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易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的金渚,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你到底做了什么?”
风不易现在心如乱麻,根本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的结果?金渚竟然是个恶人?他一个人回来,编故事欺骗他们,目的何在?苏棠和哑叔到底怎么样了?
“冰月姐姐,你先送蒙姐姐回去休息,接下来可能会有点血腥。”叶翎面无表情地说。
“晕倒”的蒙婧抬头,满面泪痕。她原本濒临崩溃,是叶翎在她耳边说,金渚有问题,他的话不可信,蒙婧才没有真的晕过去。
但三个人一起出去,只有一个人回来,这件事,本身就说明,苏棠和哑奴定然遭遇了不测,生死未卜。
蒙婧一想到这里,心如刀割。
“我不走,我要听他说,苏棠到底怎么样了……”蒙婧脸色苍白地摇头。
“蒙姐姐……”冰月眼圈儿微红,“要不还是先回去,等问清楚情况,再去跟你讲,不会瞒着你的。”
蒙婧固执地摇头:“不,我不回去。”
“那就留下吧。”叶翎开口说。
风不易怒不可遏,跪在地上,揪着金渚的衣领,厉声问:“说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金渚闭着眼睛,不看风不易,不说话。
“小风风,前日来过的你祖父,到底是什么人?”叶翎看着风不易问。
风不易神色一僵:“我……他……他就是个避世而居的武痴。”
“本来我会信。但这个老贱人,是你爷爷的人,他有问题,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叶翎看着风不易说。
风不易面色灰败,跌坐在地上:“他……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来人,去把元烁带过来,放门口,别带进来。”叶翎下令。
很快,被关在地牢里面的元烁,被开阳拖了过来,扔在门口。
“主子……”开阳恭敬地请示。
“等着。”里面传出叶翎的声音。
元烁眼睛闪了闪,不知道叶翎突然找他是为了什么。
下一刻,元烁就听到里面传出金渚的声音:“事已至此,废话不言。主子说了,我们联手除掉你们的心腹大患楚明泽,通力合作,共享天下!”
元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就听到叶翎的声音传出来:“那元烁……”
又是金渚的声音:“那个愚不可及的残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留着他做什么?送他上路吧!”
元烁闻言,过去那么多天受的折磨,苦苦煎熬的痛苦,瞬间直冲头顶,他立刻就疯了,厉声高喊:“金渚,你这个贱人!你明明答应我的!”
元烁喊声过后,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叶翎的声音再次响起:“开阳,把人带进来。”
开阳拖着元烁进门,元烁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口中被塞了一块布的金渚:“你……你……刚刚那是……”他明明听到金渚在跟叶翎谈合作,还说要杀了他,为何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
金渚死死地盯着元烁,眸中满是怒火,像是要把元烁给撕了!可他的嘴被堵上,根本发不出声音。
而刚刚元烁在门外听到的“金渚的声音”,是出自叶翎之口。
简言之,叶翎一人分饰两角,给元烁下了个套,然后,他果真跳了进来。
这是叶翎擅长的。她跟苏棠认识的时候,就在曾经南楚京城的冰天雪地里来了一场变声pk。而几乎同样的事情,南宫珩做过,用来骗苏棠。精髓在于,只让目标人物听到声音,产生联想。
之所以要这样做,源于叶翎的一个猜测。
叶翎之前没想到身边有“鬼”,如今这个鬼自作聪明想演戏,结果编故事能力不够格,暴露了。
叶翎知道,接下来想要撬开金渚的嘴,可能性很小。
但确定的一点是,金渚有问题,直接代表着金渚真正的主子风渊有问题。风不易这个傻乎乎的,显然毫不知情。
金渚一个人回来,说明苏棠和哑奴一定出事了,是生是死不确定,而且有极大的可能,是金渚下的毒手。他所谓的跟楚明泽在半月岛上的那场交锋,对叶翎来说,错漏百出,不符合叶翎对苏棠,对哑奴,对楚明泽行为方式的了解。
金渚为何这样做?从最直观的结果来看,苏棠出事,只对楚明泽有利。
那么金渚的行为,就是在帮楚明泽。
但金渚的主子是风渊。一个叶翎前日才见过的绝顶高手,唯我独尊。风渊不可能效忠任何人,因此,他的属下金渚一定不是楚明泽的人。
不是楚明泽的人,却在帮楚明泽。这种人,府里就有一个,楚明泽的师父元烁,跟楚明泽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已知,元烁背后的主子是前朝皇族后裔。
金渚跟楚明泽的关系,很像元烁跟楚明泽的关系。
叶翎有理由怀疑,金渚和元烁是一伙的,他们的主子是同一个人,风不易的爷爷风渊。
若说风渊是前朝皇族后裔,从他的性格来讲,非常合理。一个避世而居的老者,却又不管唯一的孙子,只追求极高的武功,手下还有如金渚这样的绝顶高手效忠。
这分明就是个十足的野心家模样。他的隐居,根本不是为了过安宁日子,而是为了蛰伏,等待时机,做大事。
这就是叶翎的猜测。
而她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没有审问金渚,没有审问元烁,略施小计,成功让两人都暴露了。
元烁暴露了他的主子是风渊。
金渚暴露了风渊是前朝皇族后裔。
“元烁,这位,也是你的少主吧?”叶翎指着风不易问元烁。
元烁立刻摇头否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想必你也不认识风渊是何人。抑或是,凤渊。若我没记错的话,前朝皇族,姓氏为凤。”叶翎看着元烁说。
元烁不停地摇头:“不认识!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叶翎冷笑,“这是个好问题。”
下一刻,叶翎拔剑,砍了金渚持剑的右手!
金渚疼得浑身颤抖,面色扭曲,却被堵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死肥猪,我有话要问你,你知道是什么。若你准备好了,就眨眨眼,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叶翎看着金渚冷冷地说着,挥剑砍向了金渚另外一只手。
金渚使劲眨眼,呜呜咽咽,在地上蠕动。
蒙婧看着刺目的血红,偏了头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
冰月连忙起身,把窗户开开,冷风吹进来,蒙婧感觉好了一点。
叶翎收手,用剑挑出了金渚口中塞的那块布。
金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痛呼出声。
“说,你对苏棠和哑叔做了什么?”叶翎剑指金渚。
金渚眼睛闪了闪,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叶翎又剁了他另外一只手!
“我说过,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别耍花样!否则我让你不得好死!”叶翎冷声说。
一时有些激动,感觉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叶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说了也是死……呵呵……”金渚吐血,神色绝望。
“让我猜猜,元烁当初被抓,变成残废,受尽折磨,他没有招供,也没有寻死,对一个高手来说,这不合理。因为他活着也拿不了刀剑,变成了废人。是你告诉他,会救他,然后他可以用转生蛊换一具完好的身体,才让他熬过来,咬死不松口,不曾出卖你和风渊。我说得对吗?”叶翎看着金渚冷声问。
金渚神色一变。此刻,面对这个挺着大肚子即将临盆的女子,他突然明白了,何谓心智如妖……
“那么,你要么现在自杀,要么等着你的主子救你,然后得到转生蛊,获得新生。就这两种选择。若你选择后者,你想活着等下去,条件是,老实交代苏棠和哑叔在何处。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叶翎冷冷地说。
金渚神色犹疑不定:“我说了,你真的会放过我?”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放了你?”叶翎反问,“我给你的条件是,暂时不杀你。说!”
今日进宁王府的时候,金渚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红灯笼,要过年了。但他知道,若叶翎一个不高兴,他就活不到明年,虽然距离明年,只剩下两天。
叶翎认定金渚对苏棠和哑奴下毒手,这是事实。金渚若说那两人死了,他会立刻没命。所以,叶翎给他的选择只有一个,实话实说……
金渚老实交代,当初他们出发后的第二天,他在苏棠和哑奴的水囊里下了毒,但哑奴没有跟苏棠一起喝。苏棠中毒,他偷袭哑奴成功,重伤的哑奴带着苏棠一起,跳到了河里,他想找他们的尸体,一直都没找到。
蒙婧再也忍不住,哭得泣不成声。
原来苏棠那么早就出事了,可她毫无所知。那么冷的天,苏棠中了毒,坠入冰河,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本身怀了孕,心理就容易脆弱。蒙婧为苏棠担忧已经很多天了,如今得到的消息,让她当即就崩溃了。
“姐。”叶翎看了叶缨一眼。
叶缨沉着脸起身:“我立刻安排人手去找!”倒也不必问出事的地方在何处,因为金渚已经说了。他们出发第二日的傍晚,西漠河边,范围确定了,要扩大到沿河所有的城池和村庄,调查有没有救过疑似苏棠和哑奴的人。
叶缨脚步匆匆地出门去了,叶翎看着蒙婧说:“蒙姐姐,苏棠素来命很大,金渚没见到尸体,当时他们定是逃走了,或许是受伤,或许是被困,所以一直没回家。你放心,我们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蒙姐姐,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冰月扶着蒙婧起身,蒙婧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冰月身上,脚步虚浮。
“蒙姐姐,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苏棠很期待这个孩子,你要好好的,等他回家来。”叶翎对蒙婧说。
蒙婧点了点头,泪眼朦胧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地上的元烁和金渚,以及叶翎和风不易。
叶翎坐下,看着风不易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怔怔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风风。”叶翎叫了一声,没人应。
“小风风!”叶翎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叶翎蹙眉,捂着肚子,惨叫一声。
风不易神色一震,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叶翎面前,眸光焦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干女儿在踢我,想揍她!”叶翎幽幽地说。
风不易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叶翎的肚子,喃喃地说:“你还愿意让孩子认我做义父?你没有怀疑过,我也是潜伏在你们身边的内鬼吗?”
“没有。”叶翎摇头。
“为何?”风不易的声音轻飘飘的。他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不只是得知风渊和金渚的身份,还有一件事。
当初是风不易主动提出,让金渚跟着苏棠和哑奴去找楚明泽的。结果,金渚中途对苏棠和哑奴下了毒手。若是苏棠和哑奴因此丧命,风不易无法原谅自己。
叶翎抬手,敲了一下风不易的脑门儿:“你这么傻乎乎的,能干什么大事?乖乖当我们的小弟吧!”
“你这个女人!”风不易瞪了叶翎一眼,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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