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林涵眉头皱起:“顾太太也太不合群了吧，这种场合喝果汁？是不是看不起我尹林涵呢？”
顾一诺挑眉:“尹小姐有意见？”
“当然不敢有意见，不过——”尹林涵故意拖长了声音卖关子。
许筠雅心中隐隐觉得，她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
果然，她说道:“顾太太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当不知道酒杯里装着的是果汁。”
还没等许筠雅说话，尹林涵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听说顾太太嫁给顾董事长以前，曾服务于风月场所，是个失足妇女？”
尹林涵语出惊人，在座的人听到了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明显是顾一诺夫妇的死穴。如果许筠雅承认了，那顾一诺的面子也无法保全。如果她否认了，又显得遮遮掩掩，有失于顾氏集团的诚信，毕竟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也是实锤一个，虽然过去了一年，大家还是记忆犹新，只是碍于顾一诺，谁都不敢提起。
尹林涵晚上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故意为之，竟去踩许筠雅的痛处。要知道，得罪了许筠雅，就等于和顾一诺作对，在座的人多少和顾氏集团有生意往来，谁都不想也不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过尹林涵身份可不一样，青梅竹马，终究还是有旧情在吧？顾一诺会原谅她的吧？大家这么揣测着。
顾一诺怒不可遏，许筠雅感觉到他的怒火，暗地里拉住了他的手。
大家坐在原地默不作声，但都无一例外地盯着这边看，有的人甚至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仔细地琢磨着三个人此刻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一出好戏。
尹林涵的脸上浮现着得意，顾一诺则冷若冰霜，而许筠雅，竟然露出了笑意:“尹小姐，敢问我有手有脚的，怎么能叫失足妇女呢？我觉得我吧，应该叫知足妇女，因为我爱的人，他也爱着我。您呢？不知道您对目前的感情，是否知足了呢？”
许筠雅通过故意曲解尹林涵的意思，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并把下一个问题抛回给尹林涵，以此堵她的嘴。
现场居然有人鼓掌叫好，许筠雅无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她还是做得了的。任她尹林涵如何问，许筠雅都自觉有把握挡回去。不过她觉得太没意思了，手术台上凶险的事太多了，她只想把精力更多地放在有用的地方，而不是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她的过去是事实，自己和顾一诺心中有数就行了，解释过也就算了，别人怎么想，她也无法左右。
顾一诺的手也松了，他对尹林涵小声警告:“尹林涵，想让尹氏集团滑得更快些，就再说些不该说的话吧。”
尹林涵收起了得意，说道:“承蒙顾太太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很好。”说罢，她一饮而尽，充满挑衅地将空杯子做了个底朝上的动作，对许筠雅冷冷一笑。
许筠雅并未被吓退，不慌不忙地把自己手中的饮料也喝光了。
“顾太太果然一枝独秀，与众不同，坚持以茶代酒，难道是顾家后继有人了？”尹林涵暗讽道。她知道许筠雅流过产的事情，巴不得许筠雅因此而无法生育，她就有热闹可看了。
顾一诺冷冷地说道:“顾家的事，还轮不到尹小姐来操心。”
尹林涵又倒了一杯酒，似不经意地晃了晃酒杯:“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是了，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顾一诺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意味颇深。
尹林涵不以为意，拿着酒杯准备向下一个人敬酒去，不知道是否因为喝多了的缘故，她脚下有点不听使唤地往前一滑，整个人往顾一诺的方向倒去。说时迟那时快，许筠雅一把就用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她也下意识地扶了一把旁边的椅背，而顾一诺已经闪开，夫妻二人居然心照不宣地配合得天衣无缝，使尹林涵免于摔倒的尴尬，又免于落入众人眼中的暧昧。
“尹小姐醉了。”许筠雅笑着在她甩开自己的手之前，松开了手。
尹林涵皮笑肉不笑地说:“是醉了。”
三个人就这么结束了。大家的目光也意犹未尽地散了。许筠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和顾一诺又坐下来，桌子底下，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许筠雅侧过头看顾一诺，他正一脸抱歉地看她:“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她泯然一笑:“来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了的。”
跟顾一诺混，怎么也得学着点保护自己吧。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藏在他的羽翼下。
还好刚刚顾一诺没有当场发飙，否则场面会很难看而且不可收拾。而且那句问话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还得她亲口回答，顾一诺不方便替她回答，这样反而会显得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镇不住尹林涵。
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许筠雅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重修一下心理学，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写出一篇论文来。
在场的人很快又陷入了觥筹交错的热闹中，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幕不过是个插曲，台上的主持人还在报着幕，下一台戏，就要开始了。
许筠雅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洗手时，看见尹林涵正对着镜子补妆。
真是冤家路窄。
“顾太太，真巧啊。”尹林涵一下子就看到了许筠雅。
“是啊，真巧。”许筠雅搪塞地回答了几个字，洗过手之后就想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之际，尹林涵又开口了:“真不知道顾一诺为什么会看上你，你为他做了很多吗？”
许筠雅不由得笑了:“尹小姐，爱一个人的程度，不是用对方为自己做了多少事来衡量的。你也三十岁了，难道这个道理不明白吗？”
尹林涵转身面向她，挑衅地说:“你不怕顾一诺还惦记着我？对男人来说，尤其是他这种应有尽有的男人，到手的东西，一旦不新鲜了就可以随意抛弃。而从未到手的，却显得弥足珍贵。”
“是这个理。”许筠雅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道:“可是，再精美的东西，如果被三番五次地拒于门外，怕也是别人看不上眼吧。”
许筠雅听乔亦说，尹林涵经常拉下脸出现在顾一诺面前，只求复合，顾一诺都是避而不见。后来尹家出事了，她被琐事缠身，才没有再次登门。也许，是死心了。
尹林涵岂会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笑着说:“同为女人，你不比我高明多少。你也逃不过以旧换新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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