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叶烬欢悄悄打开殿门,露出一条比巴掌要还大些的缝,宫女衣装搭在她左手边上,叶烬欢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将殿门掩上。
本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转身之时却听到郑嬷嬷带着探究的声音,“娘娘,您这是上哪去?”
叶烬欢机械式的将头转了过去,看着郑嬷嬷干笑了两声,说道:“呵呵呵,是郑嬷嬷呀?我就是想出来洗个澡,打算歇了。”
郑嬷嬷的视线从叶烬欢的脸落到了那套衣服上,这衣服郑嬷嬷再熟悉不过,乃凤栖宫二等宫女的衣装,整体呈浅蓝色,肩上配着四缕短流苏。
叶烬欢被盯了个脸红,心虚的将衣服往身后放了放,“嬷嬷?”
凤栖宫的吃穿用度还未恢复如初,今早又被罚了禁足,若是逃出宫这事再被有心人抓住了小辫子,再加以利用,那叶烬欢还想翻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郑嬷嬷一脸阴霾,呵斥道:“娘娘眼里可还有宫规?身为一国之母您可有半点国母的样子?三更半夜还想着穿宫女的衣服偷溜出宫,您可知若是此事被皇上知道了,叶家将大难临头?”
叶烬欢一下子就噤了声,她只是想出宫看看自己的爹爹,真的没想那么多……
她垂下了头,将身后的衣服拿到了郑嬷嬷面前,小声道:“对不起郑嬷嬷,我知道错了。”
郑嬷嬷可是将叶烬欢视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叶烬欢受了委屈,她这个做长辈的又岂会好受?
郑嬷嬷接过衣裳,语气也软了几分,她苦口婆心道:“娘娘,如今我们都居于深宫,这里不比宫外,您又贵为皇后,多少人对您的宝座虎视眈眈您不是不知道,以往仗着皇上的宠爱老奴也不好多说,可今时不同往日,娘娘您为何还不肯好好听话?”
这一番话下来,说得叶烬欢眼眶又泛起了红,“郑嬷嬷也相信君……皇上变心了吗?”
郑嬷嬷微楞,片刻后说道:“老奴不相信皇上变了心,相反,老奴并不相信帝王有心。”
叶烬欢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睫毛微颤,“到底还是郑嬷嬷看得明白些,我却还在自欺欺人。”
郑嬷嬷唤了人进来,命令她们带着叶烬欢去暖泉阁好好沐浴,临走时她看着叶烬欢,伸手抚摸了叶烬欢的脸庞,用极温柔的语气说道:“孩子,别总奢望帝王有情,无情最是帝王家。”
无情最是帝王家。
叶烬欢自顾自喃喃了好几遍,最终自嘲一笑,抬腿迈入池中。
池面上漂浮着宫婢洒下的花瓣,叶烬欢喜爱茶香,沐浴时的花瓣也不喜味道过重的,宫婢们边采摘了新鲜的茉莉成朵成朵的洗净,倒入池中。
茉莉芳香馥郁,静心怡神,叶烬欢甚是喜欢这些清新的花香。
她将宫婢全都遣退,留下自己一人在这偌大的暖泉阁内,半透明的白雾缥缈着,让这暖泉阁看起来像极了神仙住的地方。
叶烬欢一丝不挂的泡在池内,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几滴针尖大的水珠子挂在了她卷翘的睫毛上,而她的身子却开始不由自主的往水下陷。
温暖的池水渐渐将叶烬欢淹没,池水漫进叶烬欢的口鼻,而叶烬欢却毫无反应似的继续往下沉,直到池水将叶烬欢的头顶淹过,乌黑的长发像花般在池面上绽开,底下只浮出了几个水泡泡。
待叶烬欢清醒时,人已经躺在了凤栖宫的床上,身上也穿上了桃红色的丝绸寝衣,她望着床顶的幔帘,努力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她在暖泉阁泡着澡,泡着泡着她就觉得脑袋晕沉沉的,然后她就在池子里睡着了,接着便是溺水的窒息感袭来,可叶烬欢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呼救,人也直直的往水下沉。
朦胧间,好像有一抹明黄飞快的跳入池子,将自己在池中捞出,而叶烬欢靠在那人的胸前,听到他剧烈起伏的心跳,她痴痴的笑了。
接着,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竹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叶烬欢看着她一脸笑意,不由问道:“皇上呢?”
清竹一听叶烬欢的声音,险些打翻药碗,她镇定了一会说道:“什么皇上?娘娘怕不是病糊涂了,来,太医说了,药得趁热喝。”
清竹将药碗端到了叶烬欢身旁,将叶烬欢从床上扶了起来,清菊将床上的枕头都摞了起来,让叶烬欢可以靠在上面。
叶烬欢一闻到汤药味便皱了眉,十分嫌弃的看着那碗黑得像是锅底灰的药汤,嘴角抽搐了一下,“拿下去,太苦了,我不喝。”
这叶烬欢不喝药那成?
清竹将药碗端起,用汤匙搅动了一下里面的药汤,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娘娘喝了药才能好得快呀!”
好像慕容君泽也跟她说过相同的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可他还是将自己抛在了凤栖宫,想来这个时辰,他还在听风阁跟齐静冉饮酒作乐吧?
叶烬欢轻叹了口气,接过药碗,仰着头将里头的药汤一饮而尽,放下药碗时她还咂吧了嘴回味了一下,只觉得这药比起以往喝的药,好像苦意少了几分。
她看了眼那碗药汤,问道:“在药里加了糖?”
清竹这下更是疑惑了,怎么叶烬欢今晚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迟疑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并未加糖。”
叶烬欢撇了撇嘴,没说什么,清竹将空药碗递给了清菊,清菊接过药碗后便离开了内殿,留下叶烬欢和清竹二人。
清竹在一旁替叶烬欢收拾着贵妃榻上的东西,叶烬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开口道:“清竹清竹,你快帮我找找,我的镯子在哪?”
清竹放下了手中的毯子,有些疑惑的走向梳妆台,在上面翻弄了一会,发现了许多材质不同,款式各样的镯子,她朝着叶烬欢问道:“娘娘说的是哪个镯子啊?”
还不等叶烬欢回答,清竹就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这儿好像有个纸条。”
叶烬欢生来就是急性子,见清竹找不到,连忙掀开了锦被跳下床,赤着脚跑到梳妆台。
她接过清竹手中的纸条,看了眼上面写着的字,嘴角渐渐上扬。
字条上写着:玉镯赠卿,恩爱不疑。
叶烬欢将纸条下的玉镯取了出来,戴到了自己的腕间,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叶烬欢恍惚又看见慕容君泽替她戴上玉镯的那一幕,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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