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清晨夜九在乡间小集市被那苏姓少年带走后,周围的人都上前来劝湘月桂,“姑娘,你快点回去给家人禀告吧,顺便早点去报官,若是要人证什么的,我们都能给你作证。”
看着那少年骑马远去的身影消失在烟雨之中,湘月桂又气愤又绝望,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回柳城再说。
一回柳城,湘月桂还没来得及包扎受伤的手,便飞奔至夜九的书店,将此事告知了师沂和夜漓。
师沂闻言,薄怒间冷冷一笑,当即抓着湘月桂走出书店。
“她为救你不惜去寻阴兵踪迹,她危难之时你却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面对师沂的低吼,湘月桂简直百口莫辩。
夜漓正想开口劝阻,那二人已拉拉扯扯地朝着柳城城门走去。
它烦躁地揉了揉胖脸,夜九被人掳走了它心里比这两人都急,可急也不是办法啊,总觉得事情说不上来的蹊跷与诡异,它无暇多想,只能先锁了钱柜,掩了店门,跟上去了。
他们三人一直在柳城外寻找。
师沂骑着马,夜漓趴在他的肩膀上,雨水顺着斗笠落在师沂握着马缰的手上。
他一路骑马,又不错眼地看着四下,夜漓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好精力。
湘月桂也骑着马紧跟着他们,她连路都无法看清,又如何分神去寻夜九的踪迹,她只能反复同师沂强调那个带走夜九的少年是何装束,直至最后她喉咙有些疼了,便没再重复了。
是夜,已是少年带走夜九的第二夜。
若是再在柳城附近找不到夜九,他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在一日一夜漫无边际地寻找后,师沂一勒缰绳,他陡然停下,跟在他身后的湘月桂吓乐一跳。
以为他是要回柳城,她正要开口寻问。
只见师沂幽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半晌,他竟冷然启唇道:“若是找不到夜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此句,连师沂自己都觉得微讶,更何况夜漓和湘月桂。
湘月桂还从来没见师沂对谁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头一次见到,竟是对她放狠话。
湘月桂又是气急又是怨怒,可因为担心夜九,加之夜九被那银面少年掳走之事,确实因她而起,她只好一路忍气吞声,陪着师沂找夜九。她只是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师沂再不给她好脸子,她这压了一天一夜的怨怒恐怕是要爆发了。
师沂说完扬鞭策马而去,湘月桂愣了一下,忍着手上的伤痛,一扬马鞭跟上。
此刻天黑,近日一直下雨,几日下来这官道上的路也是泥泞难行,稍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湘月桂胆子小了些,落开师沂他们一大截。
“药玄,还是等等湘姑娘吧。”夜漓看着湘月桂远远地落在后面,担心她出事了会耽误事。
师沂紧抿着唇,一字未说,也没有放慢速度等湘月桂。
—
话说这头,那猎户夫妇冒着雨挖了个土坑,又将夜九抬进坑中……
不多时,土坑中的夜九已被黄土掩埋了,当土坑变成平地,老汉和老妇坐在一旁喘着气。
歇了须臾,老汉跑到附近最近的几株大树下,大树底下的土没有被雨水打湿,他蹲下身,捧了一柸干净的黄土,又很快回来。
老汉将那柸干净的黄土在埋了夜九的那块地上一洒,又捡了块石头往那坟头上一压,拍了拍手,作了两个揖,悲痛道:“小兄弟,冤有头债有主,你千万去找那害死你的人报仇,可别来找我和我的老妻……我们也没想到你会死在去找大夫的路上,我们真的是好心救你啊……你一路好走,哎。”
说完了,那老汉再作一揖,他的老妻也跟着作揖,老汉捡起他们的猎具背上,沉声道,“罢了罢了,我们快回去吧。”
二人很匆忙地消失在夜色里。
—
不知又过了多久。
漆黑的夜空,空旷的田野,雨依旧如牛毛般飘落着。
也不知是几更天了,一辆马车在大道上停下来。
走下来母子二人,那妇人看着花信之年,牵着的孩子也不过是垂髫年纪。
妇人一走下马车,那马车夫便笑道,“外面下雨,我抱他过去吧。”
“我也说了外面下雨,叫他忍忍。”妇人边撑伞边说道。
小男孩望着马车夫,撇嘴说道,“爹,我就要娘带我过去。”
男人看着男孩哈哈大笑,“去吧去吧,奶娃娃,长不大,光要娘。”
女人牵着男孩往道路外的田野里走。
没走多远,小男孩停下了,开始解裤头。
细雨中,男孩的母亲撑着伞,与男孩相隔不过半米。
突然,男孩愣了一下,提着裤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娘!”男孩伸手去抓他的母亲。
“大叫什么!”女人被吓了一跳,不耐烦地吼道。
“娘,地上有动静!”男孩看着刚才他蹲过的地方,惊魂未定。
他娘一听,看了一眼四下,因为下着雨,又是深夜,顿时心里发毛,背部一阵凉意。
“那你好了没有,好了我们回去……”
她说着,只见大地晃了一下,接着,地面上有松动的痕迹……
就像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一样!
“啊啊啊!鬼啊!……”这时那女人也大叫起来,顾不着什么抱着她的孩子就往大道上的马车处跑。
马车车夫是女人的丈夫,见状,他正要开口问,女人只惨白着脸一脚踹向他,“快走快离开这里。”
那女人惊恐地几乎是抱着孩子滚进了马车中。
那男人见状,策马而去,等走远了,他回首望向惊魂未定的妻儿,方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抱着怀中早已吓出眼泪来的小孩说道:“那块土地在动,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你别问我了,我这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那女子紧搂着怀中稚子,苍白的脸上,额头上已是湿漉一片,可见吓得不轻,她不想再提此事,也不再理会丈夫的追问。
*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天空中落着雨,大地在震颤。贫瘠的土地上,松软的土层剥落,那泥土裂开一道道长长的缝。
从缝里伸出一只带血的手来……
那手本该是极美的,却因为它的主人在地层里挣扎,刨开那一层层的土壤,指甲有的脱落,染满了鲜血。
那只臂膀上青筋蔓延,皮肤在一点一点地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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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漓(敲黑板)注解一下:花信之年指女子二十四岁时。垂髫(tiao音:“条”)是指三四岁至八九岁左右的儿童,多指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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