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走向我们,说:“有一个办法。”
我问:“什么办法?是对付叶格丽的办法,还是其余什么办法?”
面具:“治疗辐射的办法。”
我和拉米亚都很意外,不过面具作为掮客,确实知道许多古怪的诀窍。
走入临时病房,废钟与索莱丝正在用冥火清洁伤着。
是的,清洁,他们将冥火散布在外,一个病人被彻底浸泡在冥火之中。冥火散布着它独有的诅咒,令人类厌恶而傲慢的情绪,这病房已经变得比凶杀现场更令人害怕,即使是我,也恨不得立即逃之夭夭。
病人们的神智勉强维持清醒,他们用憎恨的眼神看着废钟与索莱丝,完全认不清他们俩是在拯救所有人的现实。
我说:“对!冥火能吸收放射性物质!”
面具:“而且,这种放射性对冥火是一种能源补充。”
我问索莱丝:“怎么样?你吃得消吗?”
索莱丝:“还行。”
我又问废钟,他回答:“能救一人是一人吧。”
这么做对他们很不公平,冥火扭曲人类的心智,这些被救下的士兵将永远恨着废钟与索莱丝,他们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恨救命恩人,然而这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了。可这两个活尸很善良,他们意识到后果,仍决定这么做。而且,即使他们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可最终被救下的士兵也不会超过一千人。
我前往黑棺,听见遍布整个大楼的广播系统正在报道裂隙之战的胜利,广播中的女孩说我们有许多军人做出了牺牲,历史会铭记他们,我们会缅怀他们。
可我们没有胜利,如果纪元帝国此时进攻,我们和剑盾会都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黑棺人心惶惶,传闻四起,即使最糟糕的谣言,也不比真相糟糕多少。他们说纪元帝国要打过来了有极大的可能性他们说那些士兵都死了基本离真相不远他们还说敌人将不断派出可怕的怪物来袭这说的不正是叶格丽吗?
在元老院,迈克尔、勒钢、缇丰、麦克斯韦尔都已经了解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没怪罪我提出的裂隙之战,因为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可我看见他们的表情,仍觉得很内疚。
迈克尔说:“虽然不愿承认,但现在只能依靠麦宗了。”
无论什么情况,麦宗总会有底牌,可这一次却难说,号泣的一半士兵已经折损,其中包括麦宗的那些恶魔实验体,他不可能如变戏法般突然变出来更多恶魔,与纪元帝国的恶魔大军抗衡。
我问:“萨洛特祖先呢?他是我们当中最强的法师。”
迈克尔说:“他已经拦截了两次叶格丽的分身,我们需要他的灵感,他是黑棺最后的镇守者。”
麦克斯韦尔:“朗基努斯,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唯有你能击败叶格丽,你曾经做到过一次。”
我说:“可我该怎么做?现在立马率军去攻打索多玛?”
迈克尔:“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最精锐的军队现在正躺在号泣外。”他们之所以不把士兵接回黑棺,是怕引起恐慌。
我说:“没有人比萨洛特更擅长治疗,他为什么不去治疗那些受辐射者?”
萨洛特的声音回响在我耳中:“我将安排运输队,将部分士兵送回黑棺,但此事对平民必须保密。”
我松了口气,说:“多谢,大人。”
萨洛特沉吟片刻,说:“你见过末卡维了吗?”
我说:“近来一系列事件,让我那位洪水先民产生了一系列交集,我听说您和末卡维很熟。”
萨洛特说:“我们似乎在成为血族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似似乎?”
萨洛特:“要小心疯神之血,他和曦泰是仅有的两个我无法看透的同辈血族。”
有萨洛特在,我觉得放心了不少,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在黑棺中更是得天独厚,在这里面对萨洛特,即使是该隐恐怕也占不了太多便宜。
我说:“但我必须借助他的力量。”
萨洛特说:“我在你的前路上见到了无穷的血海。”
萨洛特的第三只眼有极强的心灵感应,能见到一些预兆,可对我而言,血海又算得了什么呢?
疯网议员们沉寂着,我隐隐感受到了他们可怖的念头,但具体如何,他们没告诉我。
我向公爵们告辞,勒钢在我离开时单独拦住了我,他说:“朗基,你有办法了吗?”
我说:“无论什么办法,我都会试一试。”
勒钢喃喃地说:“无论什么办法?你确实想到了什么?”
不是我的,是疯网议员的。
如果叶格丽完美地掌握了辐射的能力,她的那些分身将成为我们的末日。我必须前往索多玛,那是我一直避讳的事,可现在已无法再逃避。
我找到奥斯古德,他是裂隙之战的导火索,是他告诉了我们情报,导致了目前的后果。也许他确实挽救了更大的灾难,可我仍难免将发生的惨剧归咎于他。他和我一样是无辜的,可他和我一样都是有罪的。
我问:“索多玛里有没有以太抑制器?”
奥斯古德神色惨淡,说:“要糟糕得多,那座城市的人都信奉着叶格丽,城市里有十多万人,他们的信仰让叶格丽能够使用裂隙的力量,让她的敌人在城市中无所遁形,且被急剧地削弱。”
我心中满是阴霾,问:“如何削弱?”
奥斯古德:“这么说吧,即使是强如纪元帝国的皇帝,也不敢前往索多玛。据说曾经有个强大的地煞于索多玛暗杀叶格丽,可甚至不用叶格丽动手,他浑身已被肿瘤淹没而死,在索多玛,她能让选中的敌人时刻如被强辐射照着那样。”
我发现自己在发抖。
奥斯古德说:“你想要去索多玛?不,你绝不能单独去,在索多玛与叶格丽为敌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有海尔辛。你必须找到一个至少能与海尔辛相提并论的帮手。”
亚伯?不,不。
我开启的仇怨,我自己解决,我不能连累他,他将我视作弟弟,他已经为我受了太多苦了。
我为何会这么想?自己去就是找死。带上亚伯的把握要大得多。
绿面纱说:“你独自一个人去吧。”
瘟疫修女:“你不连累任何人的念头是对的。”
瘟疫医生:“我们已达成了一致。”
吞噬者在阴沉地笑着。
海怪说:“做一个伟大的英雄,孤身面对挑战。”
安纳托里:“一道划破黑暗的光明,这是你教给我的,朗基努斯,记得吗?你杀过的血族远比我多,也远比我更残忍。拿出你昔日的决心,你将不逊于任何人。”
是他们,是他们给我灌输了单独前往索多玛的念头,是他们让我认为不应该连累旁人。
他们想做什么?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念头,如毒蛇般撕咬着我的神经,让我疼痛,让我惊恐,让我陷入黑暗之中,让我惧怕那真相。
那是从伦敦之行中就产生的一个计划,甚至更早,早在末卡维将我纳入疯网中就在酝酿的真相。
在伦敦,议员们都消失了,可疯网不应该是无处不在的吗?
在伦敦,我找到了末卡维的第一件骸骨,可也许是末卡维故意让我找到的。
在伦敦,议员们分散,各自寻找骸骨,筹备着他们的仪式,等待他们能重回人间的时机。
不是我找到了骸骨,而是骸骨找到了我。
安纳托里,告诉我真相。
安纳托里说:“真相在前方,你到了那里,就会知道,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依旧是令我耳聋的沉寂,我茫然地看着,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我说:“带我去索多玛。”
奥斯古德身子巨震,说:“那是一条绝路。”
绝路也要走,不然就是等死。
奥斯古德哀求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那你的家人呢?你不想拯救他们吗?你如何逃,就如何带我回。”
奥斯古德:“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现在就出发。”
“就你一人?”
“还有你。”
奥斯古德不敢看我,我从他眼中发现了怯懦。
我说:“他们一定已经死了,你不管他们也可以理解。”
奥斯古德说:“他们还活着,他们一定有办法,好,我带你去。”
我们前往之前见面的那个酒吧,奥斯古德通过那儿的洋娃娃送了封信。不久后,洋娃娃让我们去另外一个地点。
那是离索多玛大约两公里的一座山上,在山顶,我见到了索多玛庞大而繁华的不夜城。
那是一座蔚蓝的金字塔,大约三百米高,这雄伟的建筑是整个城市的核心,又像是统治着万物的魔神。金字塔周围的房屋与他相比,就像侏儒站在巨人旁边那般。许许多多的建筑组成了整齐的街道,城市的灯火让人忘记了这是末世。
奥斯古德说,那座金字塔是一辆运输工具,这座城市是从远方行驶来的,定居之后,城市中的核心设施以及重要人物,从金字塔中移动到外界。
我问:“金字塔中现在是空的?”
奥斯古德颤声说:“里面是一个超巨型恶魔,索多玛本身就是通过裂隙的能源维持的。”
我说:“该如何进去?”
奥斯古德说:“那个人应该快要来了。”
的确,只不过我没有料到,来的人是巴提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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