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先回去?”
李荆棘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李瑜瘪着嘴,双手摊开,伏在柴员外墙头,一副打死都不肯走,今天一定要见到的模样。
李荆棘也只能继续敲门了,毕竟是爹托梦交代的事情,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可没法交差。
“咚咚咚!”
他连叩了十几下,宅门再度打开。
宋管家探出脑袋,有些无奈:“李家二郎,你还赖着做什么?”
“家中老母让我来送桃果,顺道带侄儿来拜会柴员外,怎能不进门呢。”
李荆棘见宋管家不让进门,不由眉头微蹙。
“李家二郎,我这是为你好,你可知......”
宋管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内就传出了一道女声。
“放他进来吧,既然是员外近邻,便不该如此怠慢。”
女人声音很好听,隐隐有酥媚入骨的感觉。
宋管家听到这声音,老脸一颤,似有些畏惧,不敢多言,只能放行。
中门大开,李荆棘这才看到出言女人的全貌。
她穿着一身广袖青鸟裙,三千青丝绾发成髻,身姿婀娜,极有风情。
只一眼,便让李荆棘,连带着李瑜都略有些失神。
“姐姐真好看。”
李瑜稚童,百无禁忌,直接说了出来。
“小家伙嘴真甜。”
青萝裙女子低头一笑,媚态横生。
“这位是?”
李荆棘疑惑的望了一眼宋管家。
他对柴家并不陌生,父亲尚在世的时候,逢年过节都会托他跑腿送礼,可从没见过这样一位女子。
“这是员外新纳的妾,许氏。”
宋管家不敢抬头看许氏,压低声音说道,似乎在顾忌什么。
“柴员外居然纳了妾?”
听到这个消息,他越发不解,在他印象中,柴员外和发妻举案齐眉,如胶似漆,成亲十几年都从未纳妾,一生钟情于一人,怎会忽然纳妾了?
但这个疑惑,早已被许氏的美貌给冲淡,李荆棘也没觉得太离谱。
若有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投怀送抱,是个男人都很难把持住。
“老宋,你去忙吧,我来招待客人。”
许氏牵着李瑜,对宋管家吩咐道。
宋管家如释重负,连忙拔脚离开。
“你们过来是拜会老爷吗?”
许氏走在前面,替两人引路,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的,有日子没见到柴员外了,想走动走动,另外,我家侄儿半个月不见柴芳出门了,也怪想念的,总缠着让我带他来见见。”
李荆棘望着员外宅邸的陈设,一切如常,可空气中,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似乎.....有些像南山深处野狐的骚味。
念及此处,他用手掌捂着口鼻,轻咳了两声。
“老爷身子不太好,这些日子都躺在家中,极少出门。”
“至于芳儿,家里怕她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便暂时禁足呆在家中。”
许氏转过头来,巧笑嫣然:“先带你们去见芳儿吧。”
很快,三人来到柴家最右侧的一间屋子里。
“芳儿,你朋友来看你了。”
许氏将门推开,柴芳正趴在地上。
地上摆着浆糊,篾,纱纸条等物件,她很认真的用纸刀裁布,居然是在做风筝。
“姨娘。”
见姨娘进来,柴芳抬起头兴致缺缺,可当她的目光顺着李荆棘身后,落在李瑜身上,立刻雀跃起来。
“小瑜子,你怎么过来了。”
柴芳丢开纸刀,竹骨,立刻跑过来,拉着李瑜的手,两个稚童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主要是柴芳在说话,她似炫耀般的给李瑜看了她做的风筝,又约定等些日子,两人一块去田里试飞。
李瑜连连点头,哪还有半点在长辈面前的机灵劲,只知道望着柴芳傻乐呵。
“对了,这些桃果是家里刚熟的,特地送些过来,给柴员外尝尝鲜。”
李荆棘看了半天,才想起,将手里的果篮托付出去。
“柴员外身子不好,我可否去瞧瞧?”
这一趟的目的主要是让李瑜见到自己的小青梅,可听说柴员外病了,李荆棘又不免想去看看。
在他印象中,柴员外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会忽然病的不能出门了?
而且,他感觉这次来柴家,虽说表面一切如常,但气氛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诞感。
“也好,你随我来。”
许氏并未拒绝,留两个小家伙在房里自己玩耍,她带着李荆棘来到主屋。
“老爷,李家二郎想来看看你,你见是不见?”
隔着纸窗,许氏问道。
“咳咳,让他进来吧。”
屋里传来急促的咳嗽声,柴员外的嗓音有些沙哑。
许氏推门而入,柴员外正躺在床上休憩。
七月天,正是盛夏时节,南山村酷暑难耐,行人大都短打扮,可柴员外却裹着厚厚的棉絮,很是畏寒。
“柴叔,您怎么......”
李荆棘面色错愕,短短几个月不见,柴员外判若两人,本是春秋鼎盛的年纪,精力旺盛,可如今却面容惨白,枯槁无肉,俨然像个病入膏肓之人。
“出去!”
柴员外面容肃穆,喊了句:“我与李世侄说几句话,你不用在一旁候着。”
“老爷,您身子不好,若有什么不适,我在侧也好第一时间照顾您。”
许氏站在原地,并未拔步,似乎不愿离开屋子。
“出去。”
柴员外以手撑床,勉强站起,花了很大的气力才重复了这句话。
两人对峙约三息时间,许氏主动服软,向柴员外,李荆棘做了个万福的姿势,转身离开。
柴员外和发妻恩爱半生,本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仙眷侣,却忽然纳了个妾,按理说,这许氏能让柴员外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两人感情应当极好才对。
可眼下,柴员外似乎并不喜欢许氏,反倒有些抵触和厌恶。
还真是怪事一桩。
李荆棘心里越发疑惑,但嘴上却没有贸然询问。
“这人活一世呀,草木一秋,明明还有这么多想做的事,怎么就快活到头了呢。”
柴员外扶着床栏,自嘲笑道。
“柴叔,您的病当真有如此严重?究竟是患了什么病症?”
李荆棘忍不住问道。
“绝症,无药石可医了。”
柴员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对究竟患了何种重疾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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