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轻笑。胡小离听到笑声,立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碧城弯腰,将他重新抱回怀里,道:“走吧,先出了这幻境再说。”
“放开我!女人!”胡小离挣扎起来。碧城右手立刻伸到他腮边,寻着痒痒肉的位置挠了几下。胡小离很想在那只白皙的手上咬一口。刚张了嘴,见碧城亮晶晶的眸子看来,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慌乱。张开的嘴巴不好立刻闭上,下意识伸出舌头,在那微凉的指尖舔了舔。舔完某只狐立刻被自己的举动吓得炸了毛。
碧城咯咯笑着,对洛卿尘道:“这小狐狸还挺可爱。”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胡小离立刻反驳,看到碧城眼中的笑意,觉得自己颜面尽失。我可是妖王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还有,不许叫我狐狸!”胡小离试图挽回尊严。
“好好好,那妖王陛下可有名讳?”碧城问。
洛卿尘道:“他叫胡小离。”眉眼间有着跟碧城相似的笑意。
“狐小狸。”碧城眼睛笑得更弯了。
胡小离此时万分痛恨自己不是法力高深的大妖怪,等他哪天拥有了灵狐王族的力量,一定要让这两人吃尽苦头,尝到不尊重他的后果!
两人一狐走了不到一刻钟,前方道路出现白光,光影变幻斑驳,看清了方知那竟是一片琼花花瓣。
琼花缓缓打开,海上明日驱散周身黑暗。碧城惊叹,他们竟是置身于一朵琼花之中,此时脚下触觉柔软,正是硕大的花瓣。鼻尖芬芳香甜,一条花蕊滴落晶莹水珠,落到胡小离毛脑袋上,把他砸得垂了下头。胡小离被这水珠一砸,又开始暴怒起来。
他跳下琼花,身形变做正常大小,冷冷凝视了洛卿尘一眼,道:“你们回去吧,我想做的事,飞花流阻止不了。”说罢,像一道黄色的闪电,飞向悬浮岛。从始至终没看碧城一眼。
“洛师兄。”碧城望向洛卿尘。
“他虽然任性了些,却并不傻。日后不会再受魔族蛊惑,或许还会向人类寻仇,但会找高明些的法子。”洛卿尘道,想起第一次见胡小离时那个躲在襁褓里浑身颤抖,却眼神坚定的小狐狸,弯了弯唇。
苍玄剑在嗡嗡作响,洛卿尘飞身踏上剑刃。
碧城见他望来,抬脚上了微微颤动的剑身,伸手牵住他衣襟。
苍玄剑飞上高空,在悬浮岛上盘旋了几圈,便朝归子山的方向飞去。碧城看着那越来越小的岛屿和薄暮笼罩的青州城,心中有些微的惆怅。
“洛师兄,胡小离他,究竟跟人族有什么仇恨啊?”
“此事说来话长。”
“回去路途遥远,你正好说与我听。”碧城厚着脸皮道。
洛卿尘微微一笑,道:“好。”
碧城弯唇,露出笑意。她抱住洛卿尘的腰,脸颊贴在他脊背上,天风拂面,很想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回归子山,不要见任何人,只他们两人便好。
仙剑微微颤动了一下,碧城从沉思中回神,脚下苍茫云海,万里山河尽收眼底。
“等一下,洛师兄。”碧城道,想起了某件未完成的事。
苍玄剑在云端停下,洛卿尘笑道:“可是要去看那化作望夫石的妇人?”
他竟比自己记得清楚,碧城有些赧然,道:“差点忘了,我真不是个好的使者。”那林中的妇人心心念念盼着自己丈夫归来,将希望倾注于自己身上,自己却几乎忘掉她所托,实在令人羞愧。
“我替你记着呢,这便去松林中跟那夫人说清楚。”洛卿尘道。
“只是带回去的消息可能要令她失望伤心了。”碧城黯然,青州城发生的种种皆是不详,此次下山游历,出发时少年意气风发,归去时却剩自己孑然一身,心绪寥落。
“或许并不尽然。”洛卿尘指着下面一片林海,问道,“可是此处?”
“咦?”碧城皱起眉头,“方位不错,可为何……这些松树……”
苍玄剑缓缓落下,停在林间一片空地上。碧城跳下来,四处看了眼,心中疑惑更甚。
前方的茅草屋正是那日与高唐和刘畅偶遇妇人之处,可这松林……竟变成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那些原本青葱茂密的松树现在全数染了红色,从枝干到叶子,如同浸泡了鲜血,耀眼灼目。
“这是红松。”洛卿尘道。
“可之前并不是这样。”碧城道。
“这可能才是它们本来的模样。”洛卿尘道,望向那间茅屋,“走吧,有人等不及了。”
碧城跟在他身后,刚走到柴扉处,木门就被打开了。那容貌清丽的妇人走了出来,看到洛卿尘先是疑惑,继而看到身后的碧城,方才展颜,道:“姑娘从青州城回来了?”
碧城点头。妇人的容颜比上次见时又憔悴了几分。看到她眼中期盼的神色,碧城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告知她自己并没有寻到她的丈夫,那个叫许诺的男人或许已经被精怪吞食尽脏器,死在了青州城。
见碧城迟迟不语,妇人开口道:“姑娘这次入城,可曾打探到我家夫君的消息?”
“我们……你夫君或许已经……”虽然残忍,碧城还是准备如实相告。
“我们已经找到了他。”
碧城讶然,抬头看向洛卿尘。
洛卿尘微微一笑,将她拉向自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们已经替你找到了他。”
“当真?”妇人面露喜色,上前一步道,“他现在在哪里?”
洛卿尘看了眼四周,道:“就在这林中。”
“那劳烦公子带奴家前去。”妇人心下着急,又不好催促,只能将一双乌黑眼睛望住面前两人,手心浸出汗水。
“夫人跟我来。”洛卿尘道,牵了碧城的手,抬步朝林中走去。
碧城能感觉到他周身灵力波动,知道他在使用寻魂术,道:“洛师兄,你果真找到了许诺?”
“我何时骗过你?”洛卿尘道,唇角微弯,“到了。”
妇人见两人停下脚步,疑惑道:“便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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