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跟着瘦脸男人在巷子里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
瘦脸男人暗中观察她的眼色,见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轻视不由得对这女人又高看几分。
他走在前头推开门,站到一旁对容华躬身道:
“姑娘,请。”
容华迈步走进去,入目是一片荒芜的小院,两间直对大门的屋子,有人听见声音探头出来,看到是瘦脸男人带进来的,眨眼就缩了回去。
“嘿嘿,如今生意不好做,尤其干咱们这行的,不过我信得过姑娘你,要放旁人可不敢初次打交道就带回本堂,来,往这走。”
瘦脸男人熟门熟路的带她从靠院子的小道走进去,后院有个小茅房,容华扫了一圈,盯着唯一的一口水井多看了两眼。
“姑娘真是好眼力。”
瘦脸男人难得有些惊讶,随后又生了点兴奋的试探:
“可否愿意试上一试?”
容华笑笑,点头说好。
有点门道的都知道越帮是个关系网遍撒各州城的地下消息交易处,各个州城都设有一个本堂,由帮主直接统领,下面的人往往只知本堂堂主,不识帮主。
但越是这样,越帮的来历就越惹众人猜测不断,身份成迷,总结来看只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上京来的,跟皇家关系不浅,更有甚者会想到今上。
容华不知道她路上随意找个信人,竟然误打误撞碰到了这么大的关系网,所以下到井中的时候,难免被眼前宏伟繁忙的一切惊到。
这里俨然是一座地下城,一排排书架有序排列,数百人穿梭其中,怀抱着各种竹简或文书,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
瘦脸男人瞧着地位不低,有人迎过来跟他打招呼:
“秦哥,这位是?”
“新客,我带她来认认路。”
那人点头,知道不用他招呼就转身忙其他事去了。
瘦脸男人也就是秦哥笑着对容华道:
“姑娘,既然都是诚心做生意的,那也不妨和你说说咱们越帮的事,但凡青州城内,消息皆可买卖,若想知道其他的,那价格也就更高,当然,我说的消息,也不仅是凡人间的消息。”
这话里有话,容华不露声色,侧目看他,秦哥立马笑脸更深:
“我瞧的出来您不是一般人,不过您放心好了,越帮有越帮的规矩,咱们只做生意,不问鬼神,现在打个交情,您有问要答,明天咱也可能有求与您,来来往往,周而不绝,方才是商经本道。”
容华非常想夸一夸这张巧嘴,心里压着惊讶,面上却挂一副高深不可测的模样和他打起太极:
“秦哥你说的是,你我能碰上就说明是有缘份的人,你放心我,我怎么会不放心你,日后有需要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帮忙,当然,价格上要是给点优惠那可更好不过了。”
秦哥点头:“我就说你这姑娘是个上道的,来,看看你要的东西是不是在这。”
他们在一方木桌前坐下,秦哥往身后比个几个手势,这边容华话音落下,那边已经有人端着一盘竹简过来。
“这几个人,都是青州有名的建造师,生平来历都在此。”
端竹简的人离开,端着一叠文书的人接着来。
“这,就是越帮对这几人的大小事迹录册以及评估。”
容华翻开来看,越发心惊这越帮的实力,密密麻麻的字体记录了每个人每月中遇上的各种大小事宜,虽然不多,但精炼有序,如果载体够的话,容华甚至毫不怀疑他们可以做到现代天眼的水平。
容华放下手中的书简:
“秦哥这门生意做的实诚,我有些惶恐那点银子够不够这么多消息。”
秦哥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面上笑开了怀:
“妹子放心好了,哥做生意向来靠的就是诚信二字,银子不银子的其实不重要,主要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既然秦哥你都这么说了,那不妨多跟我说说越帮的事吧,我也好看以后还有什么事可以找的上你。”
容华说着,眨眨眼看向秦哥。
“好,妹子有心了解就是好事!”
————
“堂主,就是那个。”
暗道里先前招呼秦哥的人,指着那边还在交谈的身影对身边带着面具的男人道。
挥手让他下去,面具男略看一眼就收回目光,那些妖魔鬼神对窥视分外敏感,他不宜过多暴露。
“夜一,查出什么了吗?”
“堂主,线人说没见这人从城门进来,突然出现在城中,应该是隐身而来,来路尚未确定。”
面具男点点头,现在是个多事之秋,帮主没有下令不代表底下各堂就真的平安无事,老秦是帮里的老人,他眼光毒辣,看上的客人往往都有大来头,两相比较,这回的人还是要尽量摸清底细。
“吩咐下去,让他们查,查到了,供粮翻倍。”
“是!”
“小心别被发现,弄清楚底细即可,不需要行动,然后记得传递出去。”
在越帮眼底,还没有真正来历不明的凡人,哪怕是妖魔鬼怪大多也会有记录,这份庞大的信息可能并没有最终的接收人,但会被记录成册,以防日后查询。
容华和秦哥说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不过言语间意外的收获也不少。
这个越帮,说来确实了不得,只是并没有到秦哥暗示的人妖鬼神都了然的程度,看样子更像为皇室服务的机构,重点观察对象是一些才能出众的人,记录了生活处事各方面信息。
不过仅仅只是这些就已经够让容华开眼界了,她拐进街角,看着墙壁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姑姑,真的是你!”
还在梳理思绪,旁边忽然有人出声,容华警惕的看过去,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游川!你怎么在这?”
年青人见她紧张,小声解释道:
“云泽有其他门派的人接替,我和同门正准备回去,不过现在出了点问题,要在青州多呆两天,土地姑姑,你这幅打扮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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