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窗沿,灵仙阁外那些移栽而来的绿梅被落下的雨水打得更加娇俏可爱。屋内高渝正在翻阅佛经,檀香的缕缕青烟飘过,屋中香气缭绕让人心神平静。
“娘子又要抄经了?”蓝彩眼见外面雨下得更大了,便端来了一盏雪顶茶。
“皇后娘娘喜爱佛经,又素爱我的字,我自然要多尽心。”高渝并未抬头,而是一直在用手比划着点横竖撇捺。
“娘子可真是尊敬皇后娘娘呢。”蓝彩对自己主子是十分敬重的,除了因为高渝家世显赫更是因为高渝本人不喜争宠,对人对事都十分真诚,对这阖宫上下的奴婢也都十分温和宽容。
“这是应当的,”高渝依旧专心看着佛经,“皇后毕竟是皇后,我自然是应该尊重她的,不像那吴宜修,总是垂涎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管是孙宁馨在的时候还是李素妍为皇后的今时今日,吴宜修一直稳坐嫔妃中的二把交椅,方郡君、王郡君、洛阳李氏也都巴结着她,宫里能让吴宜修欺负的只有高渝,所以二人关系一直十分紧张。
“娘子在忙些什么呢?”朱婉君柔弱无骨的声线传入了灵仙阁中。
高渝一惊,猛地抬起了头却又迅速恢复了脸色:“朱娘子怎的来了?”
“我来自然是看看娘子的,”朱婉君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假笑,“皇后娘娘有身孕了,官家的心也被拽走了,故而心里觉得烦闷,便来娘子处坐坐。”
高渝出身高贵,又是清流人家,因此十分单纯,听了朱婉君这番话,高渝立即便唤人上了茶道:“我也是清闲得很,抄写书罢了。”
朱婉君见哄住了眼前这个傻妞便也不客气,立刻坐了下来品起了茶。
朱婉君的父亲是寒门士子,自然是比不了高渝宰辅之家的家世,眼下朱婉君虽然因为自己的儿子还算得宠,却也时刻如履薄冰。
“今日下雨下了快一日,我还以为娘子没空来坐坐的。”高渝依旧单纯的笑着,“今儿官家赏了我一些茶膏,娘子一起尝尝吧。”说罢,高渝便招呼蓝彩为二人上了新茶。
“娘子倒是好兴致呢。”朱婉君笑道,“眼下皇后娘娘也了九皇子,臧氏也靠着三个孩子宠眷不衰,反看看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官家的面了。”
高渝也叹气道:“我也是许久没见过官家了,都想不起日子了。”
虽然高渝的哥哥是开国功臣,皇帝对高渝也颇多礼遇,但在宫中高渝依然像个若有若无的人一般,吴宜修还几次三番刁难于高渝,令高渝十分难堪,若非从前孙宁馨愿意站在自己这边,恐怕皇帝也不会维护于自己。眼下虽说有了女儿,却也被李素妍抢了风头。
“这皇后娘娘眼下盛宠,说不好哪天嫡子就继承大统了。”朱婉君见高渝的伤心被勾起来,立刻试探性地问道。
高渝虽然单纯却不是个傻的,李素妍没有孩子,怎么都好说,李素妍如今有孩子了,大家最好都安守本分。于是高渝苦笑道:“皇后之下冀国夫人邵氏和吴宜修,你我在宫中也是人微言轻。”
“你可千万······”
“二位娘子妆安,”朱婉君还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暂领宫中事务的秦晴便进了内厅,“李大监说让您准备下,晚上官家要过来。”
“哦?”高渝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上掩盖不住的欣喜。
“什么?”朱婉君一惊,心里已经酸的无法了,“官家今日怎的有空?”
“回禀娘子,”秦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官家原是要去臧县君处的,但美人说宫中还有其他嫔妃,官家理应雨露均沾,又提起了高大人的功绩和五公主,官家便改了主意。”
朱婉君的脸色愈发难看,却因着官家要来,不得不先告了辞。
“娘子别生气。”见朱婉君一路不说话,近侍蔓萝小心翼翼地安慰着。
“不生气?”朱婉君气得都快上天了,眼珠子一个劲儿地翻,“臧缃纭那个小贱人,仗着自己能生真真是上了天了,家中无人便来勾搭官家给孙家谋富贵,她算个什么东西!”
“娘子少说几句罢,”蔓萝小心提醒道,她也心知肚明,朱婉君这是因为臧缃纭拉拢人心心中不悦了,“眼下您还是要为自己细细打算才好。”
“哈?”朱婉君冷笑,“是了,不就是看我没孩子吗?等我有了孩子、坐上储君之位,看他们还张狂什么!”
原本蔓萝想劝慰朱婉君几句,却见不远处赵元份走了过来,于是急忙挡在了朱婉君身前道:“是是是,风大,娘子我们快些回去吧。”
朱婉君这才注意到赵元份,脸上颇有些挂不住,然而赵元份却像没事人一样走上前来,拱手施礼道:“朱娘子安好。”
朱婉君有些心虚,便没有接赵元份的话,赵元份见状只好笑了笑道:“想必娘子还有事,我也就先去翰林医院为臧县君取药了。”
“哎······”
朱婉君刚想接话,却见赵元份已经走远,讨了个无趣,只得悻悻地往回走。
“郎君为何就这么走了?”待走得略微远了些后,身为侍读的张文蔚突然发问,“我们明明听见她······”
“听见什么?你读书读傻了?”赵元份瞪了张文蔚一眼,“我们当做没听见,她便当做没说过,她是个什么角色我们还不清楚,所以不管她说了什么,眼下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张文蔚这才恍然大悟道:“郎君说的是。”
“你明白就好。”赵元份邪魅一笑,随后敲了敲张文蔚的脑壳道:“去看看思雪在不在。”
“是”张文蔚点了点头。
“隔着几里地就听见越王的声音了,”郭思雪身着青色兰花绣样襦罗裙的女子在赵元份飘然而过,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桂花香气将赵元份的神思都带走了,“臧县君的药在桌子上。”
郭家世代镇守外地,郭夫人梁氏也是女中豪杰,故而常年随军。因此郭思雪自小便被封司药养在孙宁馨身边,与赵元份也算是青梅竹马。
赵元份对郭思雪那点心思只有张文蔚和赵元侃知晓,尽管郭思雪只有十二岁,却玲珑剔透,精通医理,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
“思雪,”许久赵元份才定了定神,忍不住凑上跟前,“吃饭了吗?”
“皇后娘娘自生产以后百般不适,”郭思雪并未抬头,依然专心侍弄着药材,“忙了半天了,哪有时间吃饭。”
“我带了冰激凌和木薯圆子,你最爱吃的,”赵元份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笑了笑,“我特意封好的,怕你事忙没空现下就吃。”
“我可告诉你,”郭思雪的脸上终于添了一份笑意,她用手指点了点赵元份的额头低声道:“我这几日随侍仁明殿发现九皇子的身子骨似乎不大好,按师父之前的方子来看是不会对孩子有伤害的,可九皇子自出生开始身体似乎每况愈下,怕是有人悄悄做了手脚,你难道不该好好打听打听?”
“是,小的遵命,”赵元份笑的更开心了,“那东西你记得吃啊。”
郭思雪浅浅一笑,又将手中的珍珠粉递给了赵元份道:“知道了,去吧。”
赵元份也不多言了,拉起旁边站了许久没插上话的电灯泡张文蔚便离开了尚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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