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九走出东枝镇,镇外五里草堂,大雨也停歇了。
灵狸从她的包袱里钻了出来,大叫道,“你八字真衰!赶路的时候大雨滂沱,这一停下来雨也停了!”
夜九没理它,而是将交领长衫上拧了一斤水下来,哗哗啦啦的……
“灵药给我吃!”
见她忙完了,灵狸抱着胸说道。
夜九擦干净手,将白瓷瓶递给它。
“全部给我?”灵狸一愣。
“你是灵狸,自然知道这毒君给的到底是毒还是药,你自己判断吧。”
灵狸接过白瓷瓶,望着她,“你既不信那毒君为何当着他的面将那什么浅隐丹吃下去?”
夜九蹲下,看着它宝珠儿似的眼,笑道,“我前几日才知我现在的身体能化解百毒,所以我才敢当着他的面吃下。”
那药使师琴给的蚀骨散,才入她腹中就被身体吞噬,她压根连半点毒性都没有感受到。
灵狸凑近了,嗅了嗅,“你现在一股男人的味道,真的难闻死了……”
“……”夜九无语,没它说的这么夸张吧。
灵狸一奇,“不过尸味没有了。”
闻言,夜九眼一缩,那毒君不会是发现了这个吧?
“你和那湘尧衣真的没有交集吗?”连灵狸都开始怀疑了。
夜九沉着脸,摇摇头。她敢发誓,过去的十九年里,她是连巫山在哪里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和巫山湘家的人有交集。
灵狸见她真不认识,也不多想,打开白瓷瓶将灵药取了一粒吞入腹中,顿感整个身体似火烧!
“好……好强大的药灵!”灵狸大叫道,“啊啊……啊啊好爽,感觉灵体里瞬间充斥了几十年的修为……”
“闭嘴。”夜九面色阴沉,还好现在大雨刚过,整个草堂没人。
她发誓下次不会再让灵狸在外面嗑药了。
要丢人,也不能在青天白日底下。
“这……毒君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败给药玄师沂嘛!”
夜九身形一颤,她皱起眉头,“你也觉得他是故意引我去帮他‘出头’的……”
灵狸歪头望向夜九,由地处向着高处仰视,只觉得夜九此刻的神情复杂又诡异,连它都吓到了。
从来不知道这女人认真思考起来的样子这么恐怖。
对,她提过,她以前是个将军。
“喂!”灵狸唤了她一声。
夜九偏头望向它,这一瞬目光又恢复了淡漠与慵懒。
“谢谢你帮我……”灵狸有些羞赧地说道,“人无信不立,我虽为灵狸,千年前也是修炼成人的,既然答应了你帮你打杂,等我本体显出那日,就是你我结契之时。”
夜九点点头。
灵狸一疑,“你不说些什么吗?”
夜九淡道,“只要你不再像上一次弃我而去。”
灵狸脸上一热,知她说的是那次客栈里突然遇上药使师琴,它拔腿开溜的事。
“下次不敢了……”灵狸低着头扭着胖乎乎的腰肢说道。
“嗯。”夜九淡淡地点头,那幽远的目光望向远方天际。
湘尧衣,总觉得此毒君不会无缘无故帮她,难道他只是受人指使,那又是谁的指使呢?
“喂,夜九夜九,你看你看!”
这还是灵狸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夜九吓了一下,望向它。
“你看,老子的毛色出来了,细腻了,相信这药我再吃……”灵狸摇了摇白瓷瓶,“半个月左右,不,也许要一个月,就能修出兽体了!”
见它如此欣喜,夜九也笑了起来。
灵狸傻了眼,这女人……笑起来……好好看啊。
“对了,我们还是朝南赶路去岭南吗?”
提及这个,夜九有一瞬迷茫。
在这之前她是一心想带灵狸去岭南的,在客栈听到景王死讯的时候她又想去北方一叹虚实。
“我好想去盛京……”她声音喑哑、哽咽。
灵狸皱起小蛾眉,“北边现在是大炎的领地,大炎国君信奉玄道,那里玄门弟子横行,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有我这个妖灵,进不了城门就会被弄死……不,是灰飞烟灭。”
“我觉得去南方安全,就算你有非去北边不可的理由,我也劝你不要再想了。”灵狸揉了揉胖脸说道。
“……”
夜九突然在草堂的台阶坐下。
灵狸一懵,还从没见过她这么无助这么迷茫的时候……
灵狸跳到她的怀里,望着她问道,“自从那群逃兵说那什么王死了之后,你就一直这样子……病恹恹地。”
它还记得它第一次见她时。
她这双凤眼带着如漠北寒风般的森寒之色。
那样锋利、就像能洞察世事与人心一般。
那时她给它的感觉是飞扬的自信与强大。
就像世界尽在掌握一样。
而现在,这女人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打霜的茄子……
它再度望向夜九,只觉得此刻她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于哀伤的神情。
“他在时我觉人生尚有来处……”
“他去了以后,我觉人生只剩归途……”
——只觉天地寂寥,花开花落皆与她无关了。
他在时,与人介绍时,她会说:我是景王的学生,三品飞骑将军夜九。
那时,她年少意气,自然是飞扬神采。
而且她的后面始终站着那个伟岸的男人啊……
她仰头望天,让眼泪回流自眼里。
她不想哭,不想再落泪了。
灵狸见她双眼通红,唯恐说错一句,她眼里的泪水就会滑落,索性一句也不再说了。
灵狸当然很想知道夜九口中的那个“他”,那什么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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