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磊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单,他握着被单的一角陷入了沉思。
是谁给自己盖上的呢?难道是她来过了?不太可能!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许纯美下半夜才回去,到现在也还不过几个小时,这会儿应该还在睡梦中,怎么可能到医院来?他边想边向着门口看了看,病房的门严严实实地关着,一切照旧如初。
他又看看身边沉沉而睡的哥哥,昨晚的手术很顺利,哥哥脱离了危险,悬了这么久的心暂时可以安放了。他抚着哥哥的手,他的手那么柔软温热,就像小时候,只要哥哥牵着他的手,就能让他倍感踏实。现在他长大了,肩膀结实了,从今往后,该换他来牵哥哥的手,给予哥哥温暖与安全。
可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前两天联系了强哥,答应他今晚去打一场黑市拳比赛。帝豪的工作要辞掉了,跟林总预支的5万元薪水要退还回去,还有……许纯美帮忙垫付的手术费,也要在离职前还清她。
想到许纯美,他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前天她莫名发火,残忍地把他丢在大雨中的高速公路上;昨晚,她又设计了美人计污陷他,还把他送进了派出所;可是在她得知哥哥急需手术后,又义不容辞地予以援助,及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样的许纯美,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还有晚上即将来临的黑市拳比赛,同样让他忧心忡忡。黑市拳,故名思意,即见不得光的拳击比赛。由于这项比赛存在着极大的风险,国家极力杜绝黑市拳的存在。尽管如此,这一给组织者带来暴利、给观众以强烈刺激的地下格斗仍然秘密进行着。如今,更发展成为一些有钱人的赌博游戏。而他们赌注的则是一个拳击手或残或死的命运。作为一个黑市拳的参赛者,一旦走上拳台,面对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对方打残打死;要么被对方打残打死。在黑市拳的赛场上,生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尽管这种比赛残忍暴力,还是有很多人在利益的驱使下,组织这样的比赛,也有一些拳击手抵制不住利益的诱惑,乐于参加黑市拳比赛。甚至发展出一些专业的拳探,负责四处搜罗人来打黑市拳。
强哥就是这样一名拳探。结识强哥是在两年多前,省拳王争霸赛结束后,叶磊获得了冠军。强哥主动找上他,并告知他已持续关注他很久了,看了他很多场比赛。强哥表示非常看好他,极力怂恿他去打黑市拳,并将黑市拳的种种好处说得天花乱坠。而叶磊是绝不屑于参加黑市拳这种比赛的。他骨子里认为拳击应是一项积极向上、健康光明的运动,拳击体现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智慧的结合。绝不像黑市拳,一味地崇尚暴力!而倡导人们学习拳击、练习拳击,不仅有利于强身健体,关键时刻还能自卫。但绝不能把拳击视为一种利益获取的手段,更不能把拳击变为一项暴力的运动。所以,从他内心深处,是排斥黑市拳这种比赛的。
那时的叶磊正意气风发,只因架不住强哥的一再游说,便留了一张他的名片。后来这张名片不知被他随手丢到哪里去了。前一阵子收拾东西,竟然翻了出来。就在前两天为哥哥的手术费一愁莫展之时,他想到了强哥,迫不得已打通了他的电话。
强哥对他记忆犹新,尽管已相隔两年,当他报上姓名之后,强哥马上记起他。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强哥那份意外的惊喜。当叶磊表明用意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好!太好了!”强哥显得异常激动,“赶早不如赶巧,阿磊啊,你找我找的正是时候,过几天就有一场比赛,我来安排让你参赛!”
叶磊应允着。挂电话前,强哥还不忘再次跟他强调:“阿磊啊,我担保你参加完一次黑市拳比赛,一定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以后你赚到甜头,可别忘了强哥我呀!”
昨天他接到了强哥的电话,通知他比赛的时间和地点。按照约定的时间,比赛就在今天晚上。可是自己在黑市拳比赛上的经验一片空白,现在连脚也受了伤。晚上的比赛该如何去打?又怎能打得赢?
他忧心地叹了口气,帮哥哥掖好被子。“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再回来好好陪你!你先安心休息,等我回来!”他抚了抚哥哥的脸庞,近似哀求地说:“哥,以后别再吓我了,好吗?”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哥哥一会儿,便走出了病房。
告别哥哥,离开医院,他直接去了帝豪集团递交辞职信。
HR经理举着他的辞职信如同相面般看了半天,面无表情,眉毛拧成一团。
“想清楚了?”过了半晌,HR经理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却不等他回答,稍稍扬起下巴,拿眼皮子夹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的辞职信我会递交给上面。你是林总亲自招进来的,需要得到他的批示,你才可以正式办理离职。”
递完辞职信,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帝豪的大门。竟油然而生出一种失落感。他在门前矗立了良久,抬头仰望着帝豪大厦的楼顶,居然一眼望不到顶端,却有一种眩目的感觉。他用手遮挡住前额,眯着眼睛极目远眺,那楼顶仿佛已高耸入云。如此高大雄伟的建筑,而自己站在它的最脚下,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乎其微。
很快就跟这里断绝关系了,跟这座宏伟建筑、跟这座建筑里的人和物、跟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有关联!想不到这一来一去,短短数月,莫名的与这些人和事牵扯一起,又莫名地被迫断绝牵连,其过程真是叫人无法言说!从此也跟她——许纯美,再无瓜葛!想到许纯美,是啊,她为哥哥的手术垫付了10万元,也应该对她有所交待!于是,他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接到他的电话,许纯美略感意外。叶磊开门见山表明想见她一面。许纯美爽快答应,并将见面地点定在她家。于是,两人相约下午3点在她家里碰面。
今天天气格外明朗,虽然有点清冷的小风,但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可是叶磊的心情却是阴沉沉的。他右脚的扭伤还是很痛,尤其走路时,根本不敢使力,这个状态,就连平时的训练都是天方夜谭,更别说打黑市拳那种差之分毫就能要人性命的比赛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守着哥哥,平淡度日,而不是如今这样疲于奔命。
下午,他如约来到许纯美家,在门前静立了几分钟后,按响了门铃。
大门很快打开,许纯美出现在他面前,光彩照人,笑脸盈盈。她邀他进来,一路领着他走进屋里,只见沙发上、茶几上、地板上,到处随意散放着各式各样的杂志、剧本和资料。许纯美挠挠头发,有些难为情地抿嘴笑笑,十分俏皮可爱。她赶忙收拾起沙发上的几本杂志,腾出一个空位,请他坐下。
叶磊挪动着脚步,坐在了沙发上。他并不拘紧,对这里也不陌生。许纯美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他盯着那个杯子,想起那晚被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嘴角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留意到他刚刚走路时仍旧吃力的样子,便问他:“你的脚,还很痛吗?”
“好很多了。”他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奔波了大半天,喉咙火烧火燎的,脚踝处也极不舒服。
“医生说让你多休息,干嘛还四处走动?”
“其实昨天那个老医生真的很厉害,被他那样一掰,好像一下子好了。”他看上去一脸轻松。
几句寒暄之后,两人又都陷入了沉默。屋子里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只听的到墙上钟摆“嘀嗒嘀嗒”的声音。
“那个……”过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又同时礼让,尴尬着相视一笑。
“我想问你哥哥怎么样了?听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这次,许纯美没有客气,抢先问他。
“他已经稳定下来了,谢谢你!”叶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递到她面前。“我来是送这个给你。”
许纯美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张借条,上面写着:“**年**月**日,向许纯美借款十万元,限期一周内还清!”下面郑重其事地署了他的名字,并按了个鲜红的手印。那借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洒脱帅气,如同他本人一样。许纯美看着这白纸黑字,眼睛竟有些发热。她心想:兴许是我先前对他的误解侮辱,导致他向我借钱顾虑重重,是怕我担心他欠钱不还抑或不讲信用,为了消除我的担忧,也为了让我安心,所以才一本正经写个借条,又一本正经地跑来送给我吗?
“一周内?”许纯美眨眨眼睛,抬头看着他,“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不等钱用,你真的不必把此事记挂心上……”
话未说完,叶磊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接听起来。他一脸严肃地听着对方说话,始终面无表情。最后他只轻轻说了句:“好!我知道了!”就匆忙挂断了电话。然后抬头对许纯美说:“许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许纯美还想对他说点什么,他已经拐着脚向外走去。许纯美看着他歪歪扭扭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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