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
云鹤枝为了保护嗓子,对食物有要求,不抽烟不饮酒,所以在宴席,也没人强迫他,最主要的是,京戏名角色,难得一见,大家心底敬重,不敢对他造次。
倒是范徵羽喝了一点小酒,脸早已绯红一片。
“徵羽,云老板是不是单身啊?有女朋友吗?”
“本人真的超帅,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告诉我?”
“感觉性格也特别好,很少见到这么自律的人了。”
……
范徵羽酒量一般,并没喝得太醉,周围全都是关于云鹤枝的声音,再抬眼看过去时,一个乐团老师正在和他说话,女老师非常漂亮,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聊什么,看表情,似乎相谈甚欢。
这让她心底有些不舒服,她没喝酒,转而端起一边的可乐。
汽水入喉,心底翻滚着,不舒服。
她和云鹤枝以前是单独练习,很少接触乐团的人,现在不少人都纷纷端着酒杯去围着他敬酒,那种感觉就好像……
云鹤枝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范徵羽觉着自己这个想法,实在危险。
云鹤枝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她私人的东西了,转头,继续和其他人喝酒聊天,今日是庆功宴,大家自然高兴,范徵羽难免多喝了一些。
原本大家还有后续活动,只是云鹤枝要走,不可能丢下喝醉酒的范徵羽,两人便一起离开。
开的车是范徵羽的,原本团长想给两人找个代驾,被云鹤枝拒绝了。
**
团里两个姑娘扶范徵羽车,帮她系安全带,一群人目送两人开车离开,才转身去续摊。
由于范徵羽喝了不少酒,车厢内弥漫着一股酒味儿,云鹤枝便开窗通了风。
范徵羽原本车后,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结果凉风一吹,整个人都好似清醒了几分,“云老板……”
“醒了?”
“你、你什么时候帮我化妆?”
云鹤枝刚想问一下她家具体的位置,因为只知道两人居住的地方隔了一条河,范徵羽具体家住哪个院子,他并不清楚,结果她却在说化妆。
“以后有机会的吧。”
范徵羽闷嗯一声,只觉得胃部翻涌不舒服,云鹤枝察觉到她的异常,急忙靠边停车,让她下车,结果这丫头完全忘了自己还系着安全带,猛地往外冲,结果身子又被重重弹了回来。
伸手去摸安全带锁扣,却怎么都找不到。
云鹤枝有些无奈,伸手过去,两人手指触碰。
他的手指被秋风吹得微凉,而她的——
却被酒烧得一片滚烫。
范徵羽手指僵住,只是怔愣得看着他,两人脸之间的距离,似乎只在分毫之间。
外侧的路灯光线落进来,将他漆黑的眸子衬得很凉。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云鹤枝只当她醉了酒,觉得好玩又好笑,低低一笑……
气息溅落。
伴随着“吧嗒——”安全带锁扣解开的声音,范徵羽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有些晕乎乎的。
“你……笑得真好看。”
云鹤枝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勾了勾唇,笑容越发温柔。
“你什么时候帮我化妆?”
“怎么还想着化妆的事。”
“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其实范徵羽现在脑子还晕着,两人合作结束,以后交集肯定很少,总不能联系他,只是说,想让他帮自己化妆吧,所以要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那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帮你?”云鹤枝只是一笑,没想到她却说了句:
“现在。”
现在?
云鹤枝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十点了,不可能带她回家,若是去梨园,那边也早就关了门,不太合适。
“改天吧。”这么晚,和一个姑娘单独相处,实在不妥。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让云鹤枝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原本是俯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正打算抽身离开,却不曾想衣角被她一把攥住。
小姑娘居然颤着声音,娇娇软软喊了声:
“云老板——”
声音甜腻得直往他心尖钻。
柔柔软软,轻轻细细,带着一点灼烫的酒气,吹在他侧脸位置。
瞬间——
麻了他半边身子。
云鹤枝喉尖一紧,只觉得半边身子像是着了火……
范徵羽寻常把他当师长一样敬重,何曾露出过这般神情,云鹤枝偏头看她,小姑娘脸叠着层层红晕,呼吸是乱的,可是攥着他衣角的手,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这是……
在和他撒娇?
云鹤枝哪儿见过这般阵仗,与他接触的,都是京戏圈的人,就算有几个朋友,像是唐菀、阮梦西,那也不会和他用这种语气和神情。
大概学戏的,素来都有些老派的讲究,他何曾见过这种,心底震颤着,脸一阵火辣辣。
范徵羽大概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好,我现在帮你化妆。”
范徵羽松开他的衣角,乖乖坐回位置。
“安全带。”云鹤枝提醒。
“哦。”
范徵羽弄了半天,才把安全带重新系好。
云鹤枝开车,并没回家,而是去了梨园,孤男寡女,这个点,去他家里不太合适,而且他家中妆的东西也不齐全。
这一路,范徵羽心情都不错,只是云鹤枝……
被她那声云老板,喊得心颤难安。
久久心绪难平。
车厢内光线很暗,若不然范徵羽定能看到他通红一片的耳根。
攥着方向盘的手心,更是沁出了一层热汗。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称呼,大家都这么叫他,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似变了个味儿。
像是能要了谁的命。
……
其实云鹤枝以前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可能还有些自闭,所以他喜欢像阮梦西那样的人,大胆,直接,爽朗,就像是阳光,那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一种人。
只是他自闭卑微,不敢言明,更不敢靠近,待他小有成就,发现阮梦西已经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祁则衍!
他看得出来,两人是互相喜欢的,他选择了助攻成全他们。
他没有正式和她告白过,两人甚至没怎么独处,年少时心底的那点微澜,再度见面时,似乎早已不再浓烈。
相比现在心底的不安悸动,他对阮梦西,似乎从未产生过这样的异样感觉。
可能更多的是羡慕憧憬。
他渴望成为她那般肆意坦荡,随心所欲的人。
而如今,他早就可以和其他人正常交流接触,对阮梦西,那点憧憬自然早就消失殆尽。
云鹤枝开着车,余光瞟了眼副驾的人……
他心底,似乎隐隐确定了一件事。
想着她方才撒娇的话,唇角勾了勾,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还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云鹤枝此时并不知道,范徵羽小时候就是个**撒娇精,这种事简直手到擒来,只是长大后,便少有这般情形,他此时招架不住,这以后——
就更加无法招架了。
**
云鹤枝心底想了许多事,一边开车,还得时不时查看范徵羽的情况,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一辆车,一路尾随。
跟着他们,直接到了梨园门口。
梨园位置本就偏僻,这个时间点,除却偶有车子从前经过,空无一人,云鹤枝停好车,帮范徵羽拉开车门,余光瞥见停车场还有辆颇为眼熟的车。
这个时间点,这个人不回家,跑来梨园干嘛?
云鹤枝也没多想,领着范徵羽从梨园后门,准备进去。
只是某人喝了一点酒,虽然神智尚存,走路却趔趔趄趄得,云鹤枝不得不抬手稍微扶着她的胳膊,还是非常绅士客气的。
此时忽然有辆车从后侧驶来,车前灯亮得刺眼。
云鹤枝眉头一皱,车子已经在他面前挺稳,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在空寂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紧跟着一个男人推门下来,面色狰狞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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