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暗红色的人脸轰然炸开。
楚之南将没有任何血迹的巨剑抽出，胳膊有点发抖，他看了眼走过来踮脚拍拍自己肩膀以示赞许的念玖棠，没来由地有点后怕。
“不愧是队长，理解够快。”念玖棠看了眼安子麟，注意到后者脸上的红色正慢慢褪去，便赶紧解释，“这里的翻转对象会随时发生变化，包括攻击翻转和人体翻转。翻转方向也有不同……”
“如果之前是垂直状态，那么现在就是水平翻转，所以之前子麟看似直立，其实是一直倒立在半空对吗？”
纸鸢接过她的话，一语道破。在得到肯定后，众人看了眼楚之南和念玖棠——如果刚刚楚之南没有及时改变攻击方向，那么按照翻转结果来看，念玖棠此刻肯定已经躺地上了。
“在这么危急的战斗时刻，队长大人还能如此果断地挥剑攻击自己的同伴，这心理素质确实过硬。”
听到玉烟儿这有点奇怪的夸赞，楚之南干咳一声，没有回话。
“不要大意。”锦官城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不少符纸，向阿泽冲过去，“保持高度警惕，光是翻转方向的变化就够我们头疼了。”他小心护着最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医师，瞥到张牙舞爪从左边冲来的两张人脸，右手直接朝旁边甩出一张爆破符。
“这个灵境规则有漏洞！”
一直没说话的阿泽突然眼前一亮。
此时，A级灵境面对先前安子麟投机取巧的龙卷风攻势，自行改变了人脸的走向，不再是单纯从外围攻击，而是开始在七人的中间穿来穿去，强行将几人的位置割裂开来。不仅如此，人脸产生的速度在以指数形式飞快增长，按照观察——脑内转换方向——发动攻击的步骤已经行不通了。
这个灵境正在逼着里面的探索者们将自己的反应速度提升到极致。
哪怕是以楚之南和安子麟这两个顶尖战力的水准，此刻也有些吃不消，就比如安子麟好几次晕了头，差点直接将风刃甩到锦官城脸上。
阿泽话说一半就猛地被锦官城扯到怀里，险险避开一次攻击后他赶紧继续道：“既然攻击是翻转的，诸位可以背靠背站着，只管朝着没有人脸的地方打，那么攻击翻转后就一定可以伤到它们！”
这里有必要提一句，在平时几人闲着没事打游戏的时候，阿泽总是以“游戏黑洞”著称，但在游戏方面理解规则莫名困难的他，有时候却能意外地想出许多出其不意的战术。按纸鸢的话说，这就是思维跳脱，不走寻常路。
“如果说先前人脸较少还容易误伤到彼此，那么现在使用此方法就完全不要有这个顾虑了。当然，不要直接打它们身上就是。”
话虽如此说，为以防万一，楚之南和他们拉开距离，单手提起念玖棠就跃的远了些。
此时人脸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响，灵境内的色调也很“人性化”地越来越压抑，不过还好，截至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没怎么受太严重的伤。
玉烟儿纵身一跃化为人形，左腿的金色纹路疯狂蔓延，掌心灵力涌动，她直接从腿上抽出残星，瞄准开弓，弦响处，一张人脸应声而落。她跑到阿泽和锦官城身旁，大方地抛了个媚眼：“我保护小泽泽。”
“那我们三人一起。”锦官城哼了一声，“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念玖棠现在脸色并不是很好，她之所以撑到现在没有受伤完全是自己奢侈使用念力大范围防御，再加上楚之南保护着的缘故，此刻她喘着气和楚之南靠在一起，不确定地问了句：“喂，我的攻击要是翻转后不小心打到你怎么办？”
“嘁，多大点事。”
念玖棠暗自松了口气。
“出去后揍扁你就是。”
念玖棠顿时炸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弄到我，这句话也反送给你！”
念玖棠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掌心向上，用“一千零一夜”的碎片重构出短剑，她紧紧贴着楚之南，对精神力“省吃俭用”的她瞅准人脸间的空档，剑锋划过。
“看来这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翻转，如果真是百分百水平对称过去，我们早就被自己人的攻击打死了。”
全队智力担当的纸鸢凝眸观察，又下了个结论。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有效，所有人明显感到省了不少力。
“大家小心，翻转又有变化！”
没轻松一会，念玖棠和锦官城突然同时大吼。
“不就是变到垂直位置的攻击吗？小意思。”
楚之南笑了下，全神贯注准备迎接那一阵震动。他注意到右边扑来一张脸，便想着立刻抬手向“左边”刺去。
但，也仅仅是他想着而已。
事实上，楚之南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发力后，猛然挥向右侧。
“咣当。”
剧烈的疼痛从左臂传来，巨剑落地，楚之南难以置信地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身子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这是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楚之南看着暗红色的流动的墙壁，觉得景物似乎扭曲起来了，黑气飞快缭绕上他的胳膊，伤口的刺激使得他一阵发晕。
许久未有的狂暴感，似乎又回来了……
“小疯子！”
念玖棠惊呼一声，连忙挡在他身旁，同时向众人迅速传递阴仪环刚刚探知到的讯息：“这种人体翻转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现在大家先保持原来的节奏不要乱！再坚持五分钟就算成功！”
翻转地狱——算是此刻才向众人展示了它身为A级灵境真正恐怖的一面。
不定时地选中一人进行人体翻转交换身体方位，具体实施时间全靠判定师检测。
简直是魔鬼！
“离我远点。”
楚之南费力地想推开念玖棠，但后者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轻微的动作，只是高度集中注意力继续攻击着人脸。
“锦姐姐，探知下一次人体翻转的任务交给你了！”
谁叫我的精神力快被榨干了……
念玖棠随手抹了把嘴角的鲜血，恍惚间突然听到锦官城急到破音的吼声：
“小妹妹，下一个翻转目标是你！”
什……
念玖棠的念力还在操控着短剑刺向前方，不及反应，冷不丁感到胸口一痛。
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动。
念玖棠瞳孔一缩，机械地低下头看着从胸膛刺出的剑尖，看着念力崩溃后短剑重新变成手镯飞回手腕上，看着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
然后她晃了一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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