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了僻静的小道,急匆匆往总督府赶。
他们所有探子都接到急召令,要他们迅速回去复命。
途径云府荒宅时,他敏锐的听到了院墙内的说话声。
他驻足细听时,只听清最后一句:今夜羽城不太平。
而后,他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凉意,一墙之隔的云府院内瞬时安静下去。
他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大晚上跑到众人避之不及的云府来?
若是追查者一脉的,那正好顺路抓回去领功。
想着,男子便翻身纵上院墙,跳入院中。
立在破屋门前的小丫头瞧见他,似乎一点儿也没被吓着,神色淡然的抬眼打量他。
他笑了笑,这打扮他认得,是舒王府的丫鬟。
“舒王果真是闲得慌,成天追着云府这点破事查。”他拔出腰间弯道来指着她:“总督大人可是吩咐过,遇上追查云府之事者,一律格杀,今日小爷就拿你去换几顿酒钱!”
云衍微微眯眼:“总督大人?”
现下,江尹应该自身难保才对。
“怎么,你们的舒王没说过,你们是在和谁作对么?”男子得意的举刀上前,瞬时戒备的观察云衍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但云衍稳稳立在原处,突然就露出怯色:“王爷他…没有说过。”
男子嗤笑,不等他刀刃挥上去,云衍便道:“万安澈那混帐东西竟然欺瞒我们,枉费我们如此卖命替他查了不少…阁下,只要你能绕我一命,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舒王府暗桩全部告诉你,总督大人定会重赏你的。”
男子刚要砍下去的刀僵在半空,他狐疑的瞧着云衍:“小丫头耍什么花招?小爷不信你!”
云衍一脸正色从怀中取出舒王御令来给他看:“阁下,舒王敢将此物给我,足以说明我在舒王府的地位,我知道的事,也是你们外人查不到的。”
男子一把夺过那块精巧的御令来仔细端详一番,背后深刻的皇族徽印清清楚楚。
他起手将刀刃逼近云衍的脖颈,轻蔑道:“小爷也不怕你诓骗,到了总督府你也是插翅难飞。”
云衍认真对上他的眼:“阁下放心,我跟着万安澈不过为了一个财字,丢命的事我可不会继续帮他。”
男子赞许的挑了挑眉,换了只手握住刀柄,转身绕到云衍身后去,另一手顺势取出短刀来抵住她的后背:“敢逃,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云衍被他尖锐的短刀尖逼迫着往外走,路过前宅时,她咳嗽了几声,抬手正了正发上的簪子。
而后,随那人离开了漆黑静谧的宅子。
禹州总督府,灯火通明。
只不过今夜的灯火与往日的灯火不甚相同,今夜刺目耀眼的,是守城军手中的火把。
府内外散出的肃杀之气隔着一条街都能感觉得到,而城民很清楚,每当这种压抑的肃穆之气出现时,都会死一些人,是腥风血雨之兆。
周边的百姓全都闭门熄灯,早早睡下,没人想惹祸上身,这种热闹不看最好。
反正不管今夜发生了什么,只要是官家愿意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知道,那明日必然就会传出来,还会传得精彩绝伦。
江尹看着石阶下密密麻麻的侍卫,还有立在侍卫前方,一袭朱红官衣的男子,他身侧的文官手中端着两只箱子,内中全是江尹伙同禹州各部官吏贪腐搜刮的证据。
“总督大人要人证本官也多的是。”男子道:“就看总督大人还要狡辩到何时。”
“楠谨,凭你一个刑部尚书,不可能在禹州翻得出浪来,这些所谓的证物,是谁帮你搜集的?”他冷笑,眼中已是激怒。
楠谨不答。
“呵呵呵呵!”江尹突然笑起来,下方守城军军队突然从两旁让开一条道来,一人缓步走来,身后跟着随侍逐一与近卫阿肆。
“万安澈!好一个病弱将死之人!”江尹笑中狂怒,怒目圆睁瞪着那人:“本督怎么就没想到,你这病猫也是会咬人的。”
“总督赞谬。”万安澈弱弱落座到侍卫给他搬来的太师椅上,面色疏离道:“以前杀人杀得多了,现下总免不了见了如总督这般的,就忍不住想弄死几个。”
奉茶的逐一唇角抽了抽,忍住了。
江尹气的吹胡子瞪眼,彷佛要用那双威慑力十足的虎目把下头的人瞪得爆体而亡。
“你们今夜有备而来,本督也不会束手就擒。”江尹冷眼扫过下方,忽而拂袖高呼:“将诬陷本督者,统统格杀!”
滑落,众守城军还未反应过来时,四面八方嗖嗖飞出数十道黑影,迅捷如风,手中奇兵异器纷纷朝着阵前的楠谨与万安澈而去!
阿肆首先迎了上去,他喊道:“保护王爷!保护尚书大人!”
守城军中很快有人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将楠谨和万安澈护在中间。
刀兵相碰的声音很快就变得嘈杂混乱,沙发声中,那些总督府豢养的暗卫还在源源不断朝中央二人突围而去,欲取二人性命。
万安澈淡定的喝茶,一抹黑影踏着侍卫军队的刀剑冲入中央,手中尖锐的银针借着人山的空隙,箭一样朝着万安澈和楠谨飞去。
阿肆瞳孔皱缩,心中暗叫不好,踢开与自己颤抖的暗卫,折身去挡那些暗针时,似乎为时已晚。
“王爷!”逐一心惊胆战的打算往万安澈身上扑,却猛然间一股子黑雾从后方席卷而来,在半空将那些暗针震开老远,悉数朝着那些暗卫飞去。
瞬时间十几个暗卫躲闪不及被暗针袭中要害,哀嚎着到底,不过眨眼就被毒染成了一句句黑尸。
顷刻之间,没几个人瞧见。
而有幸瞧见的,现下也顾不得惊叹,纷纷收心专注对敌。
云衍抓拉着方才逼迫自己的探子轻盈落地,那探子还有些懵。
他带着舒王府的丫鬟从街头右拐入总督府门前的主道,便见四周乌泱泱的军队严严实实的围着总督府,还有几人手里押着不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熟面孔。
定睛一看,是一同为江尹办事的探子们。
其中一人被踩在地上,努力抬头对他眨了眨眼。
他顿时心惊肉跳的将手中的丫鬟推了出去,转头就跑。
可他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了衣领,直觉双腿一阵剧痛,他立时跪到在地,被人拖着往总督府里走。
那丫鬟大刺刺亮出舒王的御令,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探子明白自己今日惹了不该惹的,挑错了换酒钱的对象。
他欲哭无泪,疯狂告饶,但这丫鬟头也不回笑了笑:“你喝过舒王府的酒么?你的命可能还换不到半杯,但半杯也够了。”
探子飙出泪来,他知道自己完了。
云衍回头看了一眼好端端的万安澈,抬手将那不停哭求的探子往身后侍卫高举的剑上一扔,一击毙命,断了他喋喋不休的求饶声。
万安澈冷淡的脸在看见那阵黑气时就沉了下去,端着茶盏的手用力得险些要将茶盏捏碎。
他想过去把那个乱来的丫头抓过来……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动作。
瞧着她身形灵敏纵身跃上石阶顶端,一路上拂袖出掌,攻势凌厉打退围上去的暗卫,眨眼间就到了江尹身侧。
江尹看着一身舒王府丫鬟打扮的丫头身手骇人,顷刻间就到了自己面前,威严高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云衍笑了笑,没有给他大声呼救的机会,几步到他身后时,起手取了丫鬟鬓上的发带,反手利索的勒上他的脖颈,手上用力的同时,在江尹耳畔轻声问道:“总督大人,你可认得连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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