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常大胆的工作还在,总归家里还不能垮了。”乔师父安慰自己。
“师父,说什么呢?走。”沈含玉从外面走进来,拎起桌上的包,拉着乔师父出了办公室。
“库里有几个人?”
乔师父在了解工作情况。
“库里?什么库里?”沈含玉的脑子里还是技术室里的问题,没回过味。
“你不是把我调过这边的仓库吗?”乔师父见她懵懂的样子,乐了。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你不应该再搬大桶了,才把你调过来的。要是还搬大桶,我折腾那个干嘛?你那腰也坚持不了几年了,真累出毛病,多少钱都治不好。不能干重活儿了。”沈含玉的办公室在四楼,她把乔师父带到一楼。
总务科的办公室门开着,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拆纸盒箱子。
分厂刚恢复生产,需要的东西多了,都要他一样一样弄出来。
“这是张科长,现在总务科就他和小王两个人。这是乔副科长,刚来的,你照顾一下,她腰不好,不能搬东西。”
沈含玉笑着说。
“噢,知道了沈厂长。我们总务缺人,缺能干活的人。”张科长对乔师父并不算太客气,刚听沈含玉介绍,心里就在嘀咕了。
这样人来当大爷的吗?
“乔科长,你先熟悉一下工作,一会我过来找你。”沈含玉还有事要安排,转身走出去。
乔师父想说饭盒落在她办公室了,瞧她走得急,没舍得叫她。
地上的箱子已经拆了一半,都是办公用品。
张科长一边拆箱一边登记,紧忙着。
“我帮你记账吧。”乔师父见缝儿插针,找了个活儿。
“不用,我这记得挺好的。你把那几个箱子挪过来……对了,你不能搬。”张科长说这话有点故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乔师父的打扮不像坐过办公室的人,难道是总厂子挖关系调过来的工人?
“也不是一点不能搬,小玉就是有点蝎蝎蛰蛰的。”乔师父歉意的说。
“小玉?”
“噢,就是沈厂长。我是她师父,原来一个仓库的。”
“啊!是师父啊,这沈厂长人可真不错,不忘本,把师父接来养老了。”张科长这嘴是够直的,一句话说得乔师父脸都红了。
细一想可不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张科长也不傻,这边的老大就是沈厂长,人家说得算的,把自己师父送来,也是信得着他。
这要是把师父哄好了,以后总务科的待遇差不了。
“我来我来!”张科长见乔师父去搬门口的箱子了,急忙跑过去,把账本往她手里一塞,“你这记账都记熟了,你来记,我搬。”
乔师父刚还忐忑,现在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干起活儿来。
到了午休时间,张科长抬头看了一眼石英钟。
“乔科长,一起出去吃顿便饭?”
“不了,我饭盒落小玉,沈厂长那儿了。”乔师父硬生生把小玉给憋回来了,她打定主意,虽然是借着沈含玉光来的,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占便宜,不能给小玉丢脸。
“饭盒都没热,那能吃吗?来吧,一起吃顿饭!”张科长是打定主意要巴结了。
“你们别争了,一起来吧,我请。”沈含玉出现在门口。
“小玉啊,那饭盒……”
“师父,别管饭盒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沈含玉挽过乔师父,又对张科长笑着说,“锁上门,一起来,客气个什么!”
“好嘞!”张科长心里这个美,还真是攀上高枝了。
沈含玉没带他们在厂门口就餐,一是没什么好馆子,二是让人看到也不方便。
她出门就叫了出租车,带着他们去了市中心。
现在天寒地冻的,涮锅子最好。这城市离内蒙近,有上好的羔羊肉,羊肉都是新鲜现宰的,是吃货的天堂。
“时间不巧,要是能把我常叔和奶奶一起叫上就好了。”沈含玉看着汤翻滚起来,直接下了一盘子肉。
张科长和乔师父都拘谨,不敢动手,一见她下这么多的肉,乔师父还急了。
“这么多!太多了!”
“师父,吃吧,不够我再要。”沈含玉挑那变颜色的夹到乔师父的盘里。
不知是火锅热汽腾腾的雾气大,还是怎么着,乔师父的眼眶湿湿的,不时用手抹一下。
“张科长,现在是在外面,不是单位,我就贸然叫你一声张哥吧。”沈含玉把筷子一放,张科长就懂,这是说到正题儿了。
“行,我就虚领了,恭敬不如从命吗!”张科长笑道。
“我这个师父,人实在,做工作也勤恳,就是脾气直了点,以后你们相处,有事儿多担待。”沈含玉说得乔师父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玉你这是干嘛呢,你师父有那么不懂事吗?”
“师父,我怕的就是你太懂事了。让你过来就是享福的,不然我带你来干嘛?你就别抢着干活了,把身体养好就行了。剩下的事,都交给我,行吗。”
“行,我听话。”乔师父扯过一张纸巾,不停的擦泪。
“乔大姐,您这命是真好,摊上这么个好徒弟。”张科长跟着叹了一口气,扭头对沈含玉道,“你放心吧,人在我手下,不会受半点委屈,我一定给照顾好了!”
“还有,我师父家远,今年冬天雪太大了,我怕她天天骑自行车太危险,不行就坐公交车吧,上班时间可能略晚点,反正也没急事儿。”
“那可不行,别的照顾都行,迟到早退这事儿咱不做。咱还是工人,要守规矩!”乔师父吓得连连摆手。
沈含玉见她坚持,只好罢了。
把乔师父安排好,沈含玉去了一块心病。现在全心抓新产品就行了。
小谢的到来,有个特别的好处。一是她在南方读的大学,虽然成绩一般,可是这丫头太爱玩了,歪门邪道儿没少学。
在别人看是不务正业,在沈含玉看,这是思想心潮。
在沈含玉的启发下,小谢很快就把设计理念更新了一下。
原来在费科长的手下,不敢创新,怕惹事。
在沈含玉的手下,不创新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们设计室的人想刷存在感,就要拼命创新。
他们三人回到厂子,沈含玉一眼看到办公楼下停着一辆轿车。
这车她认识,是顾厂长的车。顾厂长有两辆坐驾,一辆是白色的丰田,一辆是黑色的奔驰。
丰田很新,可是奔驰是他坐久了的,所以一般都是坐后者出来。
看来今天是坐丰田来的。沈含玉快步上楼,秘书和贾主任在聊天,见她进来,忙起身。
“顾厂长呢?”沈含玉没看到人,忙问。难道是看她不在,自己跑车间视察去了?
“顾厂长没有来。”贾主任笑道。
“车……”沈含玉指了一下楼下。
“那是顾厂长派人送来的,说车给你用的,司机让你自己从车队调,要是没有信得着的,回总厂去调。”贾主任说着拿出车钥匙。
沈含玉做梦也想不到,顾厂长对她能支持到这个地步。
虽然这车是厂子的,不归各人,可是以沈含玉的资历,能坐上就过份了啊。
沈含玉到楼下坐到车上,感慨万千。
上一世她跟宗青时学会开车的,只是这一世没人知道。她虽然自己能开,可是直接就上手,难免让人说闲话。
再看车队这些人,就小陈还行,可是这人嘴不严。
给领导开车,最重要的就是嘴严。不管是谁,都要装聋作哑。
不然就是给自己身边埋了炸弹。
所以沈含玉还真为难了。
“小玉?”乔师父从车窗外看进来,敲了敲门。
“师父,坐上来试试。”沈含玉开门让她上车。
“哟,这车真好,真舒服,真皮的吧?”乔师父稀罕得摸来摸去。
“是真皮的,坐上去都不凉。”沈含玉见她像孩子似的,也笑了。
“我听说顾厂长给你送车,赶紧下来看看,还真是。”看来这事儿传遍全厂了。
“就是没想好让谁开呢。”沈含玉为难的说。
“让你叔过来吧。”乔师父主动开口道。
“我叔能乐意吗?”沈含玉怕这两口子心里不安稳,所以把常大胆留在总厂没调过来,现在乔师父主动说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就调吧,这事我作主。也别说我作主,我婆婆要是听说了,得赶着他来。”乔师父也算是明白事理,今天沈含玉把她带过来,安排好。她就明白了沈含玉的一番苦心。
既然孩子都替她考虑到那样了,让常大胆过来,那还不是应该的吗?
“好,我给常叔打电话。”沈含玉一听就乐了,常大胆别看花名很糙,可是办事并不糙。开车修车技术都过硬,也是二十年的老师父了。
常大胆开车技术好,那在化工厂是有名的。
赶上大雪天,没法出车,急着拉货的活儿,都是派给他干。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还是自己人,用着省心放心。
把司机的事安排好,沈含玉就去了楼上,看着午休时间过了,给顾厂长打电话,表示感激。
“小沈,你好好干吧,能为你做什么,就做点什么。化工厂的未来,就看你的了。”顾厂长的语气很沉重。
沈含玉听说他今天是去二轻局开会的,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利的消息吗?
既然顾厂长不想多说,她也没有深问,道谢了就挂了电话。
“沈厂长,跟你说件事。”大姐闯了进来。
“怎么了?”
“总厂要裁员。”
“这可别乱讲,马上要过春节了,不能裁员,要裁员会有人疯掉的。”沈含玉马上说。
“我听到的内部消息,真的。”
沈含玉想一下就懂了,这或许是真的,大姐现在怎么说也是科长了,跟那边的领导层的了接触。
“那没办法,大环境所致,我们努力吧,跑得快点,能多拉一些人上来。”沈含玉叹口气。
这个春节要过得不太平了。
这两天宗青时的感冒重了,一直没让他过来,沈含玉惦记,晚上抽个时间就去了一趟宗家。
见她主动上门,宗家人很是意外,简芝格外开心,忙里忙外的,跟见闺女回门一样。
“好孩子,你到是常过来,爷爷想你呢。”简芝把沈含玉安排到最暖和的地方,正挨着宗老爷子。
“听说你们厂子很有起色?”宗老爷子耳目也很多。
“是呢。今天顾厂长还让人送了一辆轿车过去,让我坐。”沈含玉笑着说。
“送轿车,这可是够重视的了。”简芝已经捧了一碗姜汤过来,沈含玉倒有些不大明白了,上一世宗家可没喝红糖姜水的规矩,这也不是在做月子。
只是入乡随俗,她接到手里,喝了一口才放在茶几上。
“你去看看青时吧,在屋子里躺了一整天,饭都没出来吃。”宗老爷子忧心忡忡的说。
“好,我就去,爷爷。”沈含玉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等简芝带路,抢着就往外走。
“你自己过去吧。”简芝看出来她想跟宗青时单独相处,没走几步就停下来。
她跟出来也是为了礼数,虽然订婚了,可还未成亲,孤男寡女相处一室,总归要避嫌。
估计一会儿她会派个女儿过来当灯泡的。只是留给他们一点时间,能好好说几句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沈含玉走进宗青时的屋子,就闻到浓烈的姜味。
她来时没打招呼,宗青时乍见她就是眼睛一亮。
看得出来,他病很重,眼窝已经深陷了,整个人儿也瘦了一圈。
“就是在车里等我等的,看,感冒了吧!”沈含玉见左右没人,心疼之下,伸手摸在他的脸上。
宗青时回手按住她的手,慢慢的在脸上摩娑,厚墩墩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扫出一片阴影。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冯姨治感冒有一手呢,上次我感冒时,她给我刮痧……”沈含玉絮絮叨叨还在说,却被宗青时用力一带,人就跌坐在他的身边。
“有你在就好了。”宗青时抬起眼帘,在她的脸上印了一道温柔的目光。
“是头疼?”沈含玉发现宗青时的额头上有几个紫点子,像是用手挤出来的。
北方有这个习俗,挤出淤血,清火去邪毒。
“一点点,感冒怎么会不头疼。”
门被剥剥敲两下,宗时珍走了进来。
她的头上别着沈含玉送的发卡,带着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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