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楼兰宫。
国君厥克阿诺刚同国师议毕,突然侍卫来报,负责洒扫的女官在他寝殿内,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死人。
厥克阿诺赶回寝殿,便见到满面污血死状可怖的尸体,歪歪斜斜靠坐在他桌案前,脖颈血肉模糊的窟窿,连同那双没有手掌的手臂,皆令见者心惊。
这张脸虽面目扭曲,但眼尖的人还是认出了他。
正是万象师座下暗碟首领的心腹,乌洛佐官。
他不是去往北寰了么?
为何,会这幅模样惨死?又为何会出现在国君寝殿?
不及细想,众人已吓出了冷汗。
这里可是楼兰宫,有最精锐的金军驻守,是整个西国最为威严高贵的圣地。
竟有人能悄无声息潜入宫内,还胆敢将乌洛的尸身放入一国之君的寝殿!
做出此事之人的目的,到底是警告?是挑衅?还是要向整个西国皇室示威?
无人想得明白,也不敢多想。
厥克阿诺拧起眉头厉声下令,此事不得外传,彻查!
紧接着,万象师就被召入宫中,同厥克阿诺密探后,便紧急传信给他在北寰的各个暗碟佐官。
自然,还有西京公主。
……
云楼地牢,黑衣人闯了进来,手脚利落的打晕看守的蒙面死卫。
他从死卫身上搜出一串钥匙,迅速打开牢门给被关押其中的紫鸢松了绑:“禁声,跟我走。”
紫鸢愣怔的点点头,起身跟着他走了几步,便脚下一晃,摔了下去。
她的右腿在她被抓来的时,被那些蒙面的打断了,一动就疼得厉害。
黑衣人二话不说将她扛起来就往外跑,在七拐八拐走了好一段石梯后,便被迎面而来的死卫撞见,死卫顿时拔刀相向。
奈何这黑衣人身手了得,一边迎战,一边逃,竟是让他硬生生跑了出去。
被扛着的紫鸢脑袋朝下,腰腹被此人肩骨硌得生疼,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脑袋晕乎乎被放下来时,才发现已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
有辆小马车在等着她。
黑衣人将她往车里一丢,顺手从车夫的位置摸了个斗笠带上,扯下覆面的黑巾,驾车便往城外赶。
紫鸢几次想掀开车帘去看他的长相,却都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停在一处小树林边。
等紫鸢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赶车的黑衣人已不见了踪影。
云衍已回了衍居,现下正在捣鼓制作换颜皮所用的白膏。
初翎小跑进院中,双手奉上一支帮了布条的箭矢:“在客栈三楼的客厢发现的,早些洒扫时还不曾有,我试过了,箭上没毒。
云衍满心狐疑的接了过来,一看箭矢上的徽印,立刻了然这是舒王府暗卫的送信方式。
想必是衍居歇业,他们没办法借口吃酒过来,又碍于后宅的异阵机关,不能暗自入内。
她边打开布条,边想着莫不是万安澈醒了,心下莫名松了口气。
可等看清上头的字时,就忍不住皱起眉来。
好个反客为主的相府小姐!
她这个正主才离府几日,这邢上瑶不但在她的凤临阁设榻住下,还让念昔作为随侍守在左右。
阿沁很怕念昔,陆玖唯恐她在念昔面前露出马脚惹人生疑。
云衍冷笑,阿沁扮的王妃果然还是太温和了。
她回屋取了一粒腐尸丸的解药,换了身不显眼的粗布麻衣便匆匆入了暗道。
刚踏入舒王府靠后门的小院,陆玖便接到其他暗卫通报,带着阿沁过来了。
云衍开口就问他:“阿沁胆小,你们也胆小?怎不会拦着点?”
陆玖面无表情回她的话:“邢小姐贵为宰相千金,王爷未醒,我等无权干涉她。”
毕竟,他们在相府小姐面前,再怎么也还是下人。
“明里暗里叫我奸细的时候,怎不见你们这般规矩?”云衍嫌弃的拉过低垂脑袋的阿沁,带她入了无人的杂屋内,各自换回身份。
期间,阿沁满面委屈的说起她回府前往凤翎阁时,邢小姐已在王爷榻前,怎么劝也不肯走,执意要守着王爷。
临近入夜,更是让女官念昔命人搬来小榻设在楼下,说要守到王爷醒来为止。
“念昔姐姐老是瞪着我,我实在是怕。”阿沁愧疚的跪地一拜:“奴婢无能,误了您的事,还请王妃责罚奴婢!”
“好了,快起来随我去撵人。”云衍将人拉起来,侧头让她整了整发鬓的茶花簪,便领着人往凤临阁走。
“邢小姐怎会和念昔搅和到一起的?”她边走边问阿沁。
阿沁低眉顺目跟在她身后答道:“回王妃,念昔姐姐在上京时,就同邢小姐关系不错,此回邢小姐来,其实念昔姐姐也时常去找她的。”
云衍转了转眸子,撇嘴说了四字:“物以类聚。”
虽然性格全然不同,可二者心思却不得不说像模像样得很。
刚踏入凤临阁,便见念昔从屋里走出来,从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一盆温水。
她见了云衍,面色立时就沉下去,一脸嫌恶,也不行礼,阴阳怪气道:“阿沁,你这两日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王爷未醒,你不在此处候着,也不知跟谁学得如此偷奸耍滑!”
云衍挑眉,这可稀奇了,她一个女官,怎么派头比她这个王妃还要大?
“呵,自然是跟本王妃学的。”云衍笑得温和,领着人走上露台,念昔冷哼了一声。
“端水熬药的粗活是下人干的事,阿沁是本王妃的随侍,做不得这些。”云衍不疾不徐道:“说起来,本王妃好像不记得准许过你进入凤临阁啊?”
念昔面色一白,而后又趾高气昂道:“相府小姐日夜看顾王爷,属下自然是听命随侍。”
“哦?听命?听邢小姐的命令?”云衍失笑:“怎么王爷昏迷这两日,王妃就换人做了?”
阿沁一听,慌忙跪下:“王妃息怒。”
念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说不妥,但她不打算让步,仍站得笔直。
“念昔,本王妃念在你是王爷女官,跟随王爷多年,几次都让着你。”云衍走近她一步,看着她有些慌张却依旧咄咄逼人的眼:“但今次,你竟用相府小姐的名头,妄想踏在本王妃头上,就是你的不对了。”
念昔后退一步,将手中小木盆递给身侧的丫鬟,取下腰间铁鞭。
云衍淡淡看了那铁鞭一眼。
她这是准备好了要同她动手?
几日不见,胆子越发肥了。
这蠢女人莫不是以为有邢上瑶在,她就不敢对她如何么?
相府小姐……她算什么东西!
云衍冷声下令:“来人,将这不知尊卑的下奴带去刑房,杖责三十。”
闻言,念昔双瞳一怔,面上的神色,仿若在说:你怎么敢?
云衍挑唇,在阁外侍卫进来押人时,叫上阿沁就往屋里走。
她怎么不敢?
她不但敢,还要收拾一下楼上那位搞不清自己身份的相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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