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烟叹息一声,就知道陶如墨会问起这事。
“妈认得你。”
陶如烟这话说出口,发现陶如墨那头一声不吭,就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陶如烟硬着头皮讲道,“当年为了把你带回陶家照顾,妈找了一对夫妻将你从外婆那里包养走,然后又故意丢弃在孤儿院。之后,我妈故意服用避孕药,制造出难孕的假象。”
“婚后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我妈都没有受孕。这时,她又故意让爸爸在外面听到有人领养了孩子,积福行善后,妻子就顺利怀孕的传闻。我爸听说了,就动了想要领养个孩子的念头。知道我爸的大蒜后,我妈便积极地筛选各个孤儿院的情况,最后,挑中了你。”
“就这样,我妈瞒着我爸爸真相,把你领养回了陶家。”
陶如烟说完,沉默了近十秒钟,等陶如墨消化掉这个惊人的真相。
陶如墨望着秦楚,眼神中有种无助与茫然。
真相,怎么会是这样了?
秦楚也顾不得自己一身汗,他起身走到床边,挨着陶如墨坐下,并握住她的一只手。“没事墨墨。”
陶如墨朝秦楚苦涩一笑。
陶如烟的声音,又响起,“所以姐,你本就是我的表姐。”
陶如墨目光微闪,双眼里突然有了水雾,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哭。
“我先挂了,有些不舒服。”陶如墨挂了电话,赶紧爬下床,直接跑去厕所吐了一通。等她吐完,还坚持擦了把脸,这才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
陶如墨直接坐在秦楚的大腿上,双手抱住秦楚的脖子,靠着他。
秦楚能懂陶如墨此刻的心情,他没说别的,只说一句:“你可以哭,我陪着你。”
这话有催泪的功效,陶如墨终于控制不住了,当场哭了出来。
天气转暖了,秦楚的只穿一件宽松的运动长袖衫。陶如墨的眼泪,很快便打湿了秦楚的肩膀。
“大楚我心里好难过。”
秦楚的左手,安抚似地在陶如墨的腰侧轻轻地拍打。“你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会好很多。”
陶如墨非常乖巧,她像个小孩子在秦楚的胸口蹭了蹭,秦楚低头看着她的发旋,有些心疼她。
“不知道她的身份,我还能安慰自己,她也许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足够幸运的话,我或许还能跟她见面。”
“还能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明明都冒着未婚生子的压力生了我,为什么却不要我。”联想到毕湘玉的悲惨人生,陶如墨心里疼得尖锐,她按着自己的胸口窝,啜泣说道:“可是她死了,她都不给我一个见见她的机会。”
“大楚你知道吗,她没了,我恨都没法恨她了。”而爱,也是无处去爱了。
秦楚越听心里越难受。“墨墨,你还有宁阿姨,还有我妈。她们对你都很好,会一直这么好。墨墨,别钻死胡同。”
点点头,陶如墨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心里难受。“我明白,我只是陡然得知她的消息,心里感到难受罢了。”
“还有就是...”
眉头拧着,陶如墨心里更觉得冷,“就算我不是那个人的亲女儿,也是她的姨侄女。你说,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她怎么忍心见我被所有人诋毁?当我净身出户离开陶家的时候,她又怎么忍心?”
秦楚没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骂了句:“毕湘茹就是个垃圾玩意儿,别为她伤心。”
摸摸陶如墨的肚子,秦楚吓她,“你的情绪,是会感染到宝宝的,你不能太生气,太悲伤。”
陶如墨想说,现在肚子里的小豆丁还小着呢,根本就无法思考。但,她还是停止了哭泣。
哭了一场,心里就好受多了。
陶如墨从秦楚身上起来,在秦楚的旁边躺下,她双手捏着被子,奇怪地说道:“我总觉得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想起来,是关于我爸爸的。”
秦楚问她:“大概是哪方面的?”
“我最近在想一件事。”陶如墨拍拍秦楚的大腿,对他说:“你来帮我分析看看,我想的到底有没有依据。”
“嗯,你说。”
陶如墨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在我爸爸去世后不久被人活埋的,你看过监控,说我是在一个大雨夜里离开的墨家。你想啊,有没有可能,我父亲在去世前曾对我透露过一些事,而那件事很重要,它威胁到了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
“那个雨夜里,那个敌人终于坐不住了,就把我引了出去。”
“我在想。”陶如墨语气笃定地说道:“我一定遗忘了某些关于我爸爸的记忆!那件事跟我被活埋有关联。因为那是我记忆深处最害怕面对的事,所以我一直不敢想起那些事。”
陶如墨分析的很有道理,秦楚听完后,忽然说:“再害怕面对,你也得勇敢地去正视它。墨墨,那个人藏在暗处,他可能时时刻刻在盯着你。这是很危险的事,因为你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卷土重来?又会在什么时候展开新一轮的绞杀。”
“所以墨墨,你必须勇敢。”
秦楚的话,让陶如墨后背发寒。“我们要在凶手再次出手前,先一步弄死他!。”
陶如墨一想到那人的手段,便头皮发麻。她现在是要当妈妈的人,如果再出意外,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再则,她若出了事,秦楚怎么办?温椋怎么办?妈妈又要如何是好?
想到他们,陶如墨突然有了勇气。“你说得对,大楚,我不能再继续逃下去。”
秦楚低头看着陶如墨那故作勇敢的表情,他是很怜爱她的。当年陶如墨被他所救后,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就算是秦楚问起凶手的身份,陶如墨也是不肯说的。
哀莫大于心死。
那个背后凶手,一定是陶如墨深爱之人。
因为陶如墨不肯说,而那晚的事又是在郊外发生的,除了陶如墨和凶手之外就没有第二人知道。因此,秦楚再神通广大,也是查不到那人身份的。
想要真凶身份大白,只能让陶如墨自己开口。
逼迫陶如墨去揭开那令人心痛的真相,并非秦楚本意。但不抓出那个凶手,秦楚又心神难安。
秦楚抱住陶如墨,说:“睡吧,你睡着后,我再去洗澡。”
“好。”
陶如墨这会儿终于不吐了,心里也不反胃,便来了困意。她很快就睡着了,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秦楚这才去洗澡。
半夜里,秦楚突然被陶如墨惊醒。
他赶紧打开夜灯,侧头朝陶如墨望过去,发现她陷入梦魇之中,脑袋在枕头上不停地晃动。她一双手在被单外不安地动着,像是想要握着个什么东西才肯安心。
秦楚本想叫醒陶如墨,转念一想,她也许是梦见了跟凶手有关的事,便又逼自己狠下心来,不能叫醒陶如墨。
秦楚把手递到陶如墨的手边。
睡梦中,陶如墨一个人在无尽的黑夜里走了许久,她好像走了一年、两年、越走越冷,一直找不到光。
忽然,她觉得一暖。
分不清这股暖意是从何而来,陶如墨反手一握,用力抓紧了秦楚的手。而梦中,陶如墨的面前,忽然有了一道光。
光线昏暗,她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拿着一把伞,站在一个房间的窗户边。雨夜里,电闪雷鸣,那个人的身影在闪电之中若隐若现,很妙曼,像是一个女人。
陶如墨一看到那个人,就浑身发抖。
床单之下,陶如墨的身子开始发抖,她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你是谁!你是谁啊!”
秦楚眸子一眯,眼里闪过担忧。
那个人始终背对着陶如墨,不肯转身。陶如墨站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像是被两枚钉子把一双脚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陶如墨压住内心的恐慌,对那个人问了一句:“你、你是谁?”
那个人突然转过身来,竟然是一张没有五官的模糊的脸,但她却有一双耳朵。她的耳朵上,挂着一对葫芦形状的玉耳环。
她明明没有嘴巴,却能发出声音来,那个人说:“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陶如墨:“啊!”
她从梦里惊醒过来,她张大了嘴,呼吸变得急促。秦楚赶紧拍着她的胸口,为她安抚,给她顺气。“别怕墨墨,只是一个梦而已。”
陶如墨回过神来,猛地转身藏进秦楚的怀里。
她的额头跟脑后的头发,全都被汗水给打湿了。秦楚抱着浑身发抖的陶如墨,心痛得要死。“墨墨,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人做的梦,很容易就会忘记,秦楚知道此时更该做的是安抚陶如墨,但他只能狠心逼她讲出她的梦境。
陶如墨双手揪着秦楚的衣服,她心有余悸地低声说道:“是个女人。大楚,她是个女人!”
陶如墨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她痛苦不已,她说:“大楚,我总觉得,那个人是我妈!”
秦楚瞳孔微缩,他嗓子一紧,心里有了人选,却还是问了一句:“你哪个妈?”她妈太多了,毕湘茹是她妈,宁霜是她妈,乐菲也是她妈。
陶如墨咬牙切齿地说:“我养母,毕湘茹。”
秦楚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你为什么觉得是她?”
“我看见了,那个人的雨衣里面,穿的是一件旗袍啊!她戴的那对耳环,好像是爸爸送给她的,特意从云南那边带回来的。”
陶如墨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她说:“大楚,我必须想办法打开毕湘茹的首饰柜,找到那对耳环!”
如果耳环找到了,那凶手的身份也就大白了。
秦楚想了想,说:“这样,下次你去陶家,带一个人去。”
“谁?”
“冷清欢。”秦楚说:“她是我的部下,是一名拓印师,还是一名开锁专家。”
陶如墨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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