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从楼上下来时,交给了吕福一个信封。
两人离开时,吕福直送到门外。
临上车之前,魏楚欣回头对吕福道:“信封里有表哥心心念念了几年的东西,表哥收好了。”
吕福捏着手里的那封信,文质彬彬的脸就更加白了一分,比这初冬里的雪还白,白的没有血色。
魏楚欣看着他那欣长在风雪中飘摇的蓝色粗制袍子,最后道:“外头怪冷的,表哥回去吧。”
……
在马车上,萧旋凯环着她腰,不禁问道:“丫头什么意思,真让我给吕福找个媳妇?”
魏楚欣靠在他肩头上说:“对侯爷来说,找个姑娘不是轻而易举的么。”
“你这什么意思?”萧旋凯听着,就凑近了她一分,“是在说吕福,还是在说我?”
魏楚欣就抬眸笑看着他,故意在问:“侯爷没有过么?”
萧旋凯不实逗,“有没有你知道。”
“侯爷整日在外,有没有我哪里能知道。”
“再说你不知道?”
眼见着萧旋凯眯眼看着自己的那危险的样子,魏楚欣便是坐正了,拉回话笑说:“好了,左不过我没看见,没抓着就是没有吧。我再同你说个事,昨天晚上那些东西我不当……”
萧旋凯却不打算越过这一茬,打断魏楚欣道:“念在昨天晚上你服侍的好,那十五万两银子我已经着人去准备了,今晚上你再努力一些,明日一早,我着人准时准点送到磬醉酒楼去。”
“这是在交换么?”听的魏楚欣耳朵不悦。
“交换什么,这是做妻子应尽的本分。”萧旋凯笑着,手就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魏楚欣连躲了几下,这里萧旋凯突然在她袖子里摸到了什么,一时按着她的胳膊就把那折好的纸单拿了出来。
“还给我!”魏楚欣这也才想起来,先时写给萧旋凯的和离书她忘拿出来了,说着,便是要来抢。
“神神秘秘的,给谁写的书信,还藏在袖子里了。”萧旋凯对魏楚欣的话置若罔闻,一时好奇,躲着魏楚欣,到底是把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
“快给我!”魏楚欣急得口不择言,拽着他胳膊说:“别看,我不许你看!”
“紧张什么,上头写的什么,容不得我看。”萧旋凯就伸着胳膊躲着魏楚欣,一时打开了信纸,看到了上头那赫然的三个大字。
“和离书。”
车内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萧旋凯捏着这信纸,板起了脸,锁起了眉,直视着魏楚欣,好笑的问她道:“我说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反常,原是在这等着我呢,写出来不就是要给我的么,怎么又假意惺惺的不让我看了?”
魏楚欣将纸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他捏的太紧,一时将信纸给扯坏了。
魏楚欣也就顺势,一下一下将和离书撕了个细碎,掀开一侧的窗幔,将纸片扬了出去。
外面料峭的风雪,顺着窗幔刮散进来,吹透了两人的衣衫。
萧旋凯冷眼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冷冷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魏楚欣见着,便就凑了过去,也不说话,只靠在他的肩头,紧紧的环抱着他。
萧旋凯眼冷看着她,无动于衷,也不回应。
魏楚欣抬眼看着他,一时又来扳他的胳膊,让他环着她。
她才扳着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腰间,他马上就负气的回归原位。
她就还锲而不舍的又来扳他的胳膊,让他环着她,靠在他怀里,主动的来投怀送抱。
萧旋凯负气的不让她靠,伸出胳膊来,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放到对面离他远远的地方。
魏楚欣也就又没脸的重新凑过来。
重复了几次,她不耐烦了,他也不耐烦。
她就死死的攥着他衣衫,抬眸看着他眼睛大声的问道:“你不是我的丈夫么,我靠在你怀里都不行么!”
萧旋凯也对视上了她的眼睛,一时握着她胳膊的手就添了力度,反手将她箍在怀里,箍得紧紧的,一字一顿的对她道:“我没逼你,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魏楚欣也就环过了他的脖子,低头沉湎在他的颈间,不再说话了。
两人半天都没再说话。
等快要到家门口时,萧旋凯才是叹了口气,对着她耳畔,轻身问她道:“魏楚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吓我呢?”
冷风透过帘幔,吹到了里面,对的魏楚欣赶紧寒凉。
她便将萧旋凯环得跟紧了些,也对着他耳畔,轻声的说:“这是最后一次,别生气了,我不喜欢看你皱眉时的样子。”
……
翌日,魏楚欣大庭广众之下,去了礼部衙署找萧旋凯的事情便在京城里传开了。
萧旋凯的母亲听到此事,极为不悦,吩咐下去,自此再不许魏楚欣随便出门去丢人现眼,败坏门楣规矩。
晚上萧旋凯下衙回来,但见着他娘子坐在书案旁在安安静静的抄着《女诫》,已经抄了厚厚的有小半本了。
“母亲让你抄的?”萧旋凯凑过来问她。
魏楚欣微微蹙眉,停下笔,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得抄几遍啊?”
魏楚欣比划出个十,萧旋凯见了,就也跟着蹙起了眉头,“这得抄到猴年马月,你也实在,说让你抄你就抄,不会学着偷懒么?”
“怎么个偷懒法?”魏楚欣看着萧旋凯问。
“石榴不是识字么,让她帮你抄。”
魏楚欣撇嘴说:“你当这是小事么,你母亲真生起气来了,你不害怕么。”
萧旋凯听着,就笑了。
晚上萧旋凯坐在她旁边,陪着她抄,“说什么时候交了么?”
“说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交,反醒不过来,再是抄了也无用。”
……
一夜北风紧吹,冬天真的来了。
也许不会有人事先预料得到,齐国的冬至也快到了。
后几日,魏楚欣是真出不去侯府了。有高高的强,厚厚的门,萧旋凯的母亲大夫人阻隔着,她才是真正成为了京都城万千深宅妇人中的那么一个。
宴请三军的大朝会如期举行。
听萧旋凯回来说,热闹非凡,红曲佳酿夜光杯,每人快饮三百杯。
供给广盈库的红曲酒如期如数的交上了。
只是磬醉酒铺从此易主,牌匾未换,管事工人未变,走了的就只有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东家罢了。
几载心血一夜之间倾覆不见,竟是连个水花都没有激打出来。
唯一还能证明她这个前东家存在过的,便也只是她交给吕福那张签了名字同意用铺子换红曲酒的契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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