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的居处。
血腥味溢满内室外室,侍女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穿梭往来。而那惨叫声却已逐渐低沉下去,中气被慢慢抽干,终变成低喘和呻吟。
霄广的面色已几近狰狞。
磕头趴地的侍女,正哭泣着、战战兢兢地禀告:“君上,容嫔恐怕,恐怕是撑不下去了......”
霄广“呼”地起身,一脚踹向那侍女,转身就要去取墙上挂着的长剑。在侍女的大哭和哀求声中,明萱忙不迭起身,拉住霄广,挥退侍女,急急地劝慰:“君上切莫动怒,医师还在里面抢救,结果尚不确定。大不了,大不了放弃那婴孩。容嫔年轻体壮,很快又能为君上绵延子嗣。”
霄广怒道:“去紫竹轩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宋公公宋旭垂首弯腰地小跑过来,跪地,双手呈上在紫竹轩内搜出的血布偶。
明萱掩嘴惊叫了起来,继而惊慌地吩咐宋旭:“哎呀,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这等脏物,怎可玷污君上的眼。快去送给巫咸,好破除邪气。”
宋旭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
霄广不说话,牙关咬得沉闷作响,眸中徘徊凶煞阴森的杀气。
明萱颤巍巍地说:“哎呀,这叫什么事。那夜女御,才进宫几天,怎么就这么不本分。容嫔与她无冤无仇......”
霄广猛地低吼起来:“把那贱人带上来!”
很快,夜来被侍卫押到霄广面前,又被扔掷于地。
夜来趴在地上,瘦弱的肩头不堪一握,乌发垂下,挡住娟秀的面容。
霄广两步跨上前,弯腰,一把揪起夜来的头发,强令她抬起头。
然而,抬起头的一刻,霄广仍旧不由自主地一愣。
夜来双目红肿,嘴唇惨白。纵使如此狼狈,那巧夺天工的面孔仍旧如朗月般皎洁,焕发着照亮人心的神采!
只是一瞬,霄广很快又变得愤怒,咬牙切齿地咒骂:“贱人!”
夜来的头皮痛得几乎炸开,眼泪噗噗而下,却不发一言。
霄广恶狠狠地说:“孤要将你五马分身,扔到荒野里去腐烂。你这皮囊,是专门用来为祸世间的吗?”
夜来咬牙不语。
霄广愈加激动:“孤告诉你,孤告诉你,容嫔若有三长两短,小公子若有三长两短,孤不仅将你大卸八块,还会去把你们的古斯族烧成灰!孤让你们整个古斯族陪葬!”
二人对峙期间,一边的明萱却突然发觉一点异常。
仿佛有一缕异香,从夜来身上升起,弥漫开去,最终飘向血腥弥漫的内室。
但那异香极淡,极淡,稍稍一扑捉,就全是虚无,让人只以为是产生幻觉。
明萱再细细体会那异香,却又什么都没有。
内室。
忙碌的人群中,有那么几个,也仿佛闻到一缕异香,却又转瞬即逝。
其中一名高额方髻、仪态端庄的女子,微微一皱眉,问身边的人:“有没有闻到一点香味?”
身边的丫鬟疑惑地说:“回孙女史,好像有,嗯,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孙女史也闻到了。”
被唤作“孙女史”的人,沉吟道:“奇怪,这是什么味儿......”
再一瞥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容嫔,孙女史的双眼陡然一瞪大,惊呼道:“哎呀,容嫔好像缓过一丝气了,快快,快去禀告君上,再吩咐人去备汤药!”
原本已昏迷的容嫔,突然再次发出呼痛声。
然而,那呼痛声与先前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相比,缓解了不止大半。
也就是说,容嫔恢复了气力,那分娩的剧痛却减了半。
孙女史几乎喜极而泣,一边指使下面的人忙活,一边喋喋不休:“我就说容嫔这次蹊跷,胎象上分明没问题,可就是提不上气,眼看一口气能用上,中途却又被生生掐断。这下好了,这下终于有气了。只要一口气能续上,就没有大问题......”
外室,明萱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不易察觉地黯了一下。
而霄广,被愤怒重重卷裹,竟没注意到内室里再度响起的呼痛声。
霄广仍在质问夜来:“跟孤说,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国相?国相把你放到孤身边,就是为了害死孤,害死孤的孩子,对不对?”
突然,内室冲出一个小丫鬟,又哭又笑地大声告诉霄广:“君上,禀君上,容嫔她,她,她......”
语不成调。
霄广目眦欲裂,嘶声问:“容嫔怎么了?婴孩怎么了?”
话音一落,就听一声婴儿的哭声炸响在内室。
霄广一把丢开夜来,冲进内室。很快,外室就只余下夜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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