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夙皱眉看着叶翎,下一刻,另外一把幽光湛湛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南宫珩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叶子,我支持你!我看百里人渣活着也没多大意思!咱们一起,送他上路!”
“百里夙,你有什么遗言?”叶翎冷声问。
百里夙闭上双眸,沉声说:“临死前,希望能听到你叫我一声姐夫。”
……
西夏国皇宫。
早朝时间,文武百官齐聚,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却始终空空如也,不见新皇百里夙。
“明丞相,皇上这是……”有个官员小声问明中信。
明中信摇头,神色淡淡:“不知。”
“若是今日免朝,该通报一声。”
“是啊!都晚半个时辰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
……
百官议论纷纷,生生站着等了两个时辰,几位老臣双腿打颤,但谁也不敢走,心中越发疑惑。
终于,太监总管出现,面色惨白,神态不安,扬声传口谕:皇上身体抱恙,从即日起,由九王百里桓与明丞相暂代朝政!
百官面面相觑,明中信心中一沉!
如今的九王,曾经的九皇子百里桓,与十公主百里凝是龙凤双胎,自幼生母病逝,养于太后明氏膝下。
先前楚皇大寿,西夏皇室派去的就是百里桓和百里凝兄妹,而他们一行昨日才回到西凉城。
当日晚些时候,有风言风语传出,昨夜刺客闯入百里夙寝宫,半夜时分,所有太医皆被急召入宫!一夜半天过去,一个都没出来!
百里夙遇刺重伤,生死不明的消息不胫而走。
才刚刚恢复宁静的西凉城,再次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明中信求见百里夙,被驳回。他去寻太后明氏,半路就被拦下。
欧阳铖入宫,结果跟明中信一样。
神威大将军府。
欧阳征皱眉问:“爹,西夏不会又要变天了吧?”
欧阳铖摇头:“如今还能怎么变?几个不安分的皇子,都被百里缙除掉了。若是皇上真出事,太后定会扶持九王继位,乱不了。西夏的天,只要还姓百里,就没变。”
“也不知道昨夜皇宫的刺客是什么来头?会是另外三家吗?”欧阳征神色严肃。
“除了那三国,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欧阳瑜开口说。她如今不再穿男装,消瘦沉静。
“城中定有那三国的人在伺机作乱!我已派了精兵暗卫保护九王。征儿守城,瑜儿带兵守皇宫,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可自乱阵脚!”欧阳铖冷声说。
“那爹呢?”欧阳瑜问。
“为父已递了折子请旨离京。东晋一向谨慎,南楚定在观望,但北胡蛮子,怕是按捺不住,要趁火打劫了!”欧阳铖神色严肃。
傍晚时分,欧阳铖接明氏懿旨,命他即刻离京北上。
皇宫之中,昨夜急召入宫的太医,分了两拨,被关在不同的地方。
两拨太医之中,都有年轻的,有年迈的。而他们一进宫就被关起来,有人送饭送水,却始终没有见到过百里夙。
一拨太医,觉得是另外一拨在给百里夙医治。而另外一拨,也是这么想的。
百里夙的寝宫名为子夜宫,此刻被重兵把守,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深夜时分,子夜宫中,灯火通明。
“昨夜遇刺重伤,迄今生死不明”的百里夙,此刻正在跟打扮成太监的南宫珩下棋。
而“宫女”叶翎,在旁边看书。
“百里人渣,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跟小叶子今日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起回南楚了。”南宫珩幽幽地说。
百里夙面无表情:“南宫花瓶,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南宫珩抓起棋子,朝着百里夙扔了过去:“你这个人渣,再说一句试试?”
“谢谢。”百里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棋子,看着南宫珩神色淡淡地说。
“谢个鬼!”南宫珩话落,凑到了叶翎身旁,“小叶子,看到哪儿了?”
叶翎拿书把南宫珩拍到了一边儿去:“别穿着那身衣服往我跟前凑!”
南宫珩扶额:“小叶子,你就是想骗我穿宫女的裙子,我知道!”
“别贫了。”叶翎合上书,正色道,“你们认为,会有人来吗?”
昨夜叶翎突然灵机一动,决定用百里夙做局。
曾经救百里夙的神医,这次的神秘雇主,目的都是为了保护百里夙。那么叶翎想看看,若百里夙有性命之危,幕后之人,是否会出现。
这个局很简单,但他们终归还是在明,对方在暗。若对方不来,或者耍什么手段,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一试。
百里夙摇头:“或许。”
南宫珩摇头:“可能。”
叶翎起身:“睡觉去了。”
看似主动权在他们这方,其实不然。为今之计,只有等。
又是一夜过去。
第二日清晨,有人来了!
一身白衣,清秀俊逸,眉心一点艳红朱砂的少年,被人带着,到了子夜宫外。
“小风风怎么会来?”南宫珩皱眉。
百里夙坐在龙床上,神色淡淡地说:“风不易十分讨厌我,应不会为救我主动前来。”
“但小风风很喜欢宝宝,若他看在你是宝宝亲爹的份儿上,得知你出事,过来看看你死没死,倒也不无可能。”叶翎若有所思。
“待我先验明真身再说。”南宫珩总觉得风不易的出现不对劲。
子夜宫大门开启,南宫珩易容成了个老太监,微微躬身,迎了上来:“风少主请。”
“我偶然路过西凉城附近,得知百里陛下遇刺重伤,前来看看。如今他怎么样了?”风不易神色淡淡地问,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
神医门本在西夏境内,又因百里夙过去多年依靠神医门门主虞澍医治续命,是以神医门与西夏皇室一直来往不断。神医门少主得知西夏皇帝遇刺,主动前来医治,合情合理。
南宫珩叹了一口气:“皇上还昏迷着,风少主来了,可太好了,皇上终于有救了!”
风不易往里走,南宫珩恭敬跟随,落后半步,猛然伸手,按住了风不易的肩膀!
风不易拧眉,神色一变:“你做什么?”
下一刻,南宫珩眼眸一寒,挥掌朝着风不易打过去!
而风不易下意识地侧身避开,身姿灵活,显然是个高手!但真正的风不易根本不会武功,这个,是假的!
南宫珩与风不易是好友,若真是风不易来,他试探过后,会直接表明身份。若是假的,既已暴露,就留下吧!
就在南宫珩与“风不易”打斗过程中,“风不易”突然瞪大眼睛,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百里夙站在不远处,而“风不易”眉心中了他的噬心针,身体蜷缩在一起,颤抖不止。
南宫珩拎起“风不易”,朝着百里夙扔过去,又往外面看了看,不见旁人。
“你是何人?”百里夙冷声问。
地上的“风不易”,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不说话。
屏风后的南宫珩和叶翎对视了一眼,一同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安乐楼”。
这位不出意外的话,是苏棠派来的人。易容术很高明,模仿风不易的神态和声音,说话语气,甚至走路姿势,都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若不是熟识风不易的南宫珩在此,一开始就起了疑心,定是可以骗过去的。
见“风不易”不说话,百里夙甩手,又是三根噬心针飞了出去!
“风不易”惨叫一声,在地上打滚不止。
而片刻之后,他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百里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百里夙神色微变,等他起身靠近,“风不易”嘴角溢血,瞳孔无焦,咬舌自尽了……
南宫珩和叶翎从屏风后走出来,神色都有些凝重。
南宫珩去查看那人身上,除了一个用来伪装的药箱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南宫珩扒开那人衣服,左肩有一枚青色的纹身,是一只蝴蝶。
“是安乐楼的标志。”南宫珩说,“除了小叶子你之外,安乐楼其他人,肩上都会有一枚蝴蝶纹身,等级不同,颜色不同。”
叶翎蹙眉:“苏棠那个神经病说,我第一个任务完成后,会送我一样礼物,不会是一枚蓝色的蝴蝶纹身吧?”
“他做梦!放心,等他再来找你,我会跟他好好聊聊!”南宫珩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这人怎么办?看来我们的目标人物很聪明,已怀疑这可能是个局,所以又请了安乐楼的人来试探。”叶翎微叹,“这人回不去,本身对幕后之人来说,就是个明确的消息,事情有蹊跷。因为若百里夙真伤重濒危,风不易出现,如此高明的伪装,不该有人发现破绽,甚至这个假冒风不易的人,本就懂些医术,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百里夙摇头:“要不你们走吧。不管是谁盯上了我,我都不希望给你们带来麻烦。小妹,你回去照顾好你姐姐和孩子,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什么废话?”叶翎怼了百里夙一句,话落低头看着地上的“风不易”,若有所思,“事已至此,不如,将计就计。”
南宫珩神色微变:“小叶子你打算假扮小风风回去?不妥!这人是苏棠的属下,已经死了,我们并不知道他离开皇宫之后应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太容易露出破绽了!”
“南宫说得对,我不赞成小妹你再去冒险!”百里夙神色严肃地摇头,“既然你们都说了,幕后之人迄今为止是护着我的,我现在并没有面临危险,你们还是别管了!”
“你太天真了。你怎知护着你的某人,不是为了图谋更大?”叶翎轻哼了一声,“而且,若那个神秘雇主,就是四年前找上我姐姐,给你解毒的神医,那他是我头号仇人!那人很危险,你们心里都清楚。你父皇的死,尸体失踪,或许也跟那人有关。如今我们若是再放过可能的线索,下一次,死的不知道会是谁!”
百里夙沉默,南宫珩思索片刻之后说:“小叶子不能一个人去冒险。作为小风风的好朋友,我应该有出场的机会。”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白衣的少年背着药箱,走出子夜宫,被两个侍卫客气地护送到皇宫门口。
“两位请回吧。”假扮风不易的叶翎神色淡淡地说。
叶翎出宫,外面并没有车马在等。
她才走没多久,就见一人一马出现在不远处。马背上端坐着的美男子,赫然正是南宫珩。
南宫珩策马行至叶翎面前,勒住马缰停下,呵呵一笑:“风少主,你怎么在这里?”
叶翎拱手:“南宫七皇子,幸会。”
外人眼中的南宫珩和风不易认识,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是多年好友。
“我本是来西凉城游玩,想去看看百里夙死了没有,既然碰上你,那你肯定知道,快跟我讲讲!”南宫珩一脸兴味,翻身下马,搂住了叶翎的肩膀。
纨绔本色,体现得淋漓尽致。
叶翎蹙眉:“南宫七皇子,请恕我无可奉告。”
“什么无可奉告?我请你喝酒!咱们慢慢聊!走!”南宫珩说着,一手牵着马,一手不由分说地揽着叶翎的肩膀往前走。而这,就是东晋南宫珩素来的行事作风。
不远处一棵大树上面,枝叶微微晃动。
南宫珩揽着叶翎,走近一家酒楼,要了一个雅间。全程叶翎表现得不情不愿,眼底还有一丝不安。
“小叶子,路线问题解决了,现在你被我缠上,就等有人来寻你了。”南宫珩压低声音说。
叶翎点头,她是诱饵,等鱼上钩。
“小二!拿酒来!”
窗户半开,南宫珩第三次开门要酒,嘴里嘀咕着:“我就不信今儿撬不开你的嘴!”话落转身,就见叶翎身旁多了一个人。
鬼面具,黑色斗篷,遮住全身。安乐楼楼主苏棠,南宫珩和叶翎等的人来了。
南宫珩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呦!这是什么风把苏楼主吹来了?”
“南宫珩,好久不见。”苏棠开口,声音怪异。他们是老相识,还有些诡异的缘分。
“怎么?想我了?”南宫珩似笑非笑地说,“坐下喝两杯?”
“这是本尊的人。”苏棠话落,叶翎起身,微微垂头,站在了他身后。
南宫珩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神医门风不易?是你的属下假扮的?让我猜猜,你接了任务,要把百里夙那个病秧子给弄死?所以玩了这一招?不是说安乐楼不管国家纷争,你如今越玩越大了啊!”
“跟你无关!安乐楼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苏棠话落,正准备转身,带着叶翎离开,突然身子一僵,有什么东西没入了他的后背!
叶翎回身,关好窗户。
南宫珩看着苏棠倒在他面前,唇角微勾:“安乐楼?你这个神经病,连老子的女人都敢招惹,就别想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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