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诗不明所以,顺着弟媳二少奶奶林晓梅的视线看去,“走在三哥前面的人……不就是大嫂么?怎么了?”
林晓梅盯着回廊处的两个人,目光透着诡异,“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点奇怪吗?明明两个人同路,却是只一前一后。”
谢灵诗眼露不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谢府人多嘴杂。三弟身为小叔子,出于避嫌,同嫂子保持一段距离,不是再寻常不过么?”
“是,出于避嫌,确是再寻常不过。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么?特别是嫂子边上的那个叫碧鸢婢女,一副心不在焉,往后时不时地往后瞧三弟的模样。摆明了是有鬼!”
林晓梅这么一说,谢灵诗更是茫然了。
距离这么远,哪能瞧出这么多来。
林晓梅险些气结。
林晓梅算是知道,为什么她这个妯娌会在丈夫在外头养的女学生有了身孕,跑到她跟前来示威,才晓得自己被背叛了。就这神经粗的,都跟麻绳没什么区别了。
两个丫鬟送了伞过来。
谢灵诗,林晓梅身旁伺候的丫鬟接过,撑开了伞去。
谢灵诗担心一双儿女在这四面漏风的亭子里容易感染上风寒,便对小姑子催促道,“我怎么没瞧出古怪来,别是你多心了。走吧,晓梅,别看了,雪越下越大了。我们还是先回房吧。”
“等等……”
林晓梅扯住了大姑子的衣袖,还要再看。
恰在这时,回廊处,叶花燃一脚踩空。
叶花燃的身后,谢方钦疾步上前了几步,因着冬雪机灵,没有让大少奶奶摔着,两个丫鬟便一左一右,仔细地搀扶小格格回了房。
林晓梅将全部的过程都看在眼里,她兴味地瞧着立在回廊下,目送叶花燃远去的谢方钦,唇角噙着一抹冷意,“姐姐。你瞧。你说,即便是避嫌,何以避嫌成这个样子?你再看看三弟那痴痴目送的样子。呵。可怜我们那位长兄,这下头上怕是戴了点绿帽。”
林晓梅嘴里说着可怜,语气里却是一点可怜的意思都没有,听起来分明是有些痛快。
原本,公公谢骋之同谢归年父子二人势同水火,谢家家主的位置轮到谁,还当真不一定。
然而,自从谢归年娶了瑞肃王府的小哥哥,公公总是对大房另眼相看不说,眼下俨然逐渐地家重要的产业交给谢归年打理。
林晓梅是个心气儿高的。
她嫁错了,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纵然是错付了,少不得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二。
若是三弟当真同她这位大嫂有染,呵,这可热闹了。
谢灵诗同谢家二少谢景辰是一母同胞,亦是家中长女。
小时候,她是亲眼见了三弟他们连同其他弟弟一同欺负过大弟弟谢逾白的。
谢逾白自小便沉默寡言,很小的时候又出了国,谢灵诗同这位大弟弟感情不算深厚,却也因为幼时从不曾直至过三弟他们胡闹地这个大弟弟一直有些愧疚,自然是听不得林晓梅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小格格同归年今年夏才刚成婚,我总是听下人提及那两人感情如何如何好。窥一面何以晓全身。晓梅,咱们还是不要胡乱揣测的好。走吧。”
说罢,谢灵诗强行挽着林晓梅的手臂,拉着她走了。
林晓梅不敢太过大声,担心会引来回廊下谢方钦回头张顾过来,只好被动地跟着谢灵诗走了,心里头却又不死心。
“嫂子,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些事儿没做,你先带着两个孩子回房吧。我稍后再去找你啊。”
林晓梅说着,就挣脱开了嫂嫂的手臂,拿过其中一个丫鬟的伞,就奔入了雪中。
“晓梅,晓梅!”
谢灵诗在身后唤她,林晓梅也只当是没听见。
谢灵诗见唤不回她,难免抱怨了一句,“真是的,什么事啊,走得这么急。”
……
叶花燃由冬雪跟碧鸢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回了房。
走到院子,谢逾白同谷雨两人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谷雨心细,见叶花燃由两个丫鬟搀扶着,便关心地问道,“雪天地滑,夫人可是哪里摔着了?”
碧鸢抢着回答道,“可不是。方才格格下阶梯时险些一脚踩空,亏得冬雪及时扶住了。否则,地面那么滑,摔下去,不是闹的。”
察觉到碧鸢说完这句话后,谢逾白同谷雨的视线便齐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叶花燃无奈地解释,“没有。是一时走神,没注意到脚下的阶梯。冬雪确实是及时地扶住了,我什么伤也没有。不信,你们瞧。”
说罢,松开了碧鸢、冬雪两人,在地上跳了跳。
雪才刚下不久,雪花落在地上化了,尚未形成积雪,地面也便湿漉漉的,这一跳,脚底踩滑,险些没崴了脚,还是谢逾白及时给揽住了腰身,要不整个人都得向前扑跌去。
对上男人沉沉的墨色得眸子,叶花燃认真地道,“是个意外。”
“先进屋再说。”
“喔,好。”
叶花燃便乖乖地由谢逾白搂着,进了屋。
碧鸢跟冬雪两人同时对看了一眼,眼底带着笑意,嗯,还是姑爷(大少爷)能够制得住格格(大少奶奶)。
屋子里一直烧着地龙。
从外头进屋,一阵暖意便将她们包围。
碧鸢替叶花燃解了披在她外头的斗篷,由冬雪拿去,挂在屋子的衣架上。
碧鸢又添了点煤,让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更旺了一些,由衷感叹道,“还是屋子里头暖和。”
叶花燃失笑。
她们三人,就属碧鸢穿得最多,可还是小丫头经常寒冷。
谷雨也替将谢逾白脱下的外套,挂到衣架上。
叶花燃瞧见,谢逾白的外套似乎有点湿,“里面的衣服湿了没有?要不进去换身衣服?”
谢逾白是坐车回来的,下车时,刚好下雪了。
别看就大门到进院子的这一小段路,因着雪比较大,里头衣服就算没湿,也沾了寒气,穿在身上,并不大舒服,谢逾白“嗯”了一声,到屏风那头换衣服去了。
谷雨是跟谢逾白一同回来的,谢逾白外套都湿了,谷雨自然也不能幸免。
叶花燃对谷雨道,“谷雨,你到这边来烤烤火吧,暖暖手。”
叶花燃拥有前世的记忆,因此,在她心里,谷雨一直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弟弟,可在谷雨看来,小夫人跟他同龄,尽管屋子里还有两个丫鬟,到底是个异性,便红着脸,没好意思过去。
“过来呀。回头衣服湿湿的,这种天气,感冒了可不好受。”
叶花燃招手,催促谷雨过去。
谷雨也便不好拒绝,小伙子红着耳根,期期艾艾地过去了。
叶花燃刻意将位置挪了一些,好方便谷雨烤火。
再一抬头,瞧见谷雨离她至少还有十步开外,登时乐了,“你站得那么远,是烤不到火的。过来,再站过来一些。”
林晓梅轻手轻脚地靠近汀阑院
手脚都被冻得有些僵,林晓梅却是顾不上,只将耳朵贴在门边,仔细地听——
“再过来一些呀。”
“过来呀,可是害羞了?”
“没什么好害羞的,这里又没有旁人,过来吧。”
叶花燃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谷雨是不好意思同她这个夫人太过靠近,才觉得害羞,只当谷雨是因为碧鸢跟冬雪的缘故。
便是碧鸢同冬雪两个人听了,也是抿着唇笑。
实在是谷雨面红耳赤的样子太好玩儿了。
林晓梅越听,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果然,她这个嫂子,同三弟不清不楚!
谢逾白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头走出,便瞧见房间里一同烤火取暖的四人。
叶花燃听见动静,抬起头,“归年哥哥,你要不要一同过来……”
“嘭”地一声,房门在这个时候被用力地推开。
“嫂子!你这么做对得起大……”
林晓梅用力地推开房门,屋内五人的视线便齐齐地落在她的身上。
林晓梅见到谢逾白赫然也在屋内,顿时大吃一惊,也便脱口而出地问道,“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逾白唇角勾笑,眸光却是有些冷,“我不在自己房中,应该在何处?”
林晓梅原本以为屋内定然只有叶花燃同谢方钦,哪里想到,屋内根本不是谢方钦,而是谷雨,她已知道自己定然是搞错了什么,当下便免不了心虚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方才,我想,我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噢?弟妹不妨将误会说出来,如此也好解开所谓的误会。”
“不,不用了。既然是误会一场,便让它过去吧。对不起啊,大哥,大嫂,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走。”
林晓梅说着,脚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谢逾白余光扫了眼谷雨,再联系到之前小格格的话,自然是猜到了他这个二弟妹都误会了些什么。
倘若,仅仅只是听小格格那几句话,倒是的确容易引来误会。
谢逾白真正在意的是,何以便这么巧,他这个二弟妹便在屋外?
“既是一场误会,过去也便让它过去。只是,我比较好奇的是,晓风院是在东北面,距离汀阑院,尚且隔着一些距离。平日亦不见二少奶奶来我汀阑院走动,何以会这般巧,经过我们这汀阑院,又如何这般巧,有了这么一场所谓的误会?”
谢逾白语气未必有多严厉,可那双无波无澜的墨色眸子,让人瞧了实在是心底没来由地发慌。
“我……我……”
谢逾白眸光平静,仅仅只是注视着林晓梅。
林晓梅索性也豁出去了。
心想,这可是你逼我的!
她将在亭子里见到的那一幕给说了出来,“我时亲眼瞧见,在青阶院的回廊处,嫂子同三弟前后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个人看起来就黏黏糊糊,不清不楚的。说起来,大嫂才是哪个从来不会在青阶院走动的人吧?既是何以今日会出现在春芜院的回廊,还是同三弟在一起呢?我心下觉得奇怪,少不得便要问清楚。是,我是特意来的汀阑院,不过我也只是想要弄清楚大嫂跟三弟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已。我这也是出于对大哥的关心不是。”
“你含血喷人!我们格格同三少之间清清白白的。哪里有像你说的不清不楚,黏黏糊糊的!姑爷,您别听二少奶奶胡说八道!”
林晓梅沉了脸色,“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说我含血喷人,胡说八道?”
“我……”
碧鸢!
叶花燃出了声,碧鸢眼底噙着泪,终是没有再出声,只是心里头委屈地不行。
格格明明同三少清清白白的,自从格格嫁给姑爷,平日里见到三少,连话都是没怎么讲过的,凭什么被这位二少奶奶这么污蔑?
“二少奶奶的关心,我这个当大哥的消受不起。二少奶奶若是得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二弟吧。”
谢逾白不咸不淡地道。
林晓梅瞬间变了脸色,“大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林晓梅待要问清楚,谢逾白却是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转头对边上的冬雪吩咐道,“冬雪,送客。”
冬雪立即应声道,“是大少。”
“二少奶奶,请吧。”
林晓梅看了看冬雪,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谢逾白,终是咬了咬牙,“哼”了一声,走了。
“这个二少奶奶真是太过分了!咱们格格也没有招惹过她呀,如何便这般坏心,往格格您身上泼脏水。”
林晓梅一走,碧鸢便生气地道。
“清者自清,有什么好在意的。”
叶花燃倒是不太在意。
“我还是觉得好气。简直气死我了。”
叶花燃便给碧鸢倒了杯茶,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好了,消消气。不是有句话说了么,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大少奶奶被这么污蔑,冬雪也是挺生气的,只是她跟碧鸢不同,不敢在格格面前这般随意,因此,只小声地问道,“格格,您一点也不在意么?”
“是啊。夫人,那个二少奶奶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实在是林晓梅出现得太过无礼,说的话又太不客气,便是好脾气如谷雨,这会儿也不免有些生气。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罢了。最重要的是,归年哥哥又没有信了二少奶奶的这些编排,是不是啊,归年哥哥?”
叶花燃单手托腮,双眸笑盈盈地看向谢逾白。
碧鸢、冬雪还有谷雨三人一想,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还是……好气哦!
谢逾白没有回答叶花燃方才的问题,而是问道,“今日去了春芜院?”
也难怪谢逾白会有此一问。
因为,确实如林晓梅所言,平日里小格格同春芜院并没有任何走动。
叶花燃尚未说什么,碧鸢便连忙解释道,“姑爷您千万不要误会。是十三姨太太请格格过去一趟,格格才会去的。我们去的时候,三爷就在了。十三姨太太请格格过去,是因为老爷的生辰快要到了。十三姨太太说她自己没有举办生辰宴的经验,便想邀请格格一同帮忙。我们也就是在春芜院坐了坐,便出来了。可能我们出来不久,三少便出来了吧。总之,我们都没注意到三少就在我们后头。那个二少奶奶根本就还是无中生有。”
那个林晓梅,心高气傲,为人器量又狭窄,谢逾白自然没有蠢到听信她片面之词的意思。
只是,听闻今年老头子的生辰宴会,竟是交由春芜院来办,到底有些意外,颇有些别有深意地道,“春芜院这阵子,可是出尽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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