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听了长史的话,心里一惊。这长史以前从来不敢和他这样说话,现在竟然敢顶撞他,语气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畏惧,就是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
忠顺王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那道圣旨颁下之后,他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忠顺王了,只是一个每天只能吃喝玩乐的普通王爷了。
而这个长史恐怕也起了别的心思,也不想在跟着自己这个落魄的王爷了。现在和自己划清界限,以后走门路调到别的地方,至少比跟着自己有前途。
忠顺王想到这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凄凉,他现在终于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以后这朝中的大臣,恐怕把他和对待瘟神一样了吧。
忠顺王想完这些,又看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了恨意,心里想着,父皇你不要太得意了,没有我这个儿子给你牵制太子,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忠顺王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原因也不过是皇帝,自觉年事已高,也没有几年可以掌权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限制太子了,现在让太子掌握更多的权利。等皇帝驾崩那一天,太子就不会被权臣所挟持了。
忠顺王向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冷笑,心里想着皇帝,恐怕还不了解太子的心思,现在的太子已经等不及了,恐怕等不到皇帝驾崩了。
再说戴权和六位大臣,离开忠顺王府之后,就急匆匆的向内宫赶去。
这一路上,六位大臣也不敢坐轿,都骑着马往皇宫赶。在戴权的带领下,很快他们就进了皇宫,来到养心殿东暖阁。
在东暖阁殿外,戴权停下对六位大臣说:“诸位大人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进去向皇上回禀一声。看万岁爷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六位大人到了这里自然一切由他安排,哪里敢说不同意?再说在皇宫大内,他们哪里敢乱闯。
戴权进入冬暖阁之后,见皇帝正在地图前皱着眉头仔细研究,手指不停地在地图上指点。大殿内鸦雀无声,太监、宫女就和木头一样站着,不敢有一点声音。
戴权加重脚步让皇帝听到他的脚步声,然后才走到皇帝身后,然后又轻轻的说道:“万岁爷,三位内阁大学士和兵部的几位大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是不是叫他们进来?”
皇帝这时候也消了气,也明白三位大学士和兵部的三位掌舵人。是不可能和忠顺王勾结在一起的,不过是莫不开情面,去吃了顿酒而已。只不过今天的时候太过特殊,没想到会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文书。
现在听戴权这么问,嘴里“嗯”了一声,便继续把精神集中到地图上。
戴权听到皇上的回答,马上退出了东暖阁来到殿外,对几位大人说:“皇上让几位大人进去。”
潘永轻轻地向戴权询问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戴权和他们经常打交道,也知道他们的权势不弱,于是也就卖了他们个人情,说道:“皇上的气已经消了,进去后小心一些。想来没什么大事。”
这六位大人这才放心,然后随着戴权一起进入东暖阁。
六人已进入冬暖阁,马上跪倒在地向皇上赔罪,都说是因为人情来往,误了朝廷大事。罪该万死。
皇帝听到他们跪地赔罪,还是决定敲打他们几句,转过身来看了他们一眼,沉默半晌才说道:“最近军情不断,你们竟然敢全部离职,要不是朝廷还有越级向朕汇报的规矩,错过了大事你们承担得起吗?”
六位大臣听了皇帝责问的话,再次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皇帝看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心中有也起了怜悯之心。
本来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了,这时候也就顺势说道,“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们引以为戒,每个人罚俸三个月以示惩戒。”
皇帝说完看他们还跪在那里,又补充了一句:“起来吧,都跪着干什么?”
这六位大臣才把心放下,一个个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看来这件事是过去了,至于罚俸三月,到了他们这个品级,谁还指着那些俸禄过活。
皇帝见他们起来,便对一旁的戴全说道:“把奏报给他们看看。”
戴权从御案上,小心的拿出了那本奏折,首先递给三位大学士中的李潞。
李潞接过奏折仔细观看,一边看一边皱眉,心里对这种情况简直为难到了极点,现在边关各处都有鞑靼人骚扰,如果从别处调兵一是远水不解近渴,二是如果调的多了恐怕当地就会不稳。
李潞看完之后顺手交给旁边的严慕。严慕也看了一遍,然后再顺势传下去。
皇帝看他们一个个都看完,便说道:“都看完了,那就说说吧,该怎么办?”
严慕首先站出来说道:“皇上,现在边关各处都吃紧,不能再调兵了,如果要增援只能从内地调兵。但是内地的兵员质量,去了恐怕是给鞑靼人添战绩的。”
李潞不同意他的话,立刻反驳道:“严相说的这话有些差了,内地的兵虽然不能同九边精锐相比,但是去了总比不去强。如果能够调集兵力前去支援,即使无法击败鞑靼人,也可以从中牵制,减少宣府镇的压力。”
皇帝听李潞这么说,不由的频频点头。他认为李潞找这些方法还是比较可行的,但是毕竟远水不解近渴。从各地调兵再去增援,恐怕到了宣府镇已经成为平地了。
潘永见到前两位大学士都已发言,自己也应该说几句,于是上前向皇帝回禀道:“陛下,如果暂时无法取胜。还可以派人与其和谈,只要条件合适,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皇帝听到他这么说,不自觉就握紧了拳头,刚要发怒,突然抬头看到先帝为他写的匾额“戒急用忍”。这才忍下了这口气,对他的话不知可否?
潘永刚刚说完,就听到底下有人大喝:“此乃误国之言,皇上万不可听从。”
众人一看,原来是兵部侍郎雷英,此人虽然是文官,但是性如烈火,在官场上得罪不少人。只不过当今皇上,念他多有才能,不过是心直口快,对他多有庇护,才让他安稳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部侍郎。
潘永一听雷英反驳他当时便沉下了脸,不悦他对他说:“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意见,现在又拿鞑靼人没有办法。难道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雷英也不示弱说道:“谁说没有精锐支援。”说完这句话,又对皇上说道:“皇上现在就有一只精兵,可以与鞑靼人对战。”
皇帝惊奇的问道:“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能耐?”
雷英回答道:“启禀皇上,是开平镇守备贾珂,此人骁勇善战。去年这个时候,鞑靼人阿尔斯楞汗也是带着兵马围困开平镇,结果不但没有跟上,反而损兵折将。现在只能领一万人马在开平镇驻扎,可命他带兵立刻前去增援。到时候虽不能胜,也能把鞑靼人的精力分散,让他不能全力攻击宣府镇。”
皇帝听了他的话,觉得大有道理,但是又有些担心的问道:“我听说那贾珂只是十五六岁的娃娃。难道真的能担此重任?”
雷英在去年的时候接到贾珂的报功,就把贾珂的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知道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有万夫不挡之勇,而且精通兵法韬略。所以今日才推荐他。现在听皇帝这么问,马上替他辩解:“皇上有所不知,这贾珂虽然联系不大,但是却骁勇异常。去年的时候几次冲入鞑靼人营中,追杀阿尔斯楞汗,如果不是因为人单力孤,恐怕阿尔斯楞汗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陨命。”
皇上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致,转过头来问兵部尚书:“果然如此?”
兵部尚书霍图回道:“陛下,确实如此,这贾珂确实骁勇。在去年的时候,许多鞑靼人的大将折在他的戟下。”
皇帝点了点头,颇为感慨的说道:“当年贾代善在的时候就骁勇异常,他的一个儿子不争气办错了事。我原以为贾家就这么没落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子孙,他如果知道,在九泉下也能瞑目了。”
皇帝感慨完就对下面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都说出来。”
李潞马上站出来补充道:“贾珂虽然骁勇,但毕竟人少势弱,内地的兵员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不如给他一道命令,让他可以收拢四处的败兵,这样等他到了宣府镇兵力也有一些增加。”
皇帝听了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这个办法确实可行,贾珂去了也不是非要击败鞑靼人,只要是像去年一样拖到冬天,鞑靼人就自然退兵了。
兵部尚书霍图,这时站出来对皇上禀报道:“陛下,不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贾珂身上,还要防着鞑靼人一旦攻破了宣府镇,那时对京城和山西就威胁大了。所以这两处地方一定要加强防守。特别是京城,万一鞑靼人驱大兵来到京城之下。到时候如果没有防备,恐怕就不好了。”下面的话他就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大臣都对此一清二楚。京城的这些老爷兵恐怕是防不住凶神恶煞一样的鞑靼人的。
皇帝听完他这话,也有些动容,毕竟他们刚才想着都是最理想的状态,万一事情像坏的一面最后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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