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亦真忙拿了纸巾递上去,这一看,把自己吓了一跳:“项以柔?”
项以柔近乎羞耻愤恨地瞪着她,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侮辱。
亦真蹙眉:“你怎么在这儿?”眼睛上下瞄法,“你在这里做服务生?”
项以柔直恨无地缝可钻。脸上窘的脓血。这幕正被巡视的主管注意到,抄着疾步上前,训斥项以柔:“怎么又是你!在粗心大意的,你就离开!”
亦真还没大反应过来。刚刚那一下,想必是也把手烫着了。亦真往下看了看,果然,手上都被烫红一圈,还腻着汤汁。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那主管给亦真道歉,亦真连连摆摆手,只说没事。项以柔逃命似的跳开了。
侍应继续上菜。亦真撑着下巴,夜烬绝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你说项以柔怎么就流落到这个田地了?”亦真蹙眉:“为爱走天涯?”
“碰上渣男了吧。”夜烬绝淡淡总结:“难道这就是报应?”
亦真嗐一声,觉得项以柔也太傻了。眼睛一个瞟忽,这一瞟不要紧,在迎面过来的一堆人里发现了康城。
“我的天。”亦真瞠目:“康城来这里吃饭,项以柔在这里做服务生,这是什么操作?”接着目送那一波人进了“茶”间。
夜烬绝倒是没什么反应:“康城肯定不知道项以柔在这里打工,不然怎么会来?”
可是项以柔还是撞见了,不单单是撞见康城在这里吃饭,而且还撞见康城一家把她间隔在外,间接式安排了这场相亲。
两面人无声地对峙,康城脸上满是错愕,但同时也有点难堪,他的女朋友居然在这里做侍应?她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写文案吗?
项以柔只觉头脑一片霎白,与她初见康城时的不同。带有那么一丝铮铮然决裂的意味。在她看来,他就是默许这场相亲的。
康母拉了拉康城,示意他进去。他没动,还是犹豫着走向她,身后如芒在背,他甚至能感受到康父的愤怒,在他后背上熊熊燃烧着。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家。”
项以柔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从相知,相遇,再到相恋……一瞬长的像是一生,回过神,像是一辈子已经走完了。
她爱着他也恨着他。她那样无私的爱着他,他却这样自私,搁置着她,自己的利益不受任何侵害。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竟然这样对她!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这样可笑的恋情,一辈子有过一次就够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项以柔一件件往行李箱里收拾着东西。康城在一面静静观看。他不是没有叫停她的冲动,但他不能这样自私。
如果爱他就要她背负这样的痛苦,他也承担不起她这样的爱。他又能为她做什么?也和家里决裂吗?他只是她的出口,一个背离家庭命运的出口。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她那么抗拒嫁给张桦。
这样理智的做着思辨。他也只是在自我安慰,他怕自己忍不住留下她。留下呢?他负担不起她这样沉重的爱,也不知该如何负担。男人对待感情总比女人要理性。
项以柔沉沉将行李箱的盖子合上。“砰”地一声脆响。他的思维被关上了话匣子。
“我送你回去吧。”康城绕到行李箱这侧,顺带拉起她的手,车轱辘骨碌骨碌地响成一片。填充了尴尬,真正的默片。
坐在车上,项以柔其实有点后悔。他一定也是有自己的难处的吧?她知道康城还爱着她,打那天后,她的衣服再不用她动手,早餐他也会给她准备好。工资和银行卡他也交给了她,密码是她的生日……
明明两个人都还有感情,但似乎一开始就被注入了悲情的因素,总是带不起节奏,摆脱不了重重桎梏。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再往后走,可能就是死局。
也许在夕阳时分手,比天黑时更有分崩离析的悲剧性。也就更赋怀念的意义。是她想错了,她以为她可以为了爱情抗过一切,还是脱不过现实的夹缝。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回家。”项以柔淡淡开口,声音如月色般朦胧平静。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
“真是期待明天啊,期待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她笑:“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也许不开始的恋情才是最好的。”
“对不起。”康城呢喃般地道:“我没能接得住你。”
“没关系。”她扭头看向窗外,“下次我不会再冒然跳下了。你就送我到巷口吧,我自己走回去。”
“再见。”伴随着他这一声。项以柔推开车门,出了车厢,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她拉着行李箱,坚决不肯回头。每走一步,眼泪就流的更汹涌。第一次他送她回家,也是长长的这一段距离,她倒带似的走完了。那样的欣喜,全部被当下的痛苦和恐惧的洪流颠覆了。
(??˙ー˙??)
亦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梁熙点醒她:“别高兴的太早。”
“干嘛啊,见不得我好呀。”亦真啧啧:“好一个恶毒的女人。”
“大姐,我这是善意的提醒。”梁熙抽走她手里的薯片:“你忘了你以前的事迹了吗?学校临时通知放假,你上学就要忘记带书包。路上捡到十块钱,一出校门就被鸟屎砸到脑袋。数学成绩一及格,下楼梯就要滑跤。你这种倒霉蛋怎么可能有锦鲤护体?你一定有恶事要临头了。”
“你闭嘴!”亦真爆锤梁熙:“乌鸦嘴乌鸦嘴!你在嘚啵嘚啵嘚啵嘚我就诅咒你!”
“你有那本事吗?”梁熙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没有?”亦真哼一声:“天宝那不就是被我诅咒的厄运临头了吗?这不,灰溜溜地走了,我又吃可爱欢乐多了。”
“哦。”梁熙抿嘴笑:“那就更惨了,你不知道诅咒别人是会被反噬的吗?你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了。”
“屁!”亦真从梁熙手里夺过薯片,顺带赏了她两个锤子。
夜烬绝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补刀:“我觉得人梁熙说的挺对的。衍至《霸王别姬》怎么说?‘也只为这乌江设此一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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