民揪心。
周玉的父亲一共住了半个月的院,周玉的老公来看过一次,当天便回去。而这半个月,每隔一天的晚上,周玉和康民都如鱼得水一般在那个旅店相聚。
为了不让身边的人知道,两个人约好发信息和电话是注意的事情,即使让人看了也没有什么破绽。
此后每隔十来天,周玉和康民都会到赣市城里暗中约会,借口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周玉的父亲还常要服药,周玉就说去医院拿药。康明的理由更充分,说自己工作忙,有时同学聚会,因为妻子正在做月子,也无暇顾及本来在医院上班的老公。
转眼已经是三月,周玉发现自己怀孕了,呕吐十分厉害,只好在家修养。钟家知道这个喜讯,自然把周玉捧得女皇一般。
但是周玉并不快乐。自己心里知道,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康民的。康民和老公的相貌,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虽然以后没有担忧,因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人知道自己和康民的事情,但是周玉心里常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
康民是自己的挚爱,原先以为,自己结婚了,只会把他藏在心里,再不会想他。可是康民的温存和爱意,就如扎在周玉骨头里一样,欲却难却。
每当夜深人静时,相思就如虫子像苦涩的盐水一样,侵蚀着周玉有些瘦弱的身体。
最让周玉几乎忍受不了的是,每天要和没有一丝真爱的丈夫同床共枕。心里厌倦,但是却不能有任何流露,还要装着热心应酬。
周玉觉得这样的煎熬日日月月,可能不用多久自己就要发疯。
祖母去世,不能见真爱康民,周玉郁郁寡欢,加上初怀孕食欲不好,十来天过去,周玉人瘦了一大圈,脸上也是憔悴。
周玉的公公婆婆以为周玉只是祖母去世和怀孕的缘故,自家的药没有效果,就让儿子陪周玉次日去市区医院看视。
可是第二天早上,周玉家里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有人一大早跑来告诉周玉,说河床那里有一个淹死的人,应当就是他的父亲。
周玉听了,忙随来人跑去查看,果然是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河边,河水不深,但是初春的晚上气温低,应当是半淹半冻死的。
这是乡下很多精神病人都可能的遭遇——这种病人精神亢奋,晚上常在外面乱走,失足是难免的。
周玉伤心过度,病倒了,孩子也没有保住,丈夫和大姐大姐夫一起草草安葬了父亲,原来穷困潦倒的家,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周家如此不顺,所有的人都只能叹息。
周玉经过这番波折,形容憔悴,让所有人看到都心疼万分。
钟家是医生世家,现在最担心的是怕周玉也犯上精神病。因为从遗传的角度看,她父亲有这样的病例,现在不到一年,失去祖母和父亲,孩子也没有了,这样大打击,任何人也是难以承受的。
大家哪里知道,周玉承担的还不只是这样的苦痛。
四月十六日,就在周玉流产安葬祖母的二十多天后,周玉接到康民的电话:“周玉,我要见你,我觉得我要疯了。我想知道你好不好?我想看看你,我感觉我真的要疯了。”
康民的心声,何尝不是周玉的心声,周玉只能偷偷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哭肿了眼睛,哭碎了心。
四月十七日,刚好是云冈乡的当街日,周玉说自己想去市区看看同学,可能住一个晚上回来。老公要陪着去,周玉说自己一个人去,家里当街也离不开人手。
这次去市区,周玉和康民有如隔世再逢一样。
深爱着的人,已经有妻儿,自己也有了丈夫。康民提议过两个可以私奔,但是周玉知道,如果他们在一起,哪怕在天涯海角,自己将背着负忘恩负义的恶名。
可是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现在感觉真的生不如死。
这次周玉和康民只聚了一晚一个上午,下午两个人微笑着分手回家。
因为他们都有了最好的约定。
周玉可以放下一切了,老祖母走了,父亲走了,两个姐姐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如果说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丝动容,那就是亏欠钟家的情。
康民也可以放下一切了。家里条件不错,有一个姐姐,现在还有了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不管妻子会不会再嫁,孩子应当一生无忧。
无尽的相思终会化蝶破茧,红尘的一切烦恼都将放下,这才是最好的解脱和追求。
周玉回去后,变卖了家里的一切,加上父亲的安葬费用工资补贴,一共还有四千八百多元。周玉去大姐家,给了大姐一千八百元,其他剩下的用一个信封装好。
接下去几天,周玉好像变了一个人,尽心在钟家做事,从店里到其他家务,都很卖力忙碌。
四月二十八日,周玉对老公说,自己一个室友五一结婚,和原来的同学约好提前几天去聚会,老公没有二话,还嘱咐了一番。
两个人已经来过五云窟几次,二十八日二十九日两个人玩遍了赣市的有名景点,三十日上午,两个人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周玉还特意去做了头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一起去了五云窟。
这次两个人呆得最久的是在那个鹊桥上。当黄昏来临时,两个人已经选好了地方:这个坐北向南,四周松林掩映,又有一块大岩石。如果没有人发现,这个岩石下也是一个很好的安乐窝。如果有人知道了,自然会将两个人好好安葬,因为他们还带了一张两个人的婚纱照,上面还有几个字“有你无悔”。
周玉和康民身上都有手机,所以找人并不难。而且两个人都在各自家里留了遗书,最终周玉和康民的骨灰被康家领回去,一起安葬在康民的家乡。
翠竹看完这则消息,很佩服这个写手的文笔,因为看得自己泪流满面。
周玉和康民都是出轨之人,可是翠竹还是忍不住为他们两个感伤。
晚饭后,翠竹和罗双虎叫上朱琴罗勇一起散步,翠竹说起游览五云窟是的事情,自然说到了那两个死者。罗勇说,那个死者康民,和他办公室的一个护士是同学,说真的好可惜,他们两个人原来真不错,让很多人羡慕,可是没有想到周玉有这样的特殊经历。
翠竹叹道:“若不是我们亲眼见亲耳听,我真不相信这样的事情。若说在七八十年代,这样的事情也许不奇怪。”
朱琴道:“那个周玉也太不幸了,怎么这么命苦。”
罗双虎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的同学中,也有一例和这两个人相类似的经历,不过这个女的很能干坚强,现在已经是一个乡里医院的院长了。”
罗勇道:“女院长?”
罗双虎道:“是,我也是去年同学聚会才知道。她原来家里穷,读高二时父亲得了尿毒症病故,家里欠了不少钱,她只能辍学,但是她初中的班主任主动联系她,说愿意助她读书。条件也是要嫁给他儿子,因为他儿子正在读师范。我那个同学后来考了卫校,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毕业后悔婚,那个老师就让她赔偿所有的花费,我那个同学同意了,工作五年后还清楚了债务,最终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她女儿马上大学毕业了。”
翠竹叹道:“我原来还以为就我家里这么不顺,原来还有这么多女子比我还更不顺。”
朱琴笑道:“可是翠竹,你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给人总是这么乐观自信。”
翠竹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别人面前,觉得就是不能服输。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队长萧大石嘲讽我吃了我奶奶给我的牛饭团子,当着好多个孩子的面捏我的脸,我就不哭,我还瞪他,那时我才六七岁。”
罗双虎忍不住牵起翠竹的手,有些爱怜地说道:“可是我记得在云城带你去看电影,你哭得稀里糊涂的,那时唯一一次哭得伤心?”
罗勇也情不自禁牵起朱琴的手,听了这话,笑问罗双虎道:“是什么电影让翠竹哭得这么伤心?”
罗双虎笑道:“是《妈妈再爱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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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
最终谁都不是谁的谁、岁月就象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年轻隐隐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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