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以爱而生,为爱而死,一念情起,一念疯魔,白姗媛当年或许是真的爱着白建禾,所以才会在真相暴露之后接受不了而精神失常,念雯英的事情也许只是个引子,可是根本上来说,白姗媛会疯掉,便是感情上的背叛。
白淽看着不断吐血的白姗媛,心里的无力感越发浓重,如果是原来的白淽还活着,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心里估计真的会难过。
“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你这样吗?”白淽叹了口气,“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就只是为了去验证,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她,这样的方法,未免太过残忍了些,几乎是用自己的命在做赌注。
“爱这种东西,没有对错之分,有些人是一眼看中的毒,戒不掉也忘不掉,就算是用她的命为药引,能够治愈自己心上的伤口,又能如何。”顾玖笙低头沉思。
这句话说的几乎感同身受,白淽愣了愣神,顾玖笙话里的意思她明白,如果不是忘不掉的话,他也不会经历魂裂的痛苦不断寻找她,也是因为忘不掉,他抛下了太多的东西,一直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也许在白姗媛的心里,没有值不值得一说,这件事情于她,是一辈子的诉求。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佣人高兴的将帕子扔在水里,急忙凑过去,“夫人您醒了?”
福婶越发的欢喜,她刚才看着那情况是越来越害怕,生怕一个的不小心夫人就这么去了,这绝情蛊可是她从白淽的房间里偷出来的,要是因为这绝情蛊的缘故白姗媛就这么去世了。
她真的是没脸见白淽了。
“您醒了,刚才可是吓死我们了。”福婶轻轻将人扶起来靠在床头的位置。
白姗媛脑袋昏昏沉沉的,安静的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伸手碰了碰额头,“现在几点了?”
“已经四点了,天都快亮了。”福婶开口道。
夫人被扶回来,白淽着急的诊脉抓药施针止血,没一会儿就快到天亮了,最难得的是这顾先生也是陪着没有动,一直安静的守着白淽,没有去休息。
“你先出去吧,我陪着妈妈。”白淽抬手推顾玖笙出去。
男人看到她的动作挑眉,却是听话乖巧的往门口过去,“把粥喝了,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白淽将腕上的手表抬高到他面前,食指点点时针指着的位置,“顾先生,请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现在应该在床上睡觉,而不是守着我。”
他一个病人,跟着折腾一个晚上了,还不想去休息,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后面要照顾他的人可是她好不好。
顾玖笙抓着她的手腕吻了吻,“我先去你房间等你,不许太晚了,有什么等到明天天亮再说。”
“知道了。”
一直到男人依依不舍的将房门合上,白淽才转身过来,福婶安静的给白姗媛喂水,女人喝水的动作很缓慢,现在她的口腔里还是一股血腥味。
“玖笙对你很上心,事无巨细。”白姗媛看了眼白淽,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白淽走过去端着粥碗,刚才男人那么一通动作,现在这粥也开始变得温热,正好温度合适。
“您吃点东西吧。”白淽将碗递给她。
白姗媛摇头,“我实在没什么胃口,玖笙给你备着的你就吃吧,不用在意我。”
白淽安静的坐在她对面,动作轻缓的开始喝粥,福婶给白姗媛掖掖被角之后安静的站在了两人身边,对于绝情蛊的事情,姑娘只怕现在心里是有气的。
“你,就没有什么不想问我的吗?”白姗媛看着她道。
白淽咬着汤匙的动作一顿,刚才也许她还有些焦虑,什么都想问,可是现在却什么也都不在乎了,顾玖笙说的对,对于很多人而言,生命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是白建禾和白姗媛感情里的旁观者,没资格对于白姗媛的选择指手画脚,毕竟她没有经历过白姗媛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始终没有资格对她的选择做出批判。
“这是您的选择,我想说的,您也许没那么喜欢听。”白淽顿了顿。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关心永远不会表现在嘴上,这样以后和玖笙相处起来,可不太好。”白姗媛低头轻笑,片刻之后张口,“夫妻之间还是应该坦诚以待的好。”
秘密太多,就是当年她和白建禾没能够继续下去的缘故,或者说是,没有爱吧。
“绝情蛊的作用我的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您再吃下去之前,肯定也是看过的,这中蛊虫,没有任何解药,你和他之间,只能够活一个。”白淽有些缓慢的说。
无论如何,她都会去去白建禾心头血来救白姗媛,可是白建禾是不是真的爱白姗媛,决定了这药是不是能够救活白姗媛,取了心头血之后,无论是不是真的爱,白建禾,都必死无疑。
“我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才吃的。”白姗媛从枕头下取了串佛珠出来。
那串明黄色的穗子她认识,是前段时间白姗媛到海城附近的寺庙里求得,方丈也说了是能够驱魔辟邪的东西,也让她心诚则灵。
可是这佛家的东西,不都是讲究六根清净,导人向善吗。
“淽儿,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吗?”白姗媛眼眸微动,似是想起了从前。
白淽没有说话,安静的聆听,这是白姗媛现在最需要的。
“我第一次见他,是十八岁那年,那时候我被白先生资助到海城念高中的第三年,也是我拿到了海城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天......”
白姗媛只是见过那个资助她的白叔叔一面,便是将她从小村庄带出来的那一天,将她送进了海城最好的高中之后,白元培就没再见过她,每一次给她送东西的,都是甘叔,她的生活费也是按时按点的打在她的卡上的。
就这样过了三年的时间,白姗媛从一个小村子被带出来,最后高考的时候成绩斐然,顺利的考上了海城大学,最后毕业的那一天,她对甘叔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能够带着通知书亲自的当面去谢谢白元培。
白元培也同意了,那个秋季,海城所有枫叶红的格外好看,她穿着得体被甘叔接到了白家,那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空湛蓝。
白姗媛顺着雕花铁门进的白家,过中央院子的时候,在枫树下,遇见了白建禾,那时候的他,明眸皓月,唇红齿白,一身笔挺的西装格外挺拔,面容俊逸无比,嘴角带着的笑意温柔,看到她的时候,男人礼貌的微微颔首,他身后,枫树红叶纷纷落下,微风拂过,染了半边红色。
后来白姗媛曾经想过,也许就是那一眼,她彻底沦陷了,有些感情,就是来的那么汹涌澎湃,像是无法阻挡的潮水一般。
可是白家的佣人也告诉了她,白建禾在外头,已经有了女朋友,只不过当初太太死活不同意,所以分手了,可是少爷心里还是想着那个已经被太太撵走了的女朋友,所以一直都拒绝了那些富家千金的相亲。
“如果我当时能够听出来佣人的话外之音的话,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白姗媛掀开被子起身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微凉的月光。
“后来他为了能够得到白家的一切,所以才假意接近你,最后成功的和你结婚,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是吗?”
这故事和当初甘叔同她说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从白姗媛的角度来说,能够听出来和当年有些不同的情愫在里面。
“是啊,我大三的时候他开始追求我,我那时候的确是有男朋友,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可是我对他,的确不算是感情深厚......”
在白姗媛的眼里,其实一直都记挂着那个在枫树下遇见的翩翩贵公子,那段时间她和前男友友因为一些琐事分手了,白建禾也抓住了那个机会乘虚而入,顺利的进入了白姗媛的心扉。
那段时间他们相处的很好,真的如同是普通男女朋友的关系一样。
“我还记得他总是会在我手中茶凉的时候给我添热,记得我的口味知道我喜欢吃甜的不喜欢辣的,明白我的喜好,知道我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去什么地方,难过的时候能够在哪里找到我,甚至在半夜十二点,陪着我在母亲的墓地守着,只要我想,他都能够做到,那么的贴心,那么的温暖......”白姗媛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加大。
像是想起了从前两个人的生活,无论他是不是带着目的性的存在,那个时候的白建禾在白姗媛的生命里的确是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让她永远都记得,也不会忘记。
“他对你的好的确是存了目的性,也许您记得不太清楚,那个雨天,他是如何将您赶出去的。”白淽提醒道。
那些失去的美好固然幸福,可是现实的问题才是最为严重的,白建禾如果真的爱,怎么会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疯掉之后,将人在那样一个大雨天赶出了家门。
“我记得。”白姗媛开口道。
白淽看着她,陷入回忆的女人看上去痛不欲生。
“我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他争夺家产的筹码,他真的没有爱过我?”
她只是想知道,那天那样的一场大雨中,她仰头从白建禾的眼中看到的那抹痛苦之意,是不是她眼花了,根本没存在,还是他真的,对她有感情。
“我不会原谅他对我的伤害,无论他爱或不爱,在我这里,他都必须死......”白姗媛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的认真无比。
像是孤注一掷的决定一样,她只是想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过她,想要的也只是那个答案而已。
至于白建禾,无论如何,他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要为白元培付出代价,这已经是白姗媛,最后的仁慈。
“噗!!”白姗媛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吐出来的血气颜色格外浓郁,不似寻常鲜血的颜色。
“妈。”白淽扔了手上的东西过去扶着她。
天边已经隐约能够看的到泛红,看上去是旭日快要升起了,白姗媛嘴角轻勾,带着笑意。
“孩子,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对不对?”白姗媛看着面前关心她的白淽道。
“我的女儿白淽,其实早就死了对不对?”她再次确认一般的开口。
母女连心,就算是这么多年的分离,她神志不清,可是也还是隐隐约约的能够知道一些事情,面前这个和她的女儿长着同样胎记,照顾了她十多年的孩子,并不是她的女儿。
白淽,相同的名字,甚至于说是相同的面容,可是却并不是她的女儿。
白淽扶着她的手一紧,安静的点头,“嗯。”
这便算是承认了,她并不是白姗媛的女儿,她可怜的女儿在被白建禾赶出去的那一年就死了,死的时候不过六岁,多么可惜。
“呵呵......”白姗媛紧紧的捏着手上东西,白淽眼尖,看的出来那是一个长命锁。
“她死了,死在少不更事的年纪,我没能亲眼看着她长大。”白姗媛笑的那么脆弱。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是失败的,将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并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当年如果她能够再坚强勇敢一些的话,也许一切就不是今天这局面。
那个可怜的孩子,也就能够活下来,看看这个世界,等着看到那些害过她的人,得到报应。
“但我是白淽,我也是您的女儿。”白淽回的很认真。
既然她来到这个世界,借由当初白淽的身体汇聚灵力重生,便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她也应该好好的替白淽赡养她的母亲,替她好好的再看看这个世界是如何的。
白淽扶着白姗媛坐在沙发上,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指,“您不用愧疚,现在的她很好。”
当年那个样子,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是一种解脱,这些年来白姗媛发疯的时候多么疯狂她见识过,也彻夜未眠的听过精神病院里病人发病的时候细心裂肺如同鬼魅一般的叫声。
那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当年能够勇敢一些的话,也许她便不会死了,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配做她的妈妈。”
“您当年失去意识,不光光是因为那些刺激,更大一部分的缘故是因为念雯英,她的本事很大,邪灵的手法一般都很彻底,这不是您的错。”白淽安慰道。
念雯英能够用术法将白姗媛的意识锁去了一半,才会导致了最后白姗媛情绪的全面崩盘,说来这一切,妖怨也远不到白姗媛的身上。
“您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回事吗?”白淽有些迟疑的开口。
到现在为止,白姗媛都没有问过她一句,尤其是在见到了顾玖笙的本事之后,能够那么轻松的将如同鬼魅一般的邪灵解决掉。
该不会白姗媛也认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了吧。
“这世界,万物都有自己生长的定律,不能因为自己的无法接受,就将别人归为异类,你和玖笙都是善良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事情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白姗媛握着白淽的手,抬手碰碰她的脸,“你是我的女儿。”
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坚持照顾了她这个已经疯掉的人那么多年,白姗媛知道,无论她面前这白淽是神是鬼,都是她的女儿。
“替她活下去吧,她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你也一样。”白姗媛将手上的长命锁,塞进了白淽的掌心。
这个长命锁,当年是白元培给白淽打的,那个时候老人家满心满眼都放在了那个孩子身上,可是最终,谁都没能够保住那个年轻的生命。
白淽低头,当年小白汇聚了她的元灵之后就一直着急寻找宿主,也是正好遇上了已经失去意识去世了的白淽,就将她的元灵放在了白淽的尸体上。
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和她一样,可是遭遇,却截然不同,六岁就去世的孩子,真的很让人难过伤心。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无论神鬼,我都愿意相信你的本质。”白姗媛握着她的手开口。
“谢谢您。”白淽真诚的开口。
“应该是我谢谢你......”白姗媛抚过她鬓角的碎发。
是我谢谢你,能够那样的照顾我到现在,也是我谢谢你,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却愿意叫我一声妈妈,真的将我这个折磨了你童年的女人,当做母亲。
无论是感恩还是其他,白姗媛心里真的,是感激这个异世而来的孩子。
“如果我最终不能活下来的话,你答应我,将我和你外公葬在一起,生前我未能尽孝,死后我也想我能够陪在他老人家的身边......”白姗媛嘴角止不住的开始往外冒血。
白淽紧急查看她的情况,安慰的说,“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就算最后白建禾不爱她,白淽也有办法将母蛊驱逐出来,以她的灵力能够做到。
“福婶,看着妈妈,我现在出去抓药。”白建禾吩咐道。
“哎......”福婶急忙过去,照顾不断抽搐的白姗媛。
白淽从房间出来之后安静的往自己房间过去了,果不其然,刚刚将门推开,就看到了安静坐着看书的男人,他背后这会儿已经是霞光万丈。
天亮了,整整一夜的黑暗之后,天亮了。
顾玖笙抬眸,还没等看清楚已经见到了扑过来的白淽,他本能的伸手接住女孩子,揽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掌轻拍她的背脊,女孩子两腿纤细,跨坐在他的腰际,这会儿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安静的很。
“怎么了?”他柔声吻着她的耳朵。
白淽蹭了蹭他的肩头,小声回,“心里难受。”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心疼过白姗媛,身世坎坷,亲生父亲没能够相认就离世了,所托非人,爱上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将自己半生都赔了进去,亲生女儿早夭,可是到现在,她却还是没办法忘掉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最重感情的人,往往最受伤。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没办法左右,尊重她的意思。”顾玖笙柔声哄着。
白淽小脸蹭蹭,环着他的脖颈没有说话,顾玖笙知道她现在难过,将人抱起来就着这个姿势在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走着。
他没说话,从前她生气的时候,便是这样哄哄也就好了,白淽素来是小孩子心性,没一会儿也就高高兴兴的,可是这会儿她是难过又生气又心疼。
如果白姗媛从来没有爱过的话,她也不会这般难过,最先说爱的人,便已经输了。
“乖宝儿,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样,有些人认为自己存在的意义是心理上得到安慰,而有些人则认为踏踏实实的生存便是好的,对于母亲来说,她若是得不到那个答案的话,她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你明白吗?”顾玖笙抱着她一圈一圈的在房间内走着,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臀,走的小心翼翼。
“嗯......”她声音闷闷的从他怀中传来。
“那你便懂了,尊重她的决定,是最好不过的。”
顾玖笙从来不担心白姗媛会死去,有白淽在这里,就算白建禾不爱白姗媛,拿到的心头血没办法救白姗媛,白淽也肯定不会让她死去。
只是这最后,活着的人该如何自主,白淽又当如何,这点才是他最担忧的。
“顾玖笙.....”白淽叫了句。
“嗯?”
白淽从他肩上抬头,视线笔直的对着男人,眼眸中透着格外的认真,“你陪我去见白建禾吧。”
男人松了口气,往上掂掂怀里的人,“好。”
“可是我现在不想见他。”紧跟着她低头,继续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好好,我们现在不见他。”
他继续抱着女孩子在房间内走着,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当,他怀里的人将脸颊紧紧的黏在他怀里,一语不发,一直到窗外的朝阳彻底升起,旭日东升,才算结束。
......
白建禾和念雯英被关在白家老宅的地下室里,甘叔亲自带人守着,整整一夜,甘叔看着屋子里那个曾经被老爷爱过的女人,心中百味陈杂。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能够心狠到那个地步,当初白元培对于念雯英可是有求必应的,可是没想到这些反而助长了她的贪念,害的白家,家破人亡。
“念雯英,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能够下了那样重的手。”甘叔透过门上的玻璃说了句。
可是却等不到里头人的回应,念雯英满头白发,安静的坐在地面上么背对着门。
甘叔抬头就看到了走廊尽头走过来的两人,顾玖笙牵着白淽的手,严丝合缝十指相扣,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甘叔。”白淽叫了声。
“小小姐,大小姐怎么样了?”甘叔着急的问道。
“您放心吧,没什么问题。”白淽安慰道,透过玻璃她看到了里面的白建禾,这会儿他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十分没有精神,身上的晚礼服还没有换下来,看上去十分狼狈。
“开门吧,我想进去和他说两句话。”
甘叔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等到两人进去之后,再安静的将门关上了。
白建禾抬头,眯眼看着进来的人,这里四周都是墙壁,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可是按照他的推算,现在是不是已经天亮了。
顾玖笙伸手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牵着她的手坐下,白淽松了松手,起身走到了白建禾的面前。
“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白建禾抬头看着她,到现在,他心里居然无比平和,有种解脱了的感觉,这么多年背负的沉重枷锁,一夕之间,终于放下。
“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妈妈那么爱你,到最后你还是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财富和权势,在你眼中就那么重要吗?”白淽看着他。
况且当时的白建禾已经得到了白家的所有,他完全可以善待白姗媛母女,和他们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最后,他却还是架不住念雯英的催促,变成了那个样子。
其实白建禾自己也不敢说,他当时到底是因为念雯英还是因为他自己,而要害的白姗媛没有还击之力。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恐怕白建禾自己也没办法说明了。
“她中毒了,你听过绝情蛊吗?”白淽简明扼要的开口。
医疗世家,白建禾当然是听过绝情蛊的,他猛地抬头,错愕的看着白淽。
“她用了母蛊,公蛊在你的身体里,到现在她都还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她,用她的命在赌这最后一把。”
白建禾脸上的冷静开始分崩离析,慢慢的一点一点变得癫狂起来,一下子冲了过来,两手伸着就要抓白淽。
站在白淽身后的男人抬脚,将人直直的踢了出去,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冷着脸看着他,“你不配碰她。”
白建禾撞到墙面之后又爬了起来,肋骨疼的厉害,用尽全力往这边爬过来,现在这样卑微的样子和晚上意气风发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爱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可是你负了她,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爱她,但是我想,现在她是真的想和你做一个了断。”白淽低眸看着地上的人。
白建禾用力爬到了白淽的脚下,抬手想要去扯她的裤脚,却顾玖笙避开。
“让我见见她......”他瞪大眼睛哀求。
白淽听得出来他的语调中透着的悲凉,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到底白建禾心里对白姗媛,有过几分情谊,爱过多少。
“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他苦苦哀求。
半响之后,白淽闭眼点头。
白淽和顾玖笙等在卧室门口,顾玖笙安静的捧着一本书看着,他脚边的女孩子坐在茶几边上,面前摆开了多种多样的药材,他伸手取了一枚黑色的何首乌查看,却被她小心的夺回来放回去。
“你别碰,这是很重要的。”
男人点头,继续看书。
她细细的对比过书上的内容之后将药草按照定量扔进了面前的小篮子里,这些都是炼丹药需要的药材,无论多少,都需要白淽仔细斟酌。
约莫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佣人将早餐摆上了桌,白淽没那个胃口过去,顾玖笙自然也是陪着的。
福婶端着茶杯将门拉开,慌张的喊了白淽一声,“姑娘,你最好还是过来看看吧。”
白淽起身站在门口,看到了纱幔微扬下,白姗媛跪坐在地面上,她怀中,白建禾安静的闭着眼睛,心口上插了一把匕首。
“我原本以为,他死了我会很高兴的,可是没想到,我心里没有那么兴奋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白姗媛抱着他的尸首,平静的看着白淽。
白淽脚步轻缓的走到了她面前,安静的蹲下身子,低头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了带在身上的东西顺着匕首刀刃的方向插进去,细长的针管直直的进了心脏,殷红的血液顺着进了透明的管子里。
白姗媛在福婶的惊呼中倒在地上,白建禾的手中,还紧紧的捏着她的裙边不放,他容颜安和,眉头舒展,不似她第一眼见到的那样心绪满怀,
透明的管子装满之后,她安静的站在一旁,白姗媛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嘴角带着解脱的笑容。
白建禾,我曾经那么的希望你是爱我的,又那么的希望你不爱我,现在一切恩怨终结,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去到很好的地方,无论当年孰是孰非,我都希望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的偿所愿。
白淽握着血管走出来,顾玖笙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你说,他到底爱不爱?”
顾玖笙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唇间凉薄,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利益牵扯太多,人心叵测,并不是简单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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