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落日寺门口。
一堵还没有半个人高的土黄泥墙,铸就了这座小小寺庙的外围。
宋秋叶直起微微有些疲惫的身躯。
一相微微笑着:“施主,还真是虔诚之人,请进吧。”
说完,推开破旧的木门,三人进入寺庙。
果然是极小的一间寺庙,方寸之地,尽显萧瑟之象。
院子里一棵干枯的树,老树根盘踞一圈又一圈,颇有些老态龙钟之相【】。
衣依和宋秋叶入了大殿,烧香拜佛。大殿内,精美的砖雕和五彩缤纷的壁画,让宋秋叶眼前一亮。
岁月的痕迹腐蚀着倔强的小庙,看得出这个寺庙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
不多时,他们来到方尺院落。
宋秋叶抚摸着那厚重的树干,满是好奇问:“一相师傅,这是什么树啊?”
一相道:“是一棵据说是有三百岁数的胡杨树,唉,大漠里最多的就是这胡杨树,这树啊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比人的感情都坚贞,比人更加眷恋这世间啊。”
宋秋叶第一次听说这胡杨树,颇为震撼。当他再次仰望这树时,眼眸中多了一份敬佩。人的生命在它的面前,太显弱小了。
一相一笑,那笑容多了一份高深莫测之感:“但是比这胡杨存活更久的是这无边的佛法。佛法无边,长留世间。这人世间,亘古不变的是头日月星辰,还有这世间佛法。或许还有其他吧,比如施主心中的那份情。”
衣依拖着腮,好奇问:“老师傅,你常年在这种炎热干旱,风沙环境中修行,不觉得辛苦吗?一般的寺庙不都在深山里,四季常青,细雨绵绵。”
一相不以为然:“对于修行的人来说,什么环境都是一样的,心静如水,再说,等你真的了解了沙漠,你的感觉会变得……
胡杨就生长在沙漠的腹地中,胡杨绿油油的时候样子也很清新呢。黄昏的大漠孤烟直,清晨的金色满沙海,都让我感到心旷神怡。干燥条件下,沙子只要受到外界触动就会发出,一阵的“嗡嗡嗡”的轰鸣声,四季皆响,十分奇妙。七里外的湖边,长满柳树、沙枣树,华荫如盖,偶尔有牛儿在悠闲地吃草。待到夕日西下,残阳如血,牧民的平房升了炊烟……一幅世外桃源不食人间烟火的做派。
白头的阳光炙热地烧烤着沙漠,夜晚听着沙子簌簌作响的声音入睡,想必比听着雨声更为来劲儿吧。”
一相端来两碗水:“二位施主,请喝水。”
“多谢师傅。”
三人坐在小小小的院落里,西边的太阳正缓缓而落。
整个院子镀了黄色的光泽。
一相道逆光望着秋叶:“佛祖庇佑,虔诚向佛的人。施主的佛缘在这眉间。眉宇间啊。若将这眉宇间的愁事付诸佛家,所有的一切都化开了。”
宋秋叶一愣,看着逆光的一相,努力去看,却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只觉得他周身散发着黄灿灿的佛光。
宋秋叶突然笑了,对着西边的大漠落日,他仰头心道:“蓝儿,如果这辈子注定不能用爱情来守护你,就让我用信仰来保佑你吧。”
接着听一相道:“施主一走来的那一刻,仿佛让老衲看到一道夺目的光。”半晌,微微伤感道,
“只不过,施主我怕是庇佑不了你了,这间小小的寺庙,在沙漠里摇摇欲坠,在下年事已高自己的虔诚也撑不了多久了,后继无人,怕是要断了香火了。”
衣依一听这话不对头,连忙起身拉住秋叶道:“老师傅,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哥哥不出家,将来他还要娶妻生子呢。”
却见秋叶没有丝毫想走的意思。
衣依十分诧异:“秋叶哥哥你……”
宋秋叶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衣依这才气嘟嘟的坐下去。
又跟一相聊了许久,宋秋叶才心满意足起身。
跟衣依一起缓缓离开这日落寺。
路,衣依苦口婆心道:“秋叶哥哥,那老和尚是忽悠你的,他就是想让继承他的衣钵,不然这寺庙就荒废了,你可别听他忽悠真的就出家了!”
宋秋叶微微笑而不语。
回到凤羽宫,用完膳,宋秋叶独自找到了杜王花。
杜王花道:“秋叶,你是有什么话不能当衣依面儿说啊。”
“杜伯母,多谢这段时间你和衣依妹妹对我的照顾,”宋秋叶说完,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艾,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杜王花连忙将他托起。
半晌,宋秋叶道:“还有一事……”他抬起头对杜王花的目光,“我准备剃度出家……”
“什么!”杜王花瞬间瞠目结舌,随即拉住他的胳膊,“你这孩子别开玩笑,年纪轻轻说什么傻话。”
“伯母,我……没开玩笑,是认真想过了。”宋秋叶一脸认真。
杜王花怔怔:“这……这下我怎么跟高蓝交代啊!”
宋秋叶缓缓道:“蓝儿将受伤的我托付给你,你把我照料的很好,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
杜王花有些失落:“这段时间,我看得出,衣依她对你……”
宋秋叶垂眸哀怨道:“我知道,可我给不了……”
杜王花望着他,迫切道:“是不是因为高蓝?你心里还放不下她!”
宋秋叶缓缓抬起那双忧伤的眼眸,眼眸里星河荡漾,十分凄楚。
杜王花似乎明白了一切,哀叹了一声:“也罢,有些事,你决定好了,我也不再勉强。”
宋秋叶掏出别在腰间的木梳:“这梳子是衣依送给我的,怕是以后都用不了了,伯母,你帮我归还给她吧。”
杜王花接过那木梳,十分心疼,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衣依诉说这一切。
第二日。
衣依早早起床,照例去喊宋秋叶吃早饭,却见他房间空空如也。
为了侍从,都说没见到宋秋叶。
直到见到了杜王花,连忙道:“娘,秋叶哥哥不见了!”
杜王花温和道:“衣依,你别找了,你秋叶哥哥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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