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红顿时渲染了纯洁的白,在那一张突兀而空缺的画纸上以乖张的性格扭曲了视线。
沈清拿着画笔,沾染了胳膊上的鲜血,重重的落在了纸上。
一旁,李简闭起了双眸,头颅微微的扬起,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空气里甜腻的血腥味儿,周围的黑色亡灵却围绕在沈清身边,一个个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发一声的漂浮在空中,看着那红色的鲜艳一寸寸渲染,兴奋了全身血液。
然而,沈清的手却在发抖。
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那些围绕在身边的亡灵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她的皮肤越来越疼,甚至到了每一呼吸就紧绷的地步。
她怕自己再这样磨叽下去,只怕是会被冻死!到时候就着了那个家伙的道了!
于是,沈清闭上了双眼,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净心咒》,将脑海中所有纷乱复杂的念头全部祛除,手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李简便好奇的从半空中落下,同那些亡灵一起站在了沈清的身后,却在看到对方连画笔都不会握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傲道:“小道长,你连画笔都不会握啊……你要怎么画画呢?”
然而,却根本没有打扰到沈清。
千年来,她别的没有学会,这净心,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于是,沈清笑了笑,突然开口说道:“李简,这是你说的,我要是画了出来,你就乖乖的跟我走!”
语闭,一把将那画笔狠狠的插进了胳膊上的伤口处!
瞬间,鲜血直流!
身后的亡灵们顿时兴奋了起来,一个个重新飞舞到了空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画啊!快画啊!好饿好饿啊!”
“鲜血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
“啊!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可以吃了她吗?!”
却又在李简的瞪眼下乖乖的沉静了下来。
而画架前的沈清脑海中却跳跃着一个又一个场景。
那是琼山上,冷崖边,她将那条银白色的小龙抱了起来,笑道:“你是谁啊?”
然后画面一转,禁闭室内。
“重新认识一下吧。”她双手抱拳举在胸前,道:“沈宁,字安然,琼山人士,无父无母。”
面前的紫发男人便笑了,笑容温柔,“花千云,字冷弃,灵兽,无父无母。”然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也可以叫我花冷涯。”
可是,这一切的美好都转瞬即逝。
“道长……你也太狠心了吧……”紫发男人虚弱的声音浮现在耳边。
沈清便闭上了双眼,作画的手也抖了抖。
她不愿回想起这一切,可是这些过往却仿佛放电影一样的在眼前一幕幕飘过,让她不得不将所有伤疤再次揭开,正视那血淋淋的过往。
“花千云?!”衣衫褴褛的女子震惊,下意识的直接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死?!”
“我怎么舍得死呢……”声音淡淡,“没有拉你们一个垫背的,我怎么舍得死呢?!”
是啊……他没有死,他被自己封印了!
而千年后,他们俩又相遇了!
这段孽缘……这段孽缘啊!
突然,沈清睁开了双眸,手中画笔狠狠一落,白纸便破了一个洞。
而晕染了鲜血的画纸也慢慢的氤氲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下一秒,沈清便将断成了两节的画笔往地下一扔,重重的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捂住了胳膊上的伤口,神情落寞的说道:“好了。”
李简立刻伸出手一把将沈清推倒了一边,自己则盯着那张白纸上的画,干净的眼眸在瞬间涌现出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
笔触凌乱,一看就是毫无技巧的初学者所画。
但是那凌乱的笔触中却一步步的极有章法。
人物的光影,景的阴暗,包括那缥缥缈缈看不太真切的形体都是那样的鲜活。
尤其是用留白手法空出的那条白色巨龙,虽然没有画双眸,但是却能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上看出那份深情的执念。
还有下方用同样手法留白的一个白衣人。
衣袂飘飘,头戴斗笠,脸上用画笔勾勒着一双紧闭的眼眸,但是却在那眼眸的下方有着一行血泪,生生将一副灿烂变为了绝望。
李简呆住了,一言不发,先前的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也从脸上渐渐消失。
接着,男生突然转头,像被人打了一棒子一样大吼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一副纯粹的只有红色和白色的古拙之画,这样一副没有参杂任何绘画技巧的作品,这样一副将感情纯粹的暴露在空气中的画作,让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开始颤抖。
让他蓦然想起了人生第一次拿起画笔画下的那第一幅画,那幅代表着真诚的、一去不复返的作品……
“你在问我?”沈清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个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心悸。
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李简,不是我说你,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人活的悲哀吗?”语闭,沈清苦笑,然后缓缓说道:“不瞒你说,我活的……只怕是比你还要悲哀……”
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琼山之上琼山派,琼山派内琼山人。
琼山人画琼山符,琼山符锁琼山龙。
琼山龙欺琼山人,琼山人离琼山派。
琼山派内茶已凉,琼山之上风渐停。
*
当沈清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清晨洋洋洒洒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窗户穿透了进来。
于是,白衣少年抬起手叩住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就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而周围的墙上却挂着一幅幅空白的画框。
瞬间,所有记忆回归,沈清放下了手,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那本日记。
于是,她动手打开,就看到了扉页上的一句话:谢谢你。
她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于是,白衣少年从床上跳下,一落地就看到了随意扔在地上的一副画,一副被白色布单紧紧包裹着的画作,旁边掉落着一个铭牌,上面写着——我的救赎。
于是,沈清弯下腰将那副沉重而巨大的画抱在了怀中,顺便将日记本别在了腰带上,最后看了眼这栋别墅,慢慢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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