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都站好,咱们准备照相!”包大吵吵充当临时指挥,要给这些康复的小家伙和全体村民来个全家福,背景嘛,当然是玉树琼枝的大榆树,这也算是黑瞎子屯的标志性建筑了。
至于那些家长和医护人员,人数太多,实在照不下,只能一会儿跟各家各户的村民单独合影了。
不过,作为主要人物,汤博士跟何教授是必须得参加合影的,两位陪着十几位上了年纪的村民,一起坐在最中间,怀里还都得抱着个小娃子。
虽然大部队要离开黑瞎子屯,但是汤博士和何教授带领着十几名手下,还要继续留守黑瞎子屯,进一步完善他们的试验和相关的论文,算是常驻沙家浜了。
大伙也招呼田小胖坐下,不过小胖子肩膀上扛着小囡囡和小光光,实在坐不下,只能在最边上站着。身上裹着个黄大衣,土气十足。
“都笑着点,都美个滋儿的”包大吵吵扯着公鸭嗓,使劲调动大伙的情绪,可是呢,不少村民都是第一次照这种大型的相片,一个比一个紧张,都绷着脸。
那些小娃娃呢,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心里都满是不舍,大部分都眼圈红红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压抑。
这咋能行呢?田小胖也急了,朝摄影师吆喝一声:“听俺数到三,然后就一个劲猛摁快门”
摄影师也忙活半天了,心里更急。听到有人指挥,乐不得点头呢。
“一,二”
田小胖查数的速度还挺快,三字没等出口呢,就见他俩手一扬,一道鞭影腾空,抽打在老榆树的枝条上。
就听哗的一声,树上的树挂纷飞飘落,惊得树下这些人都哇哇大叫,不少人脖子里都进了树挂,凉洼洼的,小娃子们都觉得挺好玩,全都乐得眉开眼笑。
咔咔咔,摄像师一通狂摁,这才留下一张张充满欢乐、充满黑瞎子屯风格的照片。
田小胖小时候,没少玩这种把戏,一瞧下树挂了,就时刻准备。比如走在上学的路上,看到身后又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同学,立刻就飞起一脚,踹向路旁的大树,然后,天上就掉下一篷雪雾,把那些小女同学弄得尖叫连连。
全家福照完了,剩下的就是自由组合了,基本上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田小胖一家,包括小白和小霸王,都成了最抢手的香饽饽。
照着照着,不少小娃娃都泣不成声。田小胖过去挨个抱抱,贴贴他们冰冰凉的小脸蛋。最后,怀里抱着小萝卜头,发表了一番临别赠言:
“孩子们,黑瞎子屯虽然不是生你养你的故乡,却是赋予了你们新生命的第二故乡,所以,大师父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忘记这个地方,常回来瞧瞧,黑瞎子屯的大门,也永远欢迎你们这群离家的好娃子”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有点眼圈泛红,然后,奋力挥舞一下手臂:“孩儿们,奔向你们的新生活,出发!”
人们纷纷上了大巴,那些孩子们,都趴在车窗向外招手。随着大巴车缓缓启动,他们也都泣不成声。正像田小胖所说的,黑瞎子屯,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在他们的生命中,已经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走喽,咱们也送送!”田小胖坐上大马鹿拉着的爬犁,小丫他们也都跟上,小白坐在最前面冒充车老板子。
还有一些村民,也都乘坐着爬犁,跟在大巴车的后面,准备把他们送到镇里。
公路早就修完了,不过路面上没有积雪,所以走不了爬犁。好在呢,路边的树林外有一条土路,跑爬犁正合适。
“嘚儿驾”一声声清脆的鞭子响,炸得树上的树挂纷纷飘落,惊得树上的乌鸦喜鹊远远飞走。
大巴车上的小娃子们也不甘寂寞,坐一会儿大巴车,就下来坐一会爬犁,洒下一路欢声笑语。
一直送到镇子上,这才真正地挥手作别。直到大巴车消失在视野之中,田小胖这才擦擦眼睛:“孩儿们肯定还会回来看咱们的!”
“那是肯定滴”包大明白也使劲点头。
然后,大伙这才注意到,道两旁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指指点点的,都瞧着这些鹿拉爬犁感到新奇。
很快就有人过来询问,一听说是黑瞎子屯的,都觉得惊奇:就离着三十多里地,没事的时候,真应该去转转。
既然来一回镇上,大伙也就逛逛商店,买点日常用品。正好今天是休息日,镇上有集市,现在是农闲时节,赶集的人也特别多。
将鹿拉爬犁都停在一处空场,专门留人看着,剩下的就都奔着集市那边去了。
田小胖也正好给几个娃子买点冬装,还有大晃和傅天山他们,也都得买一件羽绒服和帽子手套之类。这才刚搭头,冷的日子在后边呢。
很快,就大包小包地收拾了一大堆,先送到爬犁上,然后这才逛大集。路边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草把子上边密密麻麻地插着不少,一瞧就是自个蘸的,于是就一人买了一个,不管大人小孩,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边溜达边吃。
“算算一共多少钱啊。”田小胖掏兜准备付钱。
结果旁边伸过来一只毛乎乎的小爪子,拿着一张票子,递给卖糖葫芦的老爷子。
“行,这小娃子倒是大方。”老爷子眼神不大好,没瞧出来穿着羽绒服的小白是只毛猴。
不是,你个小猴崽子,又从哪整的钱田小胖知道小白的衣兜里喜欢装钱,隔两天就搜搜兜,发现了就以“老爹先给你攒着娶媳妇”为由,强行没收。
小猴子也不长记性,有点钱儿就喜欢显摆,像付账这种事,从来都抢着。
唧唧,小白朝他呲呲牙,然后又拍拍口袋:偶有钱!
“小娃子,你这啥钱啊,俺没见过,可不敢收”卖糖葫芦的老爷子却不给小白面子,把那张绿油油的钞票给递了回来。田小胖一瞧,好家伙,居然是美钞,一百块的富兰克林。
估计是苏珊娜那个大洋马给的,这次,苏珊娜也随着一起回国,估计是给小白留的零花钱,这娘们倒是挺大方的。
居然被退钱,小白有点不满,嘴里唧唧唧地跟人家讲道理:偶这是美金,把你这一堆糖葫芦买下来都没问题的。
可是老爷子小本经营,是万万不敢收假钱滴。最后还是田小胖付账,顺便把小猴子兜里的美金全部没收,居然整整十张。
一边溜达,看到合适的东西就买点。正走着呢,就听身旁的小丫叫了一声“野鸡”。
田小胖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在一个摊位上,挂着一串串的野鸡,都是一公一母凑成一对儿,就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出售。野鸡鲜亮的羽毛,显得格外惹眼。
除了野鸡,还有几种飞禽,有个头比野鸡小一些的飞龙儿和沙半斤之类,
“这玩意让卖吗?”田小胖咂咂嘴,打量着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朴实的黑脸膛透着一丝狡黠。
“养殖的,都是养殖的,俺这还有证呢。”那汉子嘴里嚷嚷着,旁边路过的几个人听了都点点头,继续往前溜达。
既然是养殖的,不是祸害野生动物,田小胖的脸色也就缓和下来,正好了解一下行情,于是就攀谈了几句。卖的还真不贵,养殖野鸡才一百块钱一对儿,养殖的飞龙儿更便宜,三十块一只。这要是野生的,三百块一只也不卖啊。
正聊着呢,又过来一个中年顾客,也要买野鸡。不过呢,低声跟摊主说了一句:“给我拿下边的。”
摊主乐呵呵地点点头,从货架后边拽出一只麻袋,然后挑出来一对儿野鸡递过去。收钱的时候,田小胖看到是二百块。
这个难道有什么不同?仔细瞪眼瞧瞧,还真是,刚才那个显示的是养殖的野鸡,这个就只是野鸡俩字。岂不是说,这袋子里的都是真正野生的!
他刚才已经看过对方的养殖证,写得是特种珍禽养殖。不过这家伙挺狡猾,养殖的和野生的掺和着卖,但是价钱不一样。
即便是被人发现,只要他一口咬定是养殖的,谁又能检查出来呢?
“哥们,你这咋还俩价儿呢?”田小胖假作不知地问了一句。
瞧瞧跟前没有别人,这汉子才压低声音:“下边这些是真正的野鸡,是俺俺们那嘎达一个老汉下药给药死的。这一下雪,野鸡刨食费劲了。只要用点扁毛霜拌上粮食,野鸡吃上就没好。”
田小胖也是彻底无语,虽说他昨天还吃野鸡了呢,可是跟这个性质完全不同,这不是祸害人嘛!
“这扁毛霜可不能乱吃,毒素留在体内,一时半会排不出去,害人害鸟。哥们,你回去跟村里人好好说说,千万可别再用这玩意了,就算是弄死了也没人买。”田小胖还是决定跟对方好好掰扯掰扯。
可是想想,刚才明明就有人买了两只,这话简直一点杀伤力没有。
“像刚才那都是买着送礼的,这玩意送礼才上档次呢。”汉子把钱卷好,美滋滋地塞进衣兜里。什么帮着村里人卖野鸡,肯定就是他自个下的药。
在利益面前,空洞的说教根本就不好使。你要到派出所找警察吧,人家还真有养殖证,咬死了说是养殖的,到时候也是一场糊涂官司。
不行,得想法子教训教训这路人,不然的话,都想捕捉野生飞禽牟利,几年就能把咱们这嘎达的野鸡啥的都祸害绝种喽。
这一点毋庸怀疑,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身边,甚至就在眼前,田小胖见了岂能不管?
这种事情就是人人有责,你不管他不管的,最后谁管啊?
尤其是碰到这路奸商,找警察都不一定好使,所以田小胖还是决定干脆点,到时候自己动手得了,就别麻烦警察叔叔了。
于是又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了一句:“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最好是活的,药死的可不敢吃。”
“当然有,你想要啥,俺这都能满足你。”那汉子嘿嘿一笑,又从身后拽过来一个麻袋,里面还直动,显然是活物。小心翼翼地把袋口打开一道缝:“瞧瞧,这个可是宝贝,俺俺邻居好不容易逮住的!”
“啥玩意啊,飞龙儿,野生的!”田小胖也下意识地惊呼一声。看到不少人都往这边张望,吓得那人连忙将袋口扎紧,“养殖的,这个也是养殖的。俺的养鸡场,也是多种珍禽养殖场,有证的。”
田小胖眼里可不揉沙子,刚才眼前都显示了,名称是“花尾榛鸡”,老百姓都管这个叫“飞龙儿”。吊汤喝,味道最是鲜美。所以当地常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其中的龙肉,就指的是飞龙儿。
养殖的花尾榛鸡和野生的相比,价钱差了十倍不止。田小胖也是生气了,大声吆喝起来:“你这里一共是十只,既然是养殖的飞龙,那就按照三十块钱一只算,给你三百块钱!”
说完,扔下三张红票子,然后拎着麻袋就走。
那人这下可急了,三千块钱的东西眨眼就变成三百块,当然不干,紧跑两步,追上田小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大兄弟,俺不卖了还不行吗”
田小胖顺势把麻袋一甩,扔到地上,然后,里面的飞龙儿就全都钻出来,抖抖翅膀,扎堆飞起来,很快,就消失不见。
那人这回是彻底傻眼:三千块呀,就这么长翅膀飞了?
田小胖这回还逮住理了呢:“你把俺买的养殖飞龙儿给整飞了,还俺的三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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