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顿时吸了口凉气,“公子,咱们公然反?可目前赵国的形式一片大好,只有咱们骆家起事的话,若其他人不起事,骆家就成了众矢之的了,骆家再强大,也经不起全天下攻之呀。兴师无名呀。”
兴师无名……
兴师若无名,全天下会反之,他当然懂这个道理了。
每个靠起义靠政变成功登基的帝王,都会找一个正大光明的兴师理由。比如说宇文恒。
宇文恒的兴师成功,是因为暴戾的先皇忽然暴毙之后,天下大乱,其他番王只想着争那个位置,打出的口号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互相厮杀争夺,造成天下更加的混乱,而实力最弱的宇文恒,打的旗号却是,平定天下,还祥宁生活于百姓,除暴安良。
天下百姓人数大于番王诸侯人数,他这般打着口号,也这么做了,顾皇后的大军所到之处,所杀的全是残暴的官吏,这样的大军配这样有心机的起义头领,当然是赢了其他人了。
哪个百姓不爱安宁的生活呢?
骆子煦道,“如今虽说天下安定,但有一人想反的话,天下人就不会反对了。”
无邪忙问,“公子,是谁?”
“宇文熠!”
无邪惊讶问道,“可是公子,从不曾听说他有反意呀?哪怕他最敬重的顾皇后死了,也只跟宇文恒吵了几架,却没有做什么忤逆的事情,他会反吗?”
“我相信,他会反的。”骆子煦轻轻一笑,“若顾皇后还活着,哪怕宇文恒斩了他满门,他也不会反,可顾皇后死了,他迟早会反。”
无邪咝了一口气,“是呢,依稀听人说,他只听顾皇后的,而顾皇后又十分忠心于宇文恒,顾皇后活着,当然不准他反了,可顾皇后死了,他反不反的,还真不好说。”
“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起程,去云州城会宇文熠。”骆子煦站起身来,走到衣柜旁更衣去了。
无邪跟着走了过去,帮他挑着外裳,想了想,又忧心说道,“公子此次离京的主要任务,便是刺杀宇文熠。但公子要跟宇文熠联手了,定然是不会杀他了,可皇上那儿呢?公子想好应对的法子没有?”
骆子煦看一眼无煦,系衣裳带子的手不停,冷笑开口,“法子么,当然是有了。”
……
自打云舒来了荣宁府上,程南徽也平安回来后,府里的气氛。明显比以往活跃多了,仆人们的脸上,个个洋溢着笑容。
程南徽陪荣宁在小阁下棋,云舒在花园的亭子里,同贺兰说话,贺兰刚刚探查了消息回来。
贺兰不会讲话,只打手语,云舒和她一起打手语,两人的谈话,不担心被外人知道。
“骆子煦收到飞鸽传书了?”云舒问道。
贺兰点头,“从南方方向飞来的。鸽子的腿上绑着红绳,这是急信。”
云舒笑了笑,“骆子煦,要出手了。”
贺兰问道,“他是去刺杀熠王殿下的,没有完成任务的话,宫里的那位,怕是不会放过他,只是不知,他如何应付那件差事。”
云舒抬起手,轻轻拂开一枝伸进亭子里来的桃花枝,微微一笑,“他会有办法的,我们等着好了,到时候,配合他一下。”
……
天气晴好,云舒带着贺兰逛茶市。程南徽胆子小,云舒将他也拽出了府,顺道练练他的胆。
马车停在街角,云舒撑着一把轻巧的遮阳油布伞,走在前面,贺兰和程南徽走在她的身后,程南徽的小厮,走在最后。
云舒好久不曾逛济州街市,边走边看,心情十分的愉悦。
程南徽却像个小媳妇一样,走路畏畏缩缩的,离云舒近了,发现男女授受不亲,赶紧退后放慢脚步拉开距离,可一慢下来,云舒已经走得很远了,吓得他又快步跟上,一副怕跟丢的样子。
贺兰是又气又笑,她和他的小厮是死人吗?就不会照看他?
有一条子街,茶叶铺子一家挨着一家。
云舒收了伞,挑了铺面较大的一家走了进去,程南徽看了眼铺子的牌匾,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走进去了。
掌柜的认得程南徽,马上笑着走来打招呼,“程公子来了?您来的可太是时候了,今天一早到了不少新茶呢,这会儿正在装货。”说着,手一招,叫来另一个小伙计端了茶水过来。
见云舒气度不凡,掌柜马上笑着问好做着引见,“小姐,这边是安溪铁观音,这是洞庭碧螺春。”
程南徽的伙计喝了齐记纸铺的茶水后,拉了肚子,程南徽再不敢喝铺子里的茶水了,摆摆手,不喝。
掌柜倒也不勉强,笑着摆摆手,命伙计将茶杯端走了。
云舒看中了一款茶叶,回头朝程南徽点了点头,“程表哥,过来看看这款茶叶。”
程南徽头大了,硬着头皮走过去,“好……很好。”
眼睛没看茶叶,在看自已的脚呢。
这胆小鬼!
云舒好笑,看一眼几步远的掌柜,小声对程南徽说道,“这茶叶要三十五两一斤,你帮我问问掌柜,问他一百两三斤卖不卖。我买走送人。”云州城的天气冷,长不出什么好茶,她带些送给宇文熠。
程南徽最怕跟人讲价,吓得脸色一变,“我……我不会。”
“你不帮我买?我回家告诉外婆去。”云舒转身就走。
“哎!舒儿妹妹,你回来!”程南徽慌忙拉着她的袖子,云舒一回头,他又吓得赶紧扔开了。
贺兰噗嗤一笑。
云舒抿了抿唇,歪着头看他,“你同意帮忙了?”
“嗯。”程南徽点头,出门的时候,荣宁公主对他私下说,云舒是女孩子,得多多关照,他把这话记下了。
要是不帮云舒买茶叶,荣宁公主一定会怪罪他的。
“好,谢谢程表哥。”云舒笑微微点头,向贺兰伸过手去,“银子。”
贺兰从背兜里,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放在她的手里。
云舒转手递与程南徽,“程表哥。”还调皮地眨眨眼。
程南徽想哭,要是他被掌柜的打死了,可怎么办啊?
三十八两一斤的茶叶,讲价到三十三两多,一百两三斤?这这这,砍价砍得太多了吧?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同掌柜讨价还价起来。
掌柜的一听他报的价格,当然是不同意了,眼皮翻翻袖子一甩,不周意卖。
程南徽的脸色马上吓得死白,他的小厮想上前帮忙,被贺兰一把拽住了袖子,使了个恶狠狠的眼神。
小厮不敢上前帮忙了。
程南徽没有人帮忙,只好壮着胆子同掌柜的再次讲价,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价钱,说了半个时辰,最后,价格定在一百零五两银子三斤。
程南徽走向云舒,沮丧着脸说道,“舒儿表妹,一百两他不卖,要一百零五两银子三斤。”
云舒早就听见了。
“那就不买了,程表哥,咱们走。”在讲价的时候,云舒坐在铺子一角的茶桌旁品茶水,价钱讲不好,她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表妹,我帮你出五两,咱们买了吧。要价太低,店家亏了是不会卖的。”程南徽慌忙追了上去。
表妹生气了,公主大祖母会骂他的吧?
云舒不听不理会他,只管走。
她一走,贺兰也走,同时呢,贺兰还拽着程南徽的小厮。
程南徽没辙,只好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茶叶铺子。
可就在这时,那茶叶铺子的掌柜在他们身后大声说道,“好了好了,程公子,你这人啊,真是会讲价,卖了卖了,你回来吧,都给你包好了。老熟人啊,我就赚点本钱吧,唉,亏死了亏死了。”
换作其他人,听到掌柜的松了口,马上跑上前买了。
可程南徽脑回路跟他人不一样,他纠结着问着云舒,“舒表妹,掌柜说卖亏了,要不,咱们还是按原价买吧?”
贺兰:“……”
程南徽的小厮,“……”
云舒差点气倒,她又气又笑说道,“就按掌柜说的价钱买,你要是不买,我跟外婆说去。”
“别别别,我买就是了。”程南徽无法,只好回了铺子里,去买茶叶。
贺兰不放心,还走到铺子门口悄悄地看着,就怕呆子程大少爷多给银子。
不过,程南徽还真听话,云舒说不让多给,他还真的没有多给。
程南徽提了茶叶包走出铺子,“买好了,舒儿表妹。”
云舒看向程南徽的小厮,“阿成,拿着茶叶到马车那儿候着,我和你家公子再逛两家铺子就回去。”
小厮怕云舒,忙点头答应,接过程南徽手里的茶叶,到马车那儿去了。
程南徽抬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舒儿表妹,咱们还要去哪儿?”
“隔壁茶叶铺。”云舒扬了扬唇角,抬步往前走去。
程南徽啊了一声,“还要买啊?三斤不够吃么?”
云舒不说话,进了铺子里。
这家铺子跟刚才那家铺子卖的茶叶,种类差不多,她走到柜台前,一眼便看到了她刚才买的那种茶叶。
掌柜的见云舒衣着华丽,便笑着亲自上前接待,“姑娘,这种茶叶三十八两一斤,这可是今年的新茶,昨天晚上才到的货。”
程南徽看到茶叶,眨眨眼想说话,被贺兰拉到一旁去了,狠狠瞪他一眼。
程南徽不敢说了。
云舒看到茶叶点了点头,说道,“我多买些,掌柜的你能便宜些吗?”
掌柜的想了想,说道,“那看姑娘你要买多少了。”
“三斤。”
掌柜的眼神一亮,“三斤的话,算三十五两一斤吧。”
“一百两三斤,卖不卖?”云舒露了个甜甜的笑脸。
“一百两……三斤?”那掌柜咝咝两声,一副十分为难纠结的样子,想了想才说道,“好吧,姑娘是头回来咱们铺子里,算个新客优惠吧。”
“给钱。”云舒朝贺兰点了点头。
贺兰递了一百两银子给掌柜,掌柜的喜笑颜开说道,“请稍等。”
云舒转身看向程南徽,扬了扬唇角,“怎样?”
程南徽惊讶地看着她。
掌柜的将包好的茶叶恭敬地递与贺兰的手里,笑呵呵说道,“欢迎姑娘下回再来光顾小店。”
“好说好说。”云舒点头。
走出铺子,程南徽再忍不住了,问道,“舒表妹,两家的茶叶,都一个价呢。”
云舒扭头看他,促狭说道,“没错呀,可我想买第一家铺子里的茶叶时,你说我要价太低,还心疼那掌柜卖亏了呢。”
程南徽脸一窘,“……”
“你呀。”云舒摇摇头,郑重说道,“跟铺子的掌柜打交待,别因对方一句话,就听信了,就同情心泛滥。另外,和不是亲人的普通人相处,也是一样,他人说一句,你不能马上信了,需斟酌一番再做决定。可懂?”
程南徽眨眨眼,“懂……懂了一点儿……”
云舒看着他,摇摇头,不知说什么才好,真够呆呀。
两人又在街上转了转,无非是,云舒带着程南徽买东西,她挑中一件商品,叫他上前同人讲价。或是走迷了路,叫他打听哪个场所在什么地方。
开始时,程南徽拘拘谨谨的,但办了几件事之后,他的胆子变大了,虽然处事不够老练,但至少敢主动开口了。
云舒很是满意今天的出行,
两人逛了街,在饭馆吃了饭,看看时间都到晌午后了,云舒和程南徽往回走去做马车。
走到一处街角的拐弯处时,遇到了骆子煦和的小厮。
想到自家公子见了云舒后,大病一场不说,整个人如同换了芯子一样,小厮无法无天邪看向云舒的脸色便不好起来。
程南徽见过骆子煦,拱手行礼说道,“骆公子,巧啊?”
云舒扭头看程南徽,目光赞许,这书呆子,终于敢大胆地说话了?、
骆子煦望着云舒,目光闪烁,“舒姑娘,听说荣宁公主府上,藏有不少护卫?”
云舒浅浅含笑,“这不叫藏。他们是明卫,这是皇家给予荣宁公主的特权。府上有五十名护卫哦,哪个不怕死的翻墙的人,都会被打断腿的。”
“是吗?”骆子煦微微一笑。
“不信,骆公子晚上悄悄去爬墙一次?”云舒调侃一笑。
“好说,好说。”骆子煦点了点头,看一眼云舒后,离开了。
程南徽听不懂骆子煦和云舒的话,眨了眨眼,问道,“舒表妹,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闲聊。”云舒扬了扬唇,“走了。回家了。今天满载而归呢。”
贺兰转身,看了眼走远的骆子煦,目光闪了闪,刚才,骆子煦和云舒的对话,很明显是在说暗语。
今天晚上,有戏。
……
回到府里,云舒将礼物分类,有给程南徽买的,有给荣宁公主的,有贺兰的,有宇文熠的。
唯独少了她的,惹得荣宁一阵埋怨,要将自已的给云舒。
“我离开时,外婆少不得会送我礼物,当然不必卖了。”她搂着荣宁一阵撒娇。
“你呀……”荣宁反手搂着她,笑容中透着不舍。
云舒在济州府呆了好几天了,她知道,云舒得离开了。
心中纵有不舍,可,云舒有自已的前程要奔赴。
……
在闲聊中,时间过得快,转眼便天黑了。
二更天,月高天黑,长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四处静悄悄的。
荣宁公主府的府门前,站着一对主仆。
年青男子的手里,提着一柄长剑。
“公子,你真的要夜闯公主府?”无邪担忧说道,“今天在街上遇到卢云舒,你说了那些话,他们可是有防备呢。”
“如果我受伤了……”骆子煦看着无邪,“我是不是不必完成追杀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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