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孤壑收紧的拳头微微颤动,待五指松开时,手心里已经没有了那张小纸条,只有一缕细如白烟似的灰沫从他指间流泻而出。
夜千鸢知道自己说得太直接了,看他那样,她再多抱怨的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我去看看瞿妈准备的东西好了没。”不等他回应,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些家务烂事,清官都断不了,何况她只是一个媳妇。
说,说不得。
怨,怨不得。
有再多想法也只能憋着,不然搞出手足相杀、父子相残的场面,那就是她的祸了。
想想也很搞笑,谁在这种事情中介入进去,最后一定是这个介入者背锅。
整得好像没介入者他们父子就会很和睦似的!
“王妃,您去哪?”见她一个人出来,在花园里刚吩咐完下人做事的青磊赶紧跑过来。
“去外面走走。”
“呃?”青磊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再接着往他们卧房的方向看去,见自家王爷没出来,遂又问道,“王爷呢?”
“他有事要忙,让他好好休息吧。”夜千鸢说完,突然运起轻功朝大门的方向飞去。
“……”青磊愣在原地摸头。王爷到底是忙还是休息?
等他回过神,夜千鸢早都没影了。
他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于是拔腿就往他们卧房跑去
。。。。。。
蔚蓝色的湖面荡着微微涟漪,金色的阳光洒在水面上,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玉镶嵌了金与钻,优美典雅、高贵怡人。
这几天在怀池城各种游玩,夜千鸢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湖泊水色。恰好湖边有家凉茶铺,她坐在铺子里喝着凉茶欣赏着这纯天然的优美风景,心里的不快倒也消退了许多。
“咦,今日怎不见你相公陪你出来?”开凉茶棚的老妇人在为她添茶的时候笑眯眯的问道。
“他忙。”夜千鸢对她笑了笑。这地方他们来了两三次,老板都认识他们了。
老妇人正要说话,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给她使眼色:“真是说到就到,呵呵!”
夜千鸢扭头看去。
顿时抿紧了唇。
御孤壑沉着脸在她对面坐下。
前几次他们出来都是有说有笑,就像蜜里调油似的,今日对坐着却闷不吭声,老妇人给御孤壑倒了碗凉茶后就笑呵呵的走开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小两口肯定是闹别扭了!
夜千鸢低头喝着茶,只是喝着喝着她忍不住抬头瞪他:“看什么看,没见过长这么美的啊?”
“嗯。”
“……”夜千鸢气鼓鼓的扭开头。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生这个气有些莫名其妙。
准确的说也不叫生气。
就是心烦。
为他家里一堆理不清的人和事心烦。
她端着的茶水碗突然被夺走,紧接着她的手就被收裹在一只大手掌中。
她剜了一眼过去,御孤壑非但没放开,反而五指越收越紧,好似生怕她会挣脱掉一样。
“二哥与我们一样,他已表明决心不会留在蜀河国。这里只有大哥,不论他心思是好是歹,我自认为已经尽足了兄弟之情,将来他要如何做,也与我们无关。所以,你不必为他们的事烦忧。”
这些道理夜千鸢都懂,也早就如此安慰过自己。只不过能听他亲口说出来,感觉自然又不一样了。
说明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嗯。”她脸上的气消了不少。
“以后别一声不吭就跑出来。”
“嗯。”
“再如此我就让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
他前一句话还很温柔,甚至听着有点委屈巴巴的感觉。可后一句话就直接充满了威胁,而且还是那种忒不要脸的威胁。
夜千鸢立马抽出自己的手,直接给他一个不服气的侧脸。
只是再怎么不爽,也难以掩盖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就跟烫熟的虾皮一样,红得娇艳诱人。
御孤壑发出低笑声,紧接着绕过桌子坐到她身侧。
再次将她葇荑裹在手心里。
就在两人刚坐在一起,突然间同时瞥到一个身影朝他们走来。
“三爷、夫人。”
“毕将……毕公子怎么也出来了?”夜千鸢差点叫错,好在及时改了口。发现茶铺的老板娘正要过来,她主动道,“大娘,再来一碗茶。”
“好咧!”老妇人还是笑眯眯的,手脚麻利的又端上一碗。
“听说这边景致不错,所以我特意出来走走。”毕策在他们对面坐下。
夜千鸢笑笑。
换了一身灰蓝色长袍的他虽然还是冷酷依旧,但少了许多拘束和刻板,那种骁勇的气息也随之少了,浓眉大眼的他仪表堂堂,更像一位端庄稳重的世家公子。
她也不是刻意对着他笑,全当成是一种礼貌,察觉到身侧某爷不爽的视线,她赶紧扭开头。
就在她心里正骂醋坛子时,有一人从远处而来。
她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粗布长袍,身上挂着泛白的旧布口袋,走路一摇一摆很是逍遥和神气。
最最主要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杆幡,幡上白底黑字写着在世神算!
在世神医这几个字最近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虽然这个人并不是那位老人,招牌所展示的职业也完全不一样,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对这个在世神算好奇。
离得近了,那神算也发现夜千鸢正盯着自己,遂笑嘻嘻的上前,问道:“姑娘,算卦不?不灵不要钱!”
夜千鸢想也没想的点头:“行啊,那你算算看,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神算一听她如此干脆,笑得两眼都眯成缝了:“姑娘可否将生辰八字报来?”
夜千鸢微笑着报出自己的生辰。
眼看身旁的某爷沉下了脸,她暗中扯了扯他,示意他别打岔。反正也无聊,不如玩玩,她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江湖神棍究竟是怎样的。
神算得到她生辰八字后里闭上了眼,一边掐着手指一边小声念叨。
不过他念叨的是什么没人听得懂。
眼见他有模有样的掐算,毕策和凉茶棚的老妇人都好奇的盯着他。
而神算算着算着突然掀开眼皮,睁大眼盯着夜千鸢猛瞧,很是惊讶的说道:“姑娘是大有来头啊!”
“有什么来头?”夜千鸢假装认真的反问。
“子非嫣来嫣非子,缘来只为一鞭子。”
“……”他话音一落,这下换夜千鸢睁大眼了。
包括她身侧的御孤壑,俊脸突然绷得又冷又硬。
好在夜千鸢一直抓着他手,察觉到他情绪起伏,立马在手上使了使劲儿。
她也很快收起惊色,又呵呵笑问道:“以前的事我自己知道,就不用你算了,你说说我以后吧,看我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神算突然歪着脖子斜看着她:“姑娘,你还缺财吗?”
他神情夸张,完全没有一点所谓大师该有的稳重和老成,反而油里油气的像在故意逗人乐。
“我怎么就不缺财了?”夜千鸢又假装不解。她最先只是对他在世神算的招牌感兴趣,谁知道这家伙说两句故弄玄虚的话竟让她提起了兴趣,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真神棍还是真神算。
“姑娘,恕我直言,你还是别想钱财了,再多的钱财对你来说也一无是处,说不定哪天还能让你厌恶呢。”神算很正经很认真的劝道。
“嗯?此话何意?”夜千鸢挑起了眉头。
古往今来有谁嫌弃钱的?就算不贪财,那也要用钱生活吧?
对钱生厌恶?
她脑子秀逗了?
谁知神算挺直腰背,高深莫测的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夜千鸢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也只有故作玄虚的人才会如此说。
看来,此人也没什么奇特的,就是一招摇撞骗的骗子。
就在她刚起这念头时,神算又笑嘻嘻说道:“姑娘,钱财对你来说一无是处,不过我推算出姑娘你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他这嬉皮笑脸样,十足就是卖乖讨巧,夜千鸢嫌弃得都想叫他走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大作为?”
“国之鸾凤,民之主宰。”
“噗!”夜千鸢瞬间喷笑,“你还能再夸张点吗?我一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二又没当官,我主宰谁?”
她顺便看了看身侧的御孤壑和毕策。
御孤壑倒没什么反应,只把那神算紧紧盯着,眸光就似某种探测仪似的,好像要把人家肠子有几道弯都给数清楚。
而毕策则是跟她反应一样,冷酷的唇角罕见的染着笑。
对神算的话,以他一个大男人来说绝对是不可信的,毕竟他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个女人能主宰一切。
何况对方明显就是个骗子。
见他没把神算的话当真,夜千鸢自然也少了份担忧。毕竟这种话要是传到有些人耳朵里,那她麻烦可就大了。
偏偏那神算见他们一副不信的样子,不但没一点心虚之色,还非常气愤的拉长了脸:“姑娘,我没说你要在这里做皇帝,你自己有什么能耐你该比我清楚啊。”
“……”夜千鸢脸上的笑刹那间定住。
御孤壑更是突然间敛紧眸光,阴仄仄的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神算朝他看去,非但没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吓到,反而还大大方方的举起手中的招牌,嬉笑问道:“公子,你不识字吗?”
夜千鸢继续拉着御孤壑的手,给他递了个眼神。
虽然此人的言谈举止都像极了招摇撞骗的神棍,但是他们不能否认,他说的那些话很让人震惊。
特别是他最开始说的那句子非嫣来嫣非子,原来只为一鞭子。
试问,有几个人知道她有鞭子?
他若不是真有两把刷子能给人算前世今生,那就一定跟古域大陆有关!
“大仙,我再考考你,你给这位公子也算个呗。”她笑着指了指他们对面的毕策,“看看他啥时候能娶上媳妇。”
“他啊?”神棍眯着眼开始打量毕策,突然摇了摇头,“这位公子怕是很难娶上媳妇呢!”
“……”毕策面容僵硬。
“大仙,你还没问他生辰呢。”夜千鸢笑着提醒他。
“这哪需要问,他一直都盯着你看,分明眼中只有你,而你都嫁人了,他自然没机会了,那还谈什么娶媳妇?”
“……?!”
他话音一落,小小的凉茶棚突然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似乎被冻住了。
夜千鸢缓缓的朝毕策看去,只见他冷酷的脸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一层红晕,就似有个人隐身在暗处给他上了腮红一样。
而毕策猛地拍桌而起,涨红着脸冲神算怒道:“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了!”
神算呵呵一笑,同样是一点畏惧感都没有,反而还把锅甩给了夜千鸢,指着她道:“是她问我的,我只是负责说而已,信与不信与我无关?”
御孤壑眸光阴沉的盯着他,忍无可忍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神算嬉皮笑脸的正打算回他,突然瞥到远处有人前来。他脸上的笑瞬间一收,转身就往他来时的方向跑。
夜千鸢:“……”
她抬头朝远处看去,当看清楚来人时,脸色瞬间拉长。
然而等她再看逃跑的神算时,只见神算一溜烟猛逃,就像身后有猛兽追赶他一样。
“壑,别让他跑了!”她一跃而起,直接飞出好几米远。
御孤壑自然是快速跟上,且速度比她还快。
毕策还处在恼羞成怒中,突然神棍跑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对面的夫妻也跟着飞出去了。他立马就要去追,但却被赶来的御云挚拦住。
“毕将军,出何事了?”
“大王爷怎么来了?”毕策皱着眉问道。
“听说你们在这边,我也来凑凑热闹。”御云挚一边回他一边眯着眼望着夜千鸢他们飞远的身影,“我三弟和弟妹这是做何?”
“大王爷,你自便,我去看看。”眼看着夫妻俩快没影了,毕策拔腿追了出去。
见他如此慌张,御云挚也没多想,也追了出去。
凉茶棚里,本来正听他们说话的老妇人如石雕般僵硬着,瞪大的双眼震惊无比的望着他们飞远的方向,手中端着的茶碗直接从她手里滑落
。。。。。。
夜千鸢和御孤壑同时追神算,没追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神算好几次差点让他们逮着,但就在他们要逮着他时,他突然加快速度,能瞬间把他们甩出很远一段距离。
等他们再要追上时,他又是如此。
两人一开始都不敢大意,因为他们都看出这神算绝非常人。
但渐渐的他们又发现,这神算看着像在挑衅他们的速度,可明显是在给他们引路
不,准确的来说是要带他们去某处。
因为他们已经远离了湖边,钻进了一处密林!
也就在他们进了密林之后,怪事发生了!
那神算突然间就不见了!
夫妻俩立马停住,不敢再上前。要说惊吓,他们迄今为止已经见过不少诡异神秘的事,特别是御孤壑也能做到这种秘术时,对夜千鸢来说已经见惯不怪了。
“壑,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此人的身份已经不需要质疑,古域大陆人无疑!
就在她话音刚落,虚空中突然传来神算的声音
“你们若想找到在神医,就把后面那两个家伙打发走!”
夫妻俩同是一震。
是没想到这个人的出现居然与他们要找的人有关。
这可真是寻寻觅觅好几天,总算有眉目了!
震惊过后,夫妻俩相视一眼,都难掩喜悦。
他们也没开口与暗中的神算说话,而是默契的往回返。
即便神算不提这个要求,他们也会如此做。毕竟找神医的事是绝对机密,事关他们今后的去路,不可能随随便便告诉这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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