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叶花燃在谢逾白出去后,命人送了点吃的进来,之后便一直睡到了现在。
倘若不是敲门声忽然响起,她定然还能再继续睡下去。
“碧鸢,你去看看,是谁……”
听见敲门声,叶花燃还有些没睡足,她打了个呵欠,下意识地使唤碧鸢去开门,话说到一半,这才想起,碧鸢不在。
按照规矩,碧鸢既是随她一同来了魁北,便算是她的陪嫁丫鬟,应当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她。
可碧鸢不是她的陪嫁丫鬟。
为了不造成误会,她便没让碧鸢随她一同回谢府,而是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自己暂时先在应多找家旅馆住个几天,等过几日,她再寻个由头,把她接回谢府来。
碧鸢年岁小,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应多城,最后,还是归年哥哥又拨了惊蛰暗中看护着碧鸢,她这才放了心。
碧鸢既是不在,这门便只能自己去开了。
叶花燃下了床,穿了鞋,走到门边,她没有马上开门,而是谨慎地问了一句,“谁?”
“格格,是我,白露。大少喝醉了。烦请您将门开一下。”
是白露的声音。
叶花燃放了心。
“我没醉。”
叶花燃开了门,便听见谢逾白说的这句。
她仰起头,仔细瞧了瞧,眼神清明,脸也未见多红,确实不太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主子只是喝酒不上脸而已。”
白露在一旁小声地解释。
换言之,人是真的喝醉了,只是外人很难看得出来而已。
叶花燃听出了白露的言外之意,她对后者点了点头,浅笑道,“好,我知道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将你主子交给我吧。”
白露颔首,退下了。
“唔,好浓的酒气~~~”
叶花燃鼻尖然凑近,闻了闻,酒气熏人。
她仰头看他,“今日喝了很多的酒?”
“不多。”
谢逾白说着,往里走。
没堤防脚下的门槛,整个人往前摔去。
“哎——”
叶花燃关了门,余光瞥见谢逾白摔倒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嘭”地一声,叶花燃不但没能将人扶住,反而被谢逾白的重量给带着,两人一同,叠身摔在了地上。
叶花燃尚且还好,摔在了谢逾白的身上,她检查他的后脑勺,“来,给本格格瞧瞧,摔傻了没有?”
“没有。”
谢逾白一面回答,一面连带着她一起,从地上坐起。
起身后,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从他的动作上看,着实瞧不出半点喝醉的迹象。
叶花燃先是微微一愣,尔后,“噗嗤”笑出声来。
这才确定,这人定然是醉了,要不,绝不会进个房间,都还能被门槛给绊倒,更不会连她随口捉弄他的这么傻的问题,这男人都回答地这般认真。
喝醉酒的归年哥哥,意外可爱啊!
谢逾白走去洗手间洗脸。
叶花燃脚步轻盈,也随之跟了进去。
嗯,谢大少没骗人,他的房间里确是没装浴缸,不过还是有自来水的,洗个澡虽是没她昨晚待的那个房间方便,洗漱却是尚可。
叶花燃对谢家的财力再一次有了深切认知。
要知道,现在可是承国十年。
要在谢家这样古旧的宅院装上自来水系统,工程量跟造价可想而知。
“认得我是谁么?”
关了水龙头,谢逾白在擦脸,叶花燃抢过他手中的毛巾,巧笑嫣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水滴从谢逾白的鼻尖,流过他的下颚,顺着喉结滑落,那双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叶花燃,像是一口幽深的井,要将人整个都吸进去。
叶花燃往前一步,她将手中的毛巾抛到了一边,踮起脚尖,她的指尖拂走他脸颊上的水滴,“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本格格就伺候你沐浴呀,可好?”
“我是谁?”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地道,“小仙女。”
叶花燃愕然。
红晕染上她的芙颊,如被春风吻红的桃杏。
便是叶花燃,亦是未曾料到,会从男人的嘴里,听见如此叫人羞赧的答案。
等等。
归年哥哥口中的小仙女,当真是她么?
该不会,将她错认成了其他人?
喜悦褪去一些,大脑清醒了一些,叶花燃追问,“小仙女是谁?”
“你。”
“我是谁?”
“小仙女。”
得,话题又绕了回来。
就当是归年哥哥口中的小仙女是她吧。
总是踮着脚,也怪累人的。
叶花燃松了手,将她的双手从他的脖颈上拿开。
不曾想,男人却是将她的双手拿起,重新圈在了她的脖颈上,在她微讶的目光注视下,面无表情地道,“伺候,沐浴。”
竟是将她方才用来哄他的话,当了真。
这是当心,她食言,故而不让她走呢?
“放心,绝不哄你。你先松开我,我命下人给你送点醒酒茶过来。如此,等会儿等洗过澡,便能喝了。”
如此,谢逾白这才松手放人。
叶花燃确实没有食言的打算。
吩咐了外头值班的丫鬟送一晚醒酒茶进来后,叶花燃返身回到浴室。
谢逾白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似是就等着小格格伺候沐浴。
喝醉了酒,反而意外地很是老实。
两人既是已成为夫妻,有些事情便终归要学着去学习跟适应。
叶花燃并没有没有扭捏,她的手,放在谢逾白的腰间,抽掉他的腰带,双手脱下他的喜袍。
里头当然不是真空的,还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以及短裤。
叶花燃仰脸,黛眉微挑,“只剩下一件衣服了哟。”
“嗯。”
谢逾白“嗯”了一声,还配合地张开了手臂,好方便叶花燃脱衣。
叶花燃眯了眯眼,动作有些娴熟啊。
别是先前也有这么被服侍过……
叶花燃掀起谢逾白背心,“以前去过那些勾栏之地么?”
“自然。”
喝醉酒的谢大公子有问必答,语气却依旧噎人得很。
叶花燃将背心从他身上脱下,俏脸覆雪,冷冷地问道,“你碰她们了?”
“未曾。”
叶花燃脸色稍缓。
“今后,不许踏足那些地方了,知晓了么?”
她将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背心,放到地上的一个脸盆当中,又拿了一个空的脸盆,放在水龙头底下接水。
水声哗哗,男人的声音在水流声中清晰可辨,“不行。”
叶花燃关了水龙头,小脸再次绷了起来,“你说什么?”
“不行。”
叶花燃抿唇,“为何不行?”
“应酬。”
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应酬。
是了。
古往今来,男人们议事总是喜欢出声色场所,倚红偎翠,觥筹交错,仿佛离开了酒跟女人,他们男人便谈不了事似的。
谢家如今既是商贾之家,归年哥哥又打理着谢家诸多产业,倘使严令禁止归年哥哥不准踏足那些勾栏场所,确是强人所难。
可哪怕以她上辈子的经验判断,便是去了那些场所,归年哥哥也不会乱来,身为妻子,心底终归是不可能不怀有芥蒂。
沉吟片刻,叶花燃道,“若是以后,一定要告诉我知晓,这样总行了吧?”
至少,得让她知晓他的行踪。
只是告知一声而已,谢大公子认为这并不是办不到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嗯。”
“希望你酒醒之后,都还记得你应承过些什么。要是回头敢装失忆,本格格便……离家出走。听见了没?”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叶花燃只得哄他,“只是打个比方。只要归年哥哥你言而有信,本格格亦不会离家出走。嗯?”
没回应。
知晓男人多半是生气了,不过同一个醉鬼如何讲道理?
叶花燃索性放任他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
浴室里并排摆着好几瓶热水瓶,叶花燃用手掂了掂,果然,里头装有热水。
叶花燃拿了脸盆,又上热水,用手拭过水温。
如此,又遇上了新的难题——
叶花燃仰头,看着身高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的男人,这得,如何伺候?
“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搬张椅子进来。”
醉酒的谢大公子,很是配合。
叶花燃搬了张小凳子进来时,男人仍站在原地,便是连一寸都未曾挪过。
“清醒的时候要是有这般听话就好了。”
叶花燃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随口道,“把短裤脱了,坐下吧。”
男人迟迟没有任何的动作。
叶花燃困惑地转过脸,只见男人还站在那儿,姿势都未曾变过。
叶花燃缓缓睁圆了眼,就是音量也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莫不是归年哥哥短裤也要本格格帮着脱?”
男人也不言语,只用他那双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
醉酒的人,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
叶花燃是彻底没了脾气。
她走到他的跟前,双手放在他的腰间,手在触及他的短裤,还没脱,脸已是红了大半。
左右上辈子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不过就是一件短裤而已。
如此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叶花燃心一横,一鼓作气……
“现在,可以坐下了?”
谢大公子颔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叶花燃先将谢逾白的头发打湿,再将肥皂抹在他的头发上,打泡,揉搓,用水冲洗干净后,才开始洗澡。
谢逾白的身上,有许多伤。
这是叶花燃前世就注意到的。
只是,前世,看见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只会令她十分恐惧,此刻再见到他的这些伤口,除却满满心疼,更多的便是愤怒跟疑惑。
这些伤,实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会有的。
尤其是,大部分的伤口都是陈年旧伤……
堂堂谢家嫡长子,究竟有谁能够在他身上留下这些伤?
是三夫人沐婉君?还是目前为止看起来对她跟归年哥哥均十分和善的二夫人徐娴雅?
叶花燃只恨前世没能对谢家内宅之事以及归年哥哥的事有更多的了解
否则,她也不会至今连归年哥哥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都不知晓。
叶花燃用毛巾替男人搓着后背,佯装不经意地开口,“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在这一瞬间,叶花燃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男人肩膀肌肉的僵硬。
归年的身体在发抖!
意识到这一点,叶花燃心疼极了。
她从后背抱住他,忙轻声安抚他,“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叶花燃将下巴紧紧地靠在谢逾白的肩膀上,不住地后悔。
她方才,不应该问及那个问题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抱着的男人身子终于不再发颤。
兑的热水只剩下一点余温,叶花燃加快了速度,总算是完成了这次的沐浴。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叶花燃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她去外头柜子里给谢逾白找了他连同她自己在内换洗的衣物。
她将手中属于他的换洗的衣物交给他,让他去外头穿上,“我也得洗个澡,很快的。你去屋里等我。”
说罢,也不给谢逾白说话的机会,就把人给推出了门外。
叶花燃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谢逾白坐在床头看书。
身上衣物是齐整的。
叶花燃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出来后见到太过“刺激”的画面。
新鲜。
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知道看书呢?
“在瞧什么书呢?”
叶花燃踱步至床边,弯腰凑近他,故意问道。
谢逾白将书递给她。
叶花燃有些惊讶,竟还是那本她曾经见他在车上看过的《幼学琼林》。
这本《幼学琼林》已是极旧的了,封面都已有些破损,可看得出来,主人对这本书相当地珍惜,这点,从纸张曾经经过修补,便能瞧得出来。
叶花燃随意翻了翻,不是什么孤本,就是很寻常的一本书,没什么收藏价值。
就是不知道,为何归年哥哥对这本书这般情有独钟?
门扉被轻声敲响,是婢女送醒酒的茶过来了。
那婢女是二夫人徐静娴的人,“大少奶奶,大少今日喝了不少的酒,二夫人不太放心,故而让我来问问您,二少现下可好些了?可需要奴婢帮忙伺候?”
“嗯。只是有些醉,人还是清醒的,没什么妨碍。替我转告母亲说一声谢谢,劳她惦念跟关心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需要人伺候的意思。
婢女领悟大少奶奶的意思,“是。”
躬身退下了。
叶花燃端了醒酒药,返身进屋。
“先别看了,乖,把醒酒茶先给喝了。”
她将醒酒茶端到床边,哄他先把醒酒茶给喝了。
谢逾白翻页的动作一顿。
须臾,他将书放到了一边,端过叶花燃递过来的醒酒茶,很是干脆地喝了个精光。
“时间不早了,累不累?要不要先歇息?”
叶花燃替他将边上的书合上,放到一旁。
没反对?
那她便当他是默认了。
谢家是宅院内都早已通上电,装上了电灯,婚房里,却还是应景地烧着龙凤喜烛。
叶花燃去关了灯。
如此,房间里,便只剩下龙凤蜡烛成对,映着莹莹的光。
叶花燃也随之躺了下来。
一只手,箍在了她的腰间。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叶花燃转过脸,“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
剩下的话,在瞧见男人眼底不容错辨的幽火时,一时忘了言语。
这人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的?
当亲吻落下来时,叶花燃没有拒绝。
无论归年哥哥是清醒着也好,醉着也好,今日,他们已经大婚。
他们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叶花燃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然而,最后的时刻迟迟没有到来,叶花燃睁开一双潋滟的眸子,眼底是漾着水汽的茫然,“怎么了?”
男人眉头微皱,“太小。”
------题外话------
似此良夜,人月双清。
为了不被关小黑屋,渣笑已经尽力了。
露出疲惫而又不失坚强的微笑JPG.
……
不负责任小剧场:
小格格,十分火大:“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本格格到底哪里小了?!””
谢大少眉头微皱,一本正经,“年纪,太小。未满十八周岁不得圆房。”
小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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