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四零:高门俏长媳 【096】狭路

作者/陈小笑 看小说文学作品上精彩东方文学 https://www.jcdf99.com ,就这么定了!
    问东珠是否愿意?

    几个意思?

    还想登堂入室,住进这栖鸾阁来?!

    他谢逾白是不是当真认为皇室衰微,便人人可欺?!

    临容一手揪住谢逾白的衣领,“谢归年,我看你是找——”

    “肆风!你做什么?”

    瑞肃王对小儿子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他训斥道,“你给本王出去!”

    “阿玛!”

    “出去!”

    临容愤愤地瞪了眼谢逾白,大声地摔门而去。

    “贤侄方才的意思是,是想要住在这栖鸾阁么?”

    谢逾白尚未回答,只听王妃面色冷肃地道,“谢公子同东珠到底尚未正式拜堂成亲。所谓瓜田李下,人言可畏。谢公子的要求,请恕本王妃难以应允。”

    王妃的话,何异于当场掌掴崇昀这个当王爷的脸面。

    他当即变却了脸色,“王妃,你——”

    王妃只注视着谢逾白,冷冷地道,“今日已晚,王府不便留客。管家,送客。”

    “这……”

    管家面露难色,他知道王爷想要将谢公子留住,一时间,实是不知到底要不要听从王妃的。

    “管家,送客!”

    王妃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管家觑了眼王爷的脸色,崇昀面色不佳,可到底没有在谢逾白的面前驳了王妃的面子,只抿着唇,眉头紧皱。

    管家便对谢逾白做了个请的姿势,“谢公子,请吧。”

    “额娘——”

    “你给我住口!”

    王妃眼尾严厉地扫了女儿一眼。

    自女儿逃婚,瑞肃王府没有一日不陷于难堪的流言当中。

    几日的不满、煎熬,终于在这一刻集中地爆发,“你以为今日之事,是因谁而起?当日,是你任性逃婚在先。今日同谢逾白不明不白的人依然是你!这些年,我跟你阿玛不惜花重金聘请大儒,西洋师父入府对你悉心教导,我们这般费尽心思,莫非就是为了教会了你一肚子的男娼女盗么?!听着,我不管你在姜阳同谢公子发生了什么,只要你们一日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你们便只是未婚夫妻。东珠,额娘希望你谨记你身为格格的身份,谨言慎行,莫再教让外头的人戳我们瑞肃王府的脊梁骨。否则,早知今日,我宁可当日你便死在那场深林大——”

    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了王妃的脖颈,墨色的眸子阴鸷而又冷厉,“闭嘴!”

    剩下的近乎诅咒的话语也就戛然而止。

    王妃的这一番训斥,不可谓不重。

    事实上,她不仅仅是说给女儿听的,更是在告诫谢逾白,不要以为他同东珠二人在姜阳发生过什么,便可以因此轻漫东珠,轻慢他们瑞肃王府。

    纵然皇室衰微,他们依然是大晏正经儿八百的正黄旗贵族。

    身为她赫舍里.云岚的儿女,必须有正黄旗的傲骨。

    纵然风刀霜箭严相逼,也宁可站着身受,绝不能双膝跪地,以求他人的施舍与恩宠!

    “谢归年,休对额娘无礼!放手!”

    军机处出身的临渊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谢逾白的额头。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只听素来沉稳的二贝勒用前所未有地慌张语气惊呼道,“东珠,你怎么了?东珠,你不要吓唬二哥,东珠,东珠……”

    ——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招来卢世诚的觊觎在先,埋下祸患,又怎会给卢雄日后对瑞肃王府发难以借口?如果不是你与谢端从无媒苟合,得罪了魁北谢家,在瑞肃王府蒙难之时,璟天的守城兵马又岂会担心得罪魁北谢家,乃至拒绝我瑞肃王府的求救,令我瑞肃王府陷于孤立无援之境地?你大哥又怎会在那次动乱当中深受重伤,成为一个废人,我们家又岂会家破人亡!为什么,为什么出事的那个人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不是你!”

    前世,母亲一声声泣血的控诉进入叶花燃的耳里。

    血色从叶花燃的脸上悉数褪去,她揪住自己的领口,呼吸越来越急促。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不是你!”

    额娘歇斯底里的低吼,响彻在她的耳畔。

    “对不起,额娘,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若是她的性命能够换回兄长健康的双腿,若是她的性命能够令瑞肃王府数十口无辜惨死的性命重新活过来,若是她的性命能够令时间回溯,她宁可,死的那个人,是她!

    时光回溯……

    时光确乎是回溯了。

    她曾在佛前发愿,只要能够令时光回溯,她愿意用余生的寿命去换。

    所以,是不是只有她的死,才能避免一切灾难的发生?

    只要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卢世诚就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卢雄就不会因为卢世诚的关系觊觎上瑞肃王府,瑞肃王府日后的灾祸便可避免;只要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归年会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谢家的主事长老们再不会因为对他私生活的不满,转而对他个人能力产生怀疑,投奔谢方钦而去,他们会竭力拥护他当上谢家家主;只要她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归年就再没有任何得软肋,任何都将再伤不到他。

    莫非,所有人一切不幸的根源,竟是她吗?

    叶花燃唇色泛白,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她的眼神空洞,牙关紧咬,竟有血从她的嘴角渗出。

    咬舌自尽!

    这种手段在谢逾白走南闯北的行商经历中,已然见过太过多。

    谢逾白陡然松开了掐在王妃赫舍里.云岚的手,他疾步走至床边,大力地推开了坐在床畔,扶住叶花燃肩膀的临允,抬手用力地捏住小格格的脸颊,强行掰开叶花燃的嘴。

    果然,里头全是血。

    只怕是舌头早就被咬破,再迟一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谢逾白捏住叶花燃脸颊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爱新觉罗.东珠,你好样的!”

    叶花燃空洞又茫然地望着他,唇角的血红地刺目。

    瑞肃王府的众人至此,方才彻底反应过来。

    东珠方才,竟是要咬舌自尽么?

    仅仅只是因为母亲的那一句责难?!

    “现在,你满意了?!”

    瑞肃王狠狠地剜了王妃一眼。

    王妃大受打击,她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用力地搅动手中的方帕。

    她实是未曾料到,未曾料到东珠这孩子如何便,如何便会因为她这几句冷语便自寻短见!

    “谢公子——”

    谢逾白抬眸。

    近看,男人墨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蓝,宛若一双兽眸,妖异非常。

    世子妃心下大骇。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没有人会不感到害怕。

    这个男人的眼神,未免太过恐怖。

    世子妃稳了稳心神,她尽可能让自己心里的想法清晰地表达出来,“我知道这些日子,谢公子受了不少委屈,说到底,是我们瑞肃王府有愧于谢公子。按说,今日不管谢公子提出什么要求,我们瑞肃王府应当竭尽全力地满足。只是,今日这种情况,想必谢公子也看见了。东珠受伤在先,现在又……王府现在着实不方便招呼谢公子留下。倘若谢公子当真对东珠有意。不妨他日正式纳帖拜访,将您同东珠的这桩婚事确定下来,也好堵住外头的悠悠众口。东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疗伤,谢公子也可以考虑清楚,是否当真要继续您跟东珠的这桩婚约。倘若,数日后,您深思熟虑,依然认可您跟东珠的婚约。东珠亦是相同的想法,我瑞肃王府必定不会加以阻拦,竭力组成您跟东珠的婚事。谢公子以为如何?”

    男人迟迟没有回应。

    就在世子妃以为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时,但见谢逾白动了动。

    他用拇指揩去叶花燃唇角的血渍,将叶花燃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站起身,对着房内瑞肃王府的一干众人道,深色的眸子沉如暗夜,掷地有声地道,“照顾她。明日,我谢某定当亲自纳帖拜访。”

    世子妃一怔。

    明日?

    “归年……归年,归年!”

    不知是心有灵犀,又或者是纯属巧合,从方才便陷入魔怔当中的叶花燃陡然清醒了过来。

    叶花燃环顾房间,并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急了,“兄长,二哥,归年呢?归年呢?”

    叶花燃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舌头疼得厉害。

    听见“归年”两个字,临渊、临容面色俱是一沉,兄弟二人沉默着,神情不虞。

    “谢公子已经走了。”

    世子妃不忍瞧见小姑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代为答道。

    叶花燃一只手费力地撑在床上,勉强坐起身,“走了?走了多久了?归年才刚走,是不是?我有感应,他应该才刚走,是不是?不行,我得去找他。”

    叶花燃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临允哪里肯就这么任由她糟践自己的身子,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不许去!小明珠,你告诉二哥,你跟谢逾白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姜阳,你们二人发生了何事?为何回来后你便对他的态度有了这般重大的改变?!”

    “二哥,你的这些疑惑,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全部都告诉你,现在,你先松开我,让我去找归年,好不好?二哥,求求你,求求你了——”

    临允眼睛泛红。

    三兄弟当中,唯有他跟小明珠志趣最为相投,性情也最为相近,故而小明珠也同他最为亲厚。

    从小到大,即便是小明珠因何事有求于他这位二哥,哪次不是撒娇卖俏,说几句温言软语的话好叫他这和个当哥哥的心软,何曾用这般低微的语气求够他?!

    如今,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谢逾白,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谢逾白,小明珠便开口求他?!

    在姜阳,东珠跟谢逾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二哥哥,我求求你了……”

    临允放在妹妹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收拢,握成拳,咬牙道,“东珠,你告诉我,谢归年于你,便这般重要吗?”

    “是。”

    没有任何的迟疑。

    临允眼眶赤红。

    “让她去。”

    从方才起就一言未发的临渊在出声道。

    “大哥?”

    临允怔忪的功夫,一个不提防,被叶花燃甩脱了手。

    叶花燃挣脱了二哥的束缚,飞快地下了床,赤着脚,奔了出去。

    “东珠,你倒是把鞋给穿上啊!东珠!”

    世子妃捡起地上的鞋子,追将上去。

    “不知所谓!简直不知所谓!”

    王妃狠狠地搅动手中的帕子,头发上的朱钗因为震怒而发出簌簌的声响。

    当日,恬不知耻地同野男人私奔,悔婚的人是她爱新觉罗.东珠。今日,不要脸面地追在谢逾白的后头,还是她!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孽障来!

    “你少说一句!难道你非要逼死女儿才肯罢休吗?!”

    瑞肃王崇昀震怒到。

    手中的帕子绞成了一团,王妃反唇相讥,“我逼死她?是我逼她同那谢端从私奔,是我逼她如今像个娼妇一样被谢逾白抱在怀中,是我逼她不知羞耻,有辱门楣,逼她陷瑞肃王府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当中么?”

    “额娘,够了!”

    临允听不得自己的额娘一口一句娼妇来称呼小明珠。

    被自己的丈夫跟儿子同时怒目相对,王妃搅动帕子的指尖泛白。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为讽刺的笑意,连连点了点头,“好。好得很。你们都是心疼她的好阿玛,好兄长,只有我这个额娘是坏额娘,是一心想要逼死她的人!崇昀,你以为我当真不知你心中作何盘算吗?东珠与人私逃在先,即便她同谢端从之间清清白白,又有谁肯信。是你肯信,是世人肯信,还是他谢逾白肯信?你扪心自问,若换成是你,你的未婚妻大婚之日同人逃婚,你会当真心无芥蒂的接受她,甚至是真心实意地爱上她么?不,绝无这种可能。我不知谢逾白为何一反常态,或许,是谢家要求他忍气吞声,为的就是以东珠格格的身份嫁入谢家,抬高谢家的威望,顺而加大他谢逾白成为谢家家主的筹码。

    谢逾白不会爱她。东珠若是当真嫁与谢家,谢家的人,包括谢逾白在内,绝不会真心接纳她。嫁给谢逾白,她绝不会幸福。

    生在皇家,我不信,这些后果你预想不到。你定然是早早就将这些可能料想到了。可你还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拉拢他。原因不过是因为,女儿的终生幸福跟你的复国大业比起来,根本无足轻——”

    “云岚,你疯够了吗?”

    崇昀冷冷地打断了王妃的话语。

    疯够了吗?

    企图牺牲女儿的幸福,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复国的大梦,究竟疯的人是谁?!

    不等王妃回答,便对王妃身侧的两名丫鬟道,“王妃因为受了刺激,导致神志有些不清,还不赶紧送王妃回去休息。”

    两名丫鬟面面紧张地相觎,终究是不敢违抗王爷的意思,福了福身子,低声地应道,“是。”

    “王妃……”

    “不必你们送本妃回去!本妃自己会走!”

    两名丫鬟当即噤声,未敢再多言。

    临走前,王妃看着临渊跟临允兄弟二人道,“你们兄弟二人,若是当真心疼你们的妹妹,便应当竭力阻止这桩婚事!”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妇人只见。你们两个,切莫要听信你们额娘的片面之词。自小阿玛是如何待小明珠,你们兄弟二人亦是看在眼里。于阿玛而言,小明珠便是阿玛的掌中宝,心头娇,阿玛又岂会做伤害她之事?东珠同谢方钦私奔,已是德行有亏。谢家乃至逾白能够不计前嫌,依然承认这桩婚事,难道不是最大的诚意了吗?事关你妹妹的终生幸福,本王绝不允许你们兄弟二人从中破坏,你们两个,都给本王听明白了吗?”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崇昀猜测,许是世子妃回来了,他及时地止住了话头,没有再多言。

    他严厉地警告地睨了眼两个儿子,拂袖而去。

    “我刚才在走廊上碰着阿玛了,只是他老人家好像心情不大好,便是连我唤他老人家,他都没有听见……怎么了,可是我方才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妃在走廊上碰见了瑞肃王,往日里无论对待佣人还是晚辈都和颜悦色的公公,这次脸色似是格外地不太好看,世子妃心中难免担忧。

    世子妃走入房内,话说到一半,忽地注意到,房内丈夫跟小叔子二人的神色均是不太对劲。

    “没什么。”

    阿玛跟额娘各执一词,为了东珠同谢逾白的婚事,阿玛还同额娘动了手,这样的事,如何能够宣诸于口?

    世子临渊避重就轻。

    芷晴不信。

    弥渠跟怀琢的神色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嫂嫂,怎的东珠的鞋子还在你的手中?是那丫头又任性耍脾气,不肯穿么?”

    芷晴待要细问,被二贝勒临允这句话给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世子妃露出一抹苦笑,“倘是那丫头耍脾气也就罢了。小明珠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她,定能将她的毛给捋顺了。我是没见着她人。你们说奇不奇怪,分明我是紧跟着她后头就追上去的,东珠身上还受着伤。偏生等我追出门外,竟是连她的影子都没瞧见。等我好容易一路抄小道跑到门口,那两人已……抱在了一处。我哪里还好意思再上前。”

    芷晴将手中的鞋子,放回在榻前,谈及瞧见叶花燃同谢逾白抱在一处那一幕,世子妃眉心微拢。

    从东珠逃婚到今日,不过短短数日。

    一个人真的喜好当真有可能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么?

    倘若东珠当真是同谢公子两人两情相悦,自是皆大欢喜。可那谢逾白瞧着,怎么都像是什么情深之人。相反,那人的心思太过深不可测,眼神也太过凉薄。

    她旁的不担心,就担心这几日东珠是听信了外头的什么风言风语,故而违背自己的心愿,勉强自己同谢逾白曲意逢迎。

    “你说他们两人抱在了一处?”

    临渊一听见叶花燃同谢逾白抱在了一处,眉心便皱成了一座山丘。

    临允的脸色亦是不太好看。

    “东珠是自愿的么?”

    临渊不知怎么的,又面色难看地追问了一句。

    临允嗤笑,“呵。怕是东珠主动抱的谢归年吧?”

    过往世子同小格格不算亲近,可芷晴心知肚明,世子是相当在意小明珠这个妹妹的,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同小明珠相处罢了。

    二贝勒自是不必提,自她加入王府,便知道府中就属二贝勒同小格格的关系最为亲厚。

    这兄弟二人分明是吃味了。

    芷晴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出声。

    她瞧见的,又何止是东珠主动抱了谢公子……

    还是不要说下去为好,否则今天晚,世子怕是该整晚都睡不着觉了。

    世子妃芷晴的沉默,无疑证实了临允的猜测。

    犹如被人迎面朝肚子狠揍了一拳,临渊跟临允兄弟二人面色均是又黑了一层。

    简直比自家辛辛苦苦守护的白菜被猪给刨了还要糟心。

    ……

    瑞肃王府,门口两尊石狮子,在月色下,威风凛凛。

    天上,月明星稀。

    夜,凉如水。

    谢逾白走出王府,亲卫一直候在门外。

    “主子。”

    见到主子出来,亲卫下了车,替谢逾白打开车门。

    谢逾白弯腰入内。

    叶花燃追到门口,堪堪瞧见谢逾白钻进车内的这一幕。

    “归年!”

    距离太远。

    隔着车门,叶花燃的呼声被吹散在晚风当中。

    车子启动。

    “归年!谢归年!”

    叶花燃追出了府外。

    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个轮子?

    无论叶花燃如何竭尽全力,她跟谢逾白的身子的距离还是在不停地拉远。

    叶花燃的速度逐渐地慢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离她越来越远。

    一辆车子驶进常乐巷。

    车子经过她的身边,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

    “归——”

    以为是谢逾白去而复返。

    微扬的唇角,在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时,微微抿起。

    归年的车子她是定然追不上的了。

    筋疲力尽。

    实在没有心情同来人费唇舌之争,叶花燃一言未发地转身离开。

    一只玉臂伸了出来,去路被挡。

    “这么晚了,东珠格格这是要去哪里呀?可需要本格格送你一程?”

    “不必。”

    叶花燃平静地道。

    叶花燃绕过来人,往回走。

    她的脚步往左,来人的脚步也往左;她的脚步往右,来人的脚步也往右。

    “海墨图.朵兰,你究竟意欲为何?”

    “这个问题,问得好。”

    海墨图.朵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古语有云,月下看美人,愈觉娇媚。今日月色颇佳,故而朵兰也打算效仿一回古人,于月下欣赏一下美人罢了。”

    双手交臂环胸,海墨图.朵兰唇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眼眼前这位有着承国第一美人之称的东珠格格,是越看眼底讽刺的笑容愈浓——这么凉的夜,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对襟裙孺,发髻凌乱,嘴角还有可疑的血渍,还赤着双足。

    啧啧。

    瞧瞧这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承国第一美人的影子。

    海墨图.朵兰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

    说起来,她同叶花燃两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不过是因为自小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均被叶花燃盖过一头,嫉恨的种子早已埋下。

    便是前段时间在皇室宗女当中选择适婚的格格同魁北谢家联姻,本来也在候选人当中的海墨图.朵兰,最终也因为崇文帝以瑞肃王府的东珠格格“蕙质兰心、才貌双全”为由,最终御笔亲赐,瑞肃王府同魁北谢家的婚事便这般订了下来。

    海墨图.朵兰此前并未见过谢逾白,她未必当真有多想要嫁给谢逾白,甚至在听闻谢逾白种种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传言,一度在家中摔砚砸瓶,宁死也不肯嫁与魁北谢家。

    可当赐婚的对象成了东珠格格,海墨图.朵兰便又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嫉恨感。

    就算她不要嫁与魁北谢家,那也是她不要了的,剩下的,绝不能是东珠从她的手中夺走的!

    新仇旧恨。

    此番在这常乐巷狭路相逢,海墨图.朵兰自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羞辱叶花燃的机会。

    “欣赏够了吗?”

    叶花燃姿态平静,丝毫没有因为海墨图.朵兰的打量而流露出丝毫的难堪跟愤怒。

    叶花燃表现得越是平静,海墨图.朵兰便越不是滋味。

    “不够。美人自然是怎么瞧都不够的。”

    说罢,海墨图朵兰转过头,面朝车子,扬声道,“你们几个,快下车来瞧瞧这是谁呐!平日里你们不是好奇,有着承国第一美人之称的东珠格格长什么模样么?今日,算你们有眼福!快下车,本格格给你们好好介绍。”

    “什么美人不美……”

    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穿着格子衬衫,西裤,皮鞋,头发梳得油光整洁的年轻人。

    自家里人给他安排了通房丫鬟后,卢世诚便开始频繁出入勾栏场所。

    千唇遍尝的他,自认为没有哪一款的美人是他所没有领略过的。

    无论是清纯的、风情的、妩媚的、娇俏的、浪荡的,刚烈的……

    可纵然过去赏遍百媚千红,跟眼前的绝色女子比起来,全然尽失颜色!

    眉如远山,肤如凝脂,眼灿如星辰,唇不点而朱,纵然是此刻形容略微狼狈,亦难掩蕙兰之质,大抵九天玄女下凡尘,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卢世诚这一看,便彻底看呆了。

    不仅仅是卢世诚,随同一起下车的两名男士亦是目露痴色,令随同一起下来的一名女士,瞬间阴沉了脸!

    卢世诚怔怔地盯着叶花燃。

    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形容狼狈都这般出尘脱俗,倘若稍稍修饰打扮,该死何等绝艳逼人!

    在卢世诚痴痴打量叶花燃的同时,叶花燃亦是认出了对方来。

    纵然是卢世诚化成灰,她也决计不可能认不出他!

    仅仅只是因为一次鸡鸣寺之行,偶遇了卢世诚。后者觊觎上她的美貌,几次上王府求婚不得,便怀恨在心。她不知卢世诚同邵莹莹二人是如何勾结上的,她只知道,正是因为他同邵莹莹里应外合,导致瑞肃王府上下一共七十口奴仆、婢女蒙难,就连大哥都在那次祸患当中双腿受伤,落得了个残疾的下场!

    “卢,世,城……”

    叶花燃一字一顿,字字切齿。

    卢世诚眼睛一亮。

    夜色遮掩了叶花燃眼中滔天的恨意,卢世诚面上扬起高兴的笑意,他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姑娘认得卢某?不知卢某是否有幸知晓姑娘芳名?”

    这便是海墨图.朵兰最痛恨瑞肃王府这位东珠格格的地方!

    但凡爱新觉罗.东珠一出现,那些平日里像一只癞皮狗一样成日哈哈地围着她吐舌头的那些男人们,注意力无不转移去了爱新觉罗.东珠的身上。

    爱新觉罗.东珠简直就像是罩在她头顶上的驱不散、赶不走黑沉乌云,只要是有她在,定将她的光芒遮挡得一点不剩!

    “你平日里不是总是嚷嚷着想要一睹大承国第一美人东珠格格的芳容,并且逢人就说,倘使能够同东珠格格***好,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呐,如今本尊可就站在你的面前呐。如此千载难逢的追求的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

    璟天城这圈子里,同卢世诚玩儿的好的,没有不知道不知道这位驻城守备总长家风流多情的卢大公子,对有着承国第一美人之称的东珠格格是一直心心念念。

    方才在车上,卢世诚的的确确是听见朵兰提及了东珠格格这四个字,可平日里这几个人也没少口头拿东珠格格来寻他开心,故而根本没将朵兰的话给放心上。

    “朵兰,你说,她就是……你可不许又拿你卢哥哥寻开心!”

    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同眼前这位出尘绝俗的大美人的形象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卢世诚只觉一股电流,从他的四肢百骸,直达他的神经末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的佳人,简直是深怕自己眨一眨眼睛,眼前漂亮得跟个仙人儿似的佳人就会踏云随月而去一般。

    “是啊,这位可不就是你的梦中情人,瑞肃王府的东珠格格呢么。看看我们的东珠格格,入夜了,一个人只身走在这常乐巷,连一双鞋都没穿。世诚,你表现的机会来啦,还不赶紧送我们的东珠格格回府?以我们东珠格格大婚之日同其情郎私奔的胆大、奔放行径,搞不好啊,一个感动,今夜就对你以身相许了呢!”

    海蓝图.朵兰极尽侮辱之言语。

    叶花燃面容平静,脸上瞧不出半点心绪,倒是卢世诚听了,生气地涨红了脸,一脸怒容地道,“朵兰,你不要张口便随意污蔑他人。”

    海蓝图.朵兰自小便是被家中娇惯着长大的,何曾被人如此训斥过,她待要发作,因想着出门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切莫要开罪了驻城守备总长卢雄的这位宝贝公子,终究是忍耐了下来。

    又想到父亲是要她想方设法地笼络住卢世诚,想办法嫁进卢家,想她根本瞧不起草包一个的卢世诚,结果便是这么一个草包,在见了爱新觉罗.东珠以后,竟也敢学会对她大呼小叫了!

    如今皇室式微,便是皇姑父同姑母,都不得不韬光养晦,海蓝图.朵兰是一忍再忍,她怒极反笑,“我污蔑她?现在璟天城街头巷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瑞肃王府的东珠格格为了追求所谓自由的爱情,于大婚当天同她的野男人大胆私奔。最后,还是谢逾白亲自去把人给追了回来。她先是大婚当日同人私奔,之后,又跟谢逾白两人在姜阳不明不白地在同一家酒店住了数日。可笑的是,谢家乃至谢逾白至今没有出面表态,这桩指婚到底还做不做得数。我知道她是你心中的那白月光,朱砂痣,你纵然有些偏袒她,又何必作践于我!

    再者,你眼睛没瞎,你瞧瞧她眼下的这副狼狈模样,她这副样子正常吗?搞不好,瑞肃王就是因为嫌弃丢进王府颜面,给逐出了王府。不过也好,你不是素来爱慕于她么?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呐。你把人领回你的守备府呐!谢逾白都不愿意戴的绿帽,我看你戴着,正好合——”

    “啪——”

    清脆的一声声响,卢世诚一巴掌掌掴在了海蓝图.朵兰的脸上。

    海蓝图.朵兰被卢世诚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

    她的头被打偏向了一遍,耳朵一片嗡嗡作响。

    不说是海蓝图.朵兰这个当事人,便是一同从车上下来的那三人,均是骇了一跳。

    三个人见时态发展不对,顾不上享受第一回坐洋车的新鲜,跟海蓝图.朵兰以及卢世诚说了一声之后,赶忙开溜了,也不管他们两人到底有没有听见。

    须臾,海蓝图.朵兰反应过来,她的眼睛瞪圆,极其愤怒地瞪着卢世诚,她的右手高高地抬起,声音尖锐,“卢世诚,你竟敢打——”

    海蓝图.朵兰欲要掌掴回去,她的手臂被卢世诚给牢牢地钳制住。

    “是,我打你又怎么样?你下次若是嘴巴再这么不干净,下次我依然会叫你好看!”

    皇室式微。

    如今的天下,早就已经不是大晏国的天下了,一只空有格格头衔的山鸡,也敢在他的面前抖什么凤凰的威风!

    简直可笑!

    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之所以频频邀请他,打的就是对他使美人计的主意么?

    倘若是今夜之前,他倒是的确不介意陪她玩玩儿。不管怎么样,海蓝图.朵兰好歹也是一位格格,想他滋味边场,的确没尝过格格的滋味。

    不过,海蓝图.朵兰这个异姓格格比起来,哪里有爱新觉罗.东珠这个正经儿八百地正黄旗和硕格格要来得根货真价实?

    旁的不说,就是爱新觉罗.东珠这气质,就是要他当一回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他都甘之如饴!

    海蓝图.朵兰的手被抓住,挣脱不得,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她气急败坏地道,“卢世诚,你快放开本格格!”

    卢世城诚严肃地道,“要我放开你可以,你必须就你方才的言论,向东珠姑娘道歉。”

    海蓝图.朵兰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

    她的眼圈狰红。

    道歉,要她跟东珠道歉?!

    除非她死!

    狗咬狗,一嘴毛。

    叶花燃对两人的争执没有半点的兴趣,对于卢世诚替她出这个所谓的头,更是全然没有半点感激。

    不过卢世诚的出现,倒是提醒了她。

    卢雄已经在驻城守备总长这个位置上坐了太久,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叶花燃漠然地转身离去。

    情急之下,卢世诚松忙松开了抓住海蓝图.朵兰的那只手,抓住了叶花燃的手腕,“东珠姑娘?你要去哪里?我的意思是,我有车,我可以送你……”

    “放手。”

    叶花燃冷冽地道。

    美人美则美矣,竟是冰做的。

    该死地,符合他的心意!

    “东珠姑娘……”

    “叭叭——”

    汽车的喇叭声乍然响起,打断了卢世雄所说的话。

    车前大灯的灯光将照过来。

    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叶花燃眯起眼,不得不抬手,遮挡在前额。

    车灯熄灭,车门打开。

    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从车上迈下。

    ------题外话------

    好,渣笑剧透一下,如此修长笔直的双腿,的的确确就是WULI年年没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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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么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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