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元傑的事情发生之后,皇帝的心情愈发沉重。
皇帝这些年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选择有嫡出名分却又年幼的赵元俨,他是断断不能安心的,李家势大,皇帝很难保证李素妍不会“牝鸡司晨”,所以他还是决定先看看赵元偁的资质再做其他打算。
“美人至——”
深宫大内的灯火刚刚点亮,内监尖细的声音便在崇政殿漆红的大门外响了起来,一个袅娜娉婷的身影踏着地上的红毯缓缓走向崇政殿,梳得光亮的百花髻上,碧玉卧龙点翠金簪在她那一袭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的衬托下,愈发她显得雍容华贵。
“娘娘您怎么来了!”一直守在门口的刘承规见臧缃纭来了,急忙殷切地迎了上来。
“官家在吗?”臧缃纭微微垂眸问道。
“在在在,”刘承规急忙应道。
臧缃纭点了点头,却又话锋一转道:“刘承规以后别这么叫了,宫中规矩,只有太后、皇后才能称之为娘娘。”
“哎······是。”刘承规回答得有些僵硬。
“清玥,你跟我进去吧,其余的人留在殿外,崇政殿内机要众多,人多眼杂。”臧缃纭没有继续理会刘承规,而是微微侧身对自己身边的邵清玥柔声道。
邵清玥心领神会,接过小女史手中的食盒跟着臧缃纭进了崇政殿,而臧缃纭的贴身女使般若则是带着众人,十分有默契地在殿门外分列成两队站定。
皇帝正在偏殿处理政务,身旁年轻貌美的美人朱婉君红袖添香,方郡君方有柔正在不远处轻轻抚琴,整个殿中祥和而平静。
“是我冒失了,不知道朱县君和方郡君在这儿伴驾。”臧缃纭走进偏殿,瞄见朱婉君和方有柔在,顿时有些尴尬,二人正是当宠,跟她们争宠无疑是不明智的举动。
“无妨。”谁知皇帝压根儿不在意那二人,见臧缃纭来了急忙迎了上来,“我等了你半日了,怎么才来?”
臧缃纭没有接话,反而是邵清玥笑吟吟道:“官家不知,娘子瞧着天冷,官家又因为前朝之事进食不香,便亲手做了些点心拿了来。”
“嗯,”皇帝点了点头,又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臧缃纭——人人都道皇帝刻薄寡恩,但这些年面对臧缃纭皇帝却一反常态地和煦温润,他柔声道:“这么多年唯有你也只有你,知我冷暖、晓我的喜好。”
“臣妾与官家相伴多年,这是自然的,”臧缃纭谈笑间瞄了朱婉君和方有柔一眼,见二人颇有尬色,便不打算多待:“官家这便休息吧,妾吩咐尚食局准备好了莲叶羹,还加了官家喜欢的桂花,官家饮一些便歇下吧,朱县君和方郡君在妾也安心了。”
然而皇帝的眼里此刻可没有其他人,他紧紧拉着臧缃纭的手,在她耳边似有遗憾地呢喃道:“你当知道我有意立你为一品妃,只是你不肯。”
“臣妾出身尴尬也无所出,所以并不强求妃位,只求帮官家平安养大几个孩子。”臧缃纭望着皇帝,目光温柔而坚定,“官家歇着吧,妾先回去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皇帝温柔地对着臧缃纭一笑,殿内烛火闪动,忽明忽灭的,竟有些让人迷醉其中。
臧缃纭也回以微笑,轻轻后退两步,十分熟稔地点燃了香炉里的香料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朱婉君和方郡君,便缓步退出了寝殿。
一出殿门臧缃纭便仿佛松了一口气,她站在崇政殿的漆红色殿门前一副狡黠的表情看着眼前这逐渐阴沉的天气,对邵清玥道:“我想走走,你让他们撤了驾吧,你和般若陪我走走,景色如此美丽,不欣赏一番当真是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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