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有雷,符文为法,瞬如惊鸿,电闪雷鸣!
宫白柏被这道雷霆炸的倒飞十丈,整条手臂被炸的血肉模糊。然而身上的伤虽重,却远不如心中的震撼带给他的痛苦绝望更甚。雷光源自他的真元,那道符文却是陈醉用念力控制自身气血画在掌心的。
能在短短交手的瞬间,画成这道符文,还能精准的将他的真元纳入导引入符文阵道中,触发符文法雷,这样的神通能力,宫白柏活了百十岁闻所未闻。
领悟了这样的神通,纵然不能修行真元又有何妨?而让宫白柏更感骇然的却是日前发生在两界山中的那件事。
伤损一条手臂对于借助药物激发潜能,暂时达到大宗师体修水准的宫白柏而言,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害。但是一想到眼前人可能是炮制两界山神威的阵道大宗师,便顿感到绝望。
他还有再战之力,却已经失去了再战的雄心。不是因为怕死,他在出手的时候已抱有为太子大业与陈醉同归于尽的决心。让他骇然恐惧的是来自对南陈高祖皇帝的敬意。
符文阵道是修行界的鸡肋,却偏偏对天分才情要求极高。当年陈师道入玄天宗选了这门绝学,并且凭着这门鸡肋之学将整个江湖踩在脚下。宫白柏想到了陈醉的出身,见此情景便自然的想起了陈师道。
“太子殿下,老奴败了!”宫白柏没有继续纠缠,干脆的当场认输。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超越自身极限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但现在,他却说放弃便放弃了,只交手一合便断然终止了筹划一年的决战。
所以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两界山中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陈醉所为。
慕容楚孝说神宫监还有两位老供奉,其实只有一位,因为他是个一体双人格的阴阳人。也是皇后留在陈子轩身边的最强战力。虽然还没有大宗师境界,却习有秘法能合神炼体,短时间内将自身体魄修行达到大宗师的程度。
宫白柏根基未损,明显还有一战之力,继续斗下去未必就一定会输。但他肩负保护太子重任,既然已经试探出陈醉有比肩大宗师级别的战力,而且精通符文阵道之术,便不能再冒险斗下去了。
陈子轩与宫白柏深深对视一眼,随即微微额首,深吸了一口气,先环顾左右,然后再重新打量陈醉,斟酌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道:“皇兄请入城。”
“这就结束了?”陈醉笑问。
陈子轩点头:“如果皇兄对弋江城还有兴趣,便请入城。”
陈醉朗声一笑,负手在前,从陈子轩的车驾中穿过,阔步入城。
太子行辕数千随驾轰然而动,隔着数十步距离跟在后面。
力量竟是如此迷人。陈醉看着掌心暗红色的五雷符文,很满意这个结果。
符文阵道的理论基础来自金属傀儡在创世过程中对宇宙物质演变法则的总结,陈醉接收了金属傀儡残余的最后一点精神力量,除了获悉这个世界诞生的历程,最重要的收获其实就是对符文阵道的理解更深刻了。
这种理解让他对符文运用更趋娴熟,虽然远达不到陈师道那种念动山河,法阵成界的境界,但是却可以把一些相对初级的符文运用于战斗中,可谓是找到了小手段之中隐藏的大意趣。
陈醉很清楚自己目下的实力还远远比不得真正的大宗师。如果没有身上的铠甲和暗器,实际战力甚至都不如眼前这个宫白柏。只是此时此刻,因为两界山中的大爆炸,宫白柏在印证了陈醉在符文阵道方面的造诣已登峰造极后便认定了他是媲美陈师道的人物。
身为炼锋城主,睡天子令诸侯的西赵卫公,郦凤竹力捧的要与陈师道以这中州天下为舞台打擂台的人物,他毫无疑问是南陈一统中州大业的最大一头拦路虎。就这么单枪匹马阔步迈入了弋江城,必然要冒极大风险。
陈醉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更要表现的狂放无忌。他越是随性狂放,对方就越忌惮。
“天与文章,看万斛、龙文笔力。闻道是、一时曾赐,千金颜色。欲说又休新意思,强啼偷笑真消息。算人人、合与共乘鸾,銮坡客。倾国艳,难再得。还可恨,还堪忆。看书寻旧锦,衫裁新碧。莺蝶一春花里活,可堪风雨飘红白。问谁家、却有燕归梁......”随口窃了一首词龙辛稼轩的满江红,穿街过道,放歌入城。
“呔!”行至云阳街口时,路旁忽有一人闪出拦路,喝道:“炼锋城主且住!”
陈醉循声看过去,却是个身着云鹤袍的三品文官。
“尊驾是哪一位?”陈醉足下不停,闲庭信步,笑问道:“凭你也敢拦我?”
“大陈鸿胪寺,庄文渊。”中年文官神态倨傲,问道:“请问炼锋城主今次是以什么身份入我大陈皇城?”
“什么身份有分别?”陈醉停下脚步,好奇怪的看着对方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庄文渊傲然道:“大陈帝国没有怕死之臣,弋江皇城也绝非任凭炼锋城主自由纵横的无矩之地!”
“你该知道我不只是炼锋城主,刚才在城外,你们的监国太子还尊我一声皇兄。”
“太子仁慈,胸襟宽阔,念亲而不记旧恶。”庄文渊道:“吾等大陈之臣却自当是非分明!”
陈醉道:“你们把我传成了魔中之魔,说我生食人肉,逢人便杀,看你的意思是想阻挡我入城?”
“炼锋城主若肯回头便万事皆休。”庄文渊道:“否则,不过洒庄文渊一腔血而已。”
“你莫非是打算求死邀名?”陈醉笑了笑,道:“我若杀了你,势必会激起南陈文武集团和满城百姓同仇敌忾之心,便等于绝了进入南陈朝堂的路,还要成全你节烈英名,这买卖貌似不太划算。”
庄文渊大义凛然横在前路上,道:“此乃大陈皇城,城主既非陈人,又是敌国魁首,若任你出入,我大陈国威何在?我大陈满朝文武的气节何存?”
“庄文渊,你这机灵抖的不错。”陈醉道:“可惜搞错了对象。”说罢,一扬手。
一道寒光射出,直接穿透了庄大人的额头。
可怜这位满腔士大夫热血的南陈外交重臣,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陈醉之手。他或许真有求死邀名的心思,或许只是想演一场戏,赌陈醉是个成熟政治家,不会做出这么不划算的选择。无论哪一种,后面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
陈醉转脸看向身后怒目而视的慕容楚孝等人,道:“一个朋友对我说过,天人的眼中人类没有善恶,只有顺逆,这就像你蹲在羊圈上俯瞰那些绵羊,看到的只有听话和不听话,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别。”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私心以为大约陈师道也会认同,你觉得呢?”
慕容楚孝眼神一暗,这句话很像郦凤竹的口吻。想到那个欲求不得的天之骄女,他不禁有些妒恨神伤,道:“可惜阁下不是天人,先天体魄者也只配仰视天空!”
“我可比天人厉害多了。”陈醉笑道:“不信的话你们尽管再试一试。”
“醉皇兄!”陈子轩的声音从车撵中传出:“你这般肆意妄为,莫非是在逼本宫做那难为之事?”
“你何不试一试?说不定我正求之不得。”
陈醉道:“可惜你这个弟弟啊,才具胸襟谋略皆是一等,唯独这胆识差了点意思,缺一股子江湖人的狠辣无赖,你先用慕容楚孝冒充自己与我见面,虽说是出于谨慎,却足以说明你的性情保守,你若是敢动手,在城门口那边就不该容我走到这里,既然我已经走到这里,你又何苦急着翻脸?再忍一忍,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机会出现。”
“皇兄何必虚张声势?如果你真求之不得杀本宫的机会,刚才在城外时的机会要比此刻好多了。”陈子轩道:“本宫看来,你入城以来看似狂妄无忌,穷凶极恶,其实一举一动却透着刻意......”
“既如此,你何不试试?”陈醉道:“再往前可就是内皇城范围了,若是就让我这么走进去,你这南陈太子不但对不住这个死了的庄文渊,还会顺便失了文官集团对你的忠心。”
“庄大人死得其所,太子殿下必定会对得住他这一番赤胆忠心。”慕容楚孝接过话头说道。
陈醉哈哈笑道:“死了便死了,身后得失对他来说有何意义?”说罢,加快脚步向内宫皇城走去,扬声又道:“南陈诸位想战便战,文臣武将,挡我者死!”
慕容楚孝勃然大怒,提马便要追上去,陈子轩轻咳一声,道:“楚孝不必动怒,他这番做作是为了跟我南陈皇室划清界线,绝了某些人的念想,算是帮了本宫一个小忙。”
“可是他当着殿下的面如此猖狂,于殿下声望大大有损。”
“他的目的是营救那个人,那就给他一个机会。”陈子轩道:“如果他能从九江大阵中将那人带出去,便足以说明他在阵法之道上已是天下第二人,我们自然不是敌手,若他不能带走那人,入了阵便休想出来。”
“殿下圣明。”慕容楚孝道:“如此一来,无论他此行成败如何,陛下面前都不可能再有转圜余地,南陈群臣也不会再有人对他抱有幻想。”他没有明说是哪个臣子,但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说的就是费仲达。
“苍天不死,正道不止!”
街旁又有一人大吼一声,横在陈醉前面,喝道:“煌煌弋江龙城岂容魔头猖獗?老夫太常寺卿法孝行在此!”弯弓搭箭,对着陈醉便是一箭!
陈醉抬手一抓,三尺狼牙箭拿在手中,反手一丢,去势竟比来势更快,法孝行当胸中箭,整个人被箭上力道带的倒飞而起,狼牙箭尾翼藏钩,竟生生将他带到三丈之外,最后钉死在路旁的牌楼上。
陈子轩遥遥看着,眼角微微抽动,对左右跃跃欲试的飞云铁骑众人沉声说道:“忍不得一时之怒便不配谋万世之业,诸位叔伯请勿轻举妄动,且看他猖狂到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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