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木无尘叫住叶汀州,他转过身来时,两人也从地上爬起,羞赧的脸红还没退去。
“将军,您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
木无尘推着桃夭夭的后背至叶汀州面前:“你还是给她找点儿事做。”
木无尘以为桃夭夭是快闲疯了,才会想起来看书的,毕竟说她桃夭夭上树他信,说她看书,他是真的不相信。
叶汀州连连点头:“是。”
桃夭夭捂着脸,乖巧地跟在叶汀州的身后走出军帐。木无尘追出去,叫她:“夭儿。”
“嗯?”
“今晚,我和你一起去篝火晚会。”一听这话,桃夭夭又羞又喜,木无尘又继续道:“但你须得一直随着我,不许乱跑。”
“嗯。”桃夭夭使劲儿点着头,如捣蒜一般,在叶汀州一脸苦色中,一路小跑到后勤处。
往日冷清的后勤,今日却热闹,没事的狼崽子好像都被叶汀州给叫过来了。而他一脸神神秘秘的,说是今晚要做些新鲜玩意儿给大家,所以叫大家来,一是要打下手,再是要为他试验的失败品买单。
因为在老叶看来,浪费粮食,实在可耻。
原来叶汀州要试验的,就是用野菜和面,做出肉的味道和质地来。
不得不说,叶汀州那一刻是闪着光的,他的厉害,他让人佩服的地方,正是他对自己热爱的东西,不懈的坚持和追求。他不觉得大块头不上战场就是多大的羞愧,因为他始终坚信,他热爱的,他为之生存的,一样是大家缺少不了的。
大锅火起,食材也入锅,叶汀州一顿操作猛如虎,狼崽子们一顿忙活累如狗,而后,现在,只需静静等待。
“丫头,你本事不小啊,说说,你是怎么俘获将军的心的?”
桃夭夭愤懑地看着水里的自己一脸面粉,努力辨认自己发型有没有乱呢,叶汀州却突然凑过来,小声道。
她拿清水洗手,顺口就道:“跟你说有什么用啊,你也追他?”
“臭丫头,没大没小,”叶汀州板着大黑脸,桃夭夭却吐着舌头笑,他无奈,“老叶我就是好奇。”
其实叶汀州不老,才两百多岁,也就是个头大点儿,面色黑一点儿,看着就像千年的巨人。
桃夭夭擦干脸上的水,托着腮做沉思状,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来:“我想,这就是,缘。”
“缘?”
“是啊。那年我才刚出生,造我的和尚被那群人面兽心的帝卫害死,是老木救了我,从此他就带着我四处流浪。不过,按老木的说法,他那是在找寻生的意义。他那个时候总是跑到一座山上问一个和尚,那个和尚说话又是不绕弯子就会死的性格,所以老木问了也是白问,什么都还得自己去想。不过老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和尚就看着我不说话,端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可吓人了。后来,他就来这秘境了。我说是缘呢,是因为,一切,在老木救下我的时候,好像我就该喜欢他,他也该宠着我一样,都是命中注定啊,你说是不是缘?”
叶汀州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这碗圆不圆的我知道,追将军,是什么圆?吃饭的碗就将就吗?”
桃夭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四周扫了一圈儿,捅捅叶汀州的肚子:“叶头头,怎么没看见祁副将?”
叶汀州:“那个家伙自命清高得很,不来我这油烟之地才正常吧?”
桃夭夭又托腮:“不对啊,以我来这里半个多月的观察,祁副将虽然嘴上和你不对付,一有空暇,准会来你这里帮忙的。老木都不忙了,祁副将在忙什么呢?”
叶汀州笑笑:“我哪管得着他,神神秘秘的。我只管我的菜,差不多喽。”说着,便指挥着几个小崽子揭开那口大锅。
桃夭夭想着,一个人踱步到祁寒的军帐,喊了一句“祁寒”却没人应,刚要去掀开帐帘,却发现祁寒布着结界,怪不得会听不见。
正思量间,那结界撤下,走出来四个稚嫩的天狼族人。桃夭夭只记得其中一个,他叫小蒋,那晚她渡了些灵气给他,是听到他抱怨自己小小的伤口久久不能好,于是抬眸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也不是桃夭夭记忆力多好,只是这叫小蒋的,鼻子上的那棵痣还挺别致。
桃夭夭对他们四个笑笑,便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祁寒见她来,放下擦拭铠甲的布:“夭夭,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桃夭夭被他正擦拭的铠甲吸引住,她记得,这是老木第一次被龙胤砍伤的时候穿的那一套:“你这是……?”
祁寒的脸上有一瞬的窘迫闪过:“这是将军的铠甲。”
“可是已经坏了。”
“是,”祁寒凝视着那套铠甲,眸光闪烁,“将军征战十三年来,坏过的铠甲已经不下百套,这些都会融掉,铸成新的。”
桃夭夭点点头:“哦。对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你跟在老木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抱怨过缺点儿什么吗?我想送他些东西,就像他给我惊喜那样,也为他准备。”
“这个,”祁寒揪着眉头,“让我想想。”
桃夭夭点点头,安静地等着,时不时会看向那套铠甲。
“我知道了。”
“什么?”
“完整的大梵经手抄。记得是半年前,将军曾抱怨过,因为打仗的缘故,他从来没有机会抄过完本。你可以参考参考。”
桃夭夭苦笑着点头,抄书啊,这么有挑战性的嘛。
“那个,老木的铠甲,一般都是谁在做啊?”桃夭夭转身正准备出去,突然想起来,又问。
祁寒:“你问这个干什么?”
桃夭夭:“我、就是随便问问……如果我说,我想为老木做一套不会烂的铠甲呢?”
祁寒笑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这些不需要你操心。”
桃夭夭翻白眼:“你别泼我冷水行不行,我还没试过呢,怎么知道不行。”
祁寒:“你以为,做一套铠甲,就像编个花环一样简单么?”
桃夭夭涩涩地问:“比这个难吗?”
祁寒差点儿吐血:“当然!天狼族的铸甲师头领叫钟回,他就在山脚的那个山洞里,你要是想学,去找他。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家伙脾气很怪,谁要是没经过他的同意乱闯他的圣池,是有被烫掉一层皮的危险的!”
桃夭夭扁着嘴:“我才不信。”说着,牛气哄哄地走出去,当下就去找那个叫钟回的铸甲师了。
桃夭夭围着那山脚找了块一个时辰,也没找到祁寒说的什么洞口,她都要怀疑祁寒是不是随口胡说在逗她玩。不过祁寒又的确不像是这种人。
“小姑娘,你挡着老夫的光了。”
晴空一道惊雷,桃夭夭正闷闷琢磨着骂祁寒的脏话,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袭来,直让桃夭夭浑身一个激灵。
“谁?谁啊?”
那个声音道:“你把脚拿开!”
桃夭夭赶紧挪开自己的脚,只见那里有个洞,拳头大小,一眼望着,微微有光,见不到底。桃夭夭趴下,对着那洞口大喊:“你是谁啊?”
好半晌,那声音才又传过来:“我不聋。”
桃夭夭悻悻一笑:“呵呵,老伯,您是钟回吗?铸甲师?老木的铠甲,都是您铸的?”
底下传来两声干咳:“正是。”
“那太好了,我拜您为师吧?您教我铸甲。”
“喂,老伯?”
果然没有声音了。桃夭夭愤懑地想,脾气真的这么怪啊,连拒绝的话都不肯说。想着,不禁又拿脚跺了跺那洞口。
“你在干什么?”是那钟回的声音,骇桃夭夭一跳。
回眸而望,来人铁膀熊腰,红黑的面皮,深影的眉瞳,发虽渐白,依旧神采熠熠。
桃夭夭愣了会儿:“你、就是钟回头领?”
“是。”
他板着脸,应该是常年在火炉旁待着的缘故,眼睛里就算不看火光,也凶得就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这让桃夭夭不得不警惕起祁寒说的那句话来,正绞尽脑汁怎么和眼前这人开口继续道拜师的事情,钟回老先生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你刚刚说拜师?”
桃夭夭看他神情就像将她嫌弃到了极致一样,悻悻点头。
“你还要为将军铸甲?”
这话问的,配上钟回的语气表情,快将桃夭夭为数不多的那点儿自信和雄心壮志碾到尘埃里去。她弱弱地点头。
钟回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失控了,收了收满目的怀疑,摆出一点点慈爱:“为什么?”
“因为,我想铸一套无论怎么打都打不烂的铠甲,因为,我不想老木再受伤了。”
一刀一剑,在木无尘身上淋血,却在她的心上凌迟。
钟回打量着她,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山洞。桃夭夭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进去了。想是钟回老先生怕被人打扰,所以就在洞口外面设了一层结界。
洞里很暗,隔老远才会点起一盏灯。一条暗道走到了头,眼前突然空旷、满目火光,乒乒乓乓砸铁的声音顿时袭来,几个肩宽臂粗的天狼族人举起巨大的铁锤,砸下去,足以震慑人的心魂。
桃夭夭看见两个人施法抬起一顶熔炉,里面的岩浆顺着熔炉口涌进铠甲的模具里,隔着老远,桃夭夭都能感觉到稍有不慎的危险。
她顺着施法的手看上去,那人的脸上有很大的一块疤,骇人甚。
回神来,却发现自己将钟回老先生给跟丢了。而眼前的景象实在不容她待下去,她认准一道石门,涩涩缩缩地拐了进去。
这隔间里床具齐全,想来这些人应该都不会出这山洞,累了,就在这里休息。
有几次,桃夭夭是看见老叶提着两个大饭盒往这山脚走,不久又提着空盒子回来,她当时没问,以为那是给山上无家可归的活物送饭吃。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送给他们的吧。
这屋内干净,石壁上剜出几个暗格,摆着些小玩意儿。是泥巴捏的玩意儿,捏的栩栩如生,扔进火里烤一遍,出来染上颜色。人间的小孩都爱这些,桃夭夭笑着摸过那只小土狗的尾巴,不想这洞里的铸甲师,还有喜欢这些的。
桃夭夭顺着那暗格看去,最大的暗格内,就像被这间屋子的主人摆置出了一个小家,房屋,菜园,花花草草,一棵萱树,树上宣绒都清晰可见。秋千上坐着个小姑娘,头上的耳朵白绒绒的,可爱极了。一旁有一男一女,相依相偎。
桃夭夭越看这泥土捏的男人,越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年轻一点儿的钟回头领嘛。
“你在干什么?”
桃夭夭被身后这一喝吓得又一激灵,戳着那小娃娃的手指头往前一去,便将那坐在秋千上娃娃的头给掰了下来。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要命!
“我、我……”桃夭夭飞快地转过身来对上钟回老先生那几可吃人的眼神,死死堵在那暗格前面。
钟回察觉到桃夭夭神色的不对劲,正要去拉开桃夭夭,石门上的铃铛却突然响了。
钟回瞧了桃夭夭一眼,大手一挥,桃夭夭便张不开嘴说话了,紧握着那泥土娃娃头的手也像被什么捆住了似的。
桃夭夭欲张嘴,却只有呜呜的声音。
钟回似这才放心,转身走了出去。
桃夭夭瞪大了眼睛,这算怎么回事,刚要追过去,才发现两只脚也被捆住了,这一迈脚,果然摔了一个狗啃屎。
她挣扎了一会儿,可就像钟回布下结界她无法觉察一样,现在她也没有能力解开钟回下在她身上的捆身咒。
石门突然打开,桃夭夭顺着那双脚愤懑地抬头,入眼的却是木无尘的脸,桃夭夭抿着嘴眼泪汪汪:“唔……老木……”
木无尘只是动了动眼皮子,桃夭夭身上的捆身咒便解开了,他急切地抱起地上的桃夭夭,不等钟回解释,快步往洞外走。
钟回迈着步子追过去,急切地解释:“将军,老夫真的不知她是您的女儿,如是知道……”老夫怎会如此无礼地对她。
钟回想起刚刚木无尘破开洞口的结界沉着脸问桃夭夭在哪里的样子,便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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